作者:闻希
虞兰芝偶尔也会懊悔冬猎那日没有抓住机会。
后来在梦中无数次回顾,益发相信那一幕不是错觉,是序哥哥真的要亲她,正式的接吻,就像陆宜洲那样亲她,却看见了她满眼的懦弱与求饶,他就退了。
下次,要是还有机会的话,她一定勇敢。虞兰芝这样想着,眼睛微微发涩。又小声加了一句,如果他尚未定亲的话
四十九日并没有多漫长,不知不觉熬过去。
虞兰芝从大曜宫一脚迈出,恍如隔世。
金吾卫亲自驾车送三位斋娘归府,在排场上给足体面,此乃皇后的恩典。
这趟差事,除了金银赏赐,皇帝还赏下一个最实在的好处——太常寺的考试可以为三位有功的斋娘单独放宽要求。
盖因久治不愈的辰妃在斋娘到来后明显好转,应了司天台的卦象。
于是从上到下,人人有赏。
三位斋娘委实瞎猫撞上死耗子,添个灯油满载而归。比起实在的好处,骨气又算什么。
虞兰芝陡然觉得四十九天没吃肉一点也不亏,并且还能再来一回!
春樱眼瞅着自家丧眉搭眼的小娘子听完圣旨肉眼可见地亮堂起
来,扎上一对小翅膀就能起飞啦。
这厢送走来使,虞二夫人拉着宝贝闺女的手仔细检查。
进宫做杂役加上不能吃肉,怎么看起来一点也没瘦,不知是不是错觉,个头似乎又窜了点,向来平平的小胸-脯现在明晃晃拱起。
“吾家有女初长成。”虞二夫人满眼欣慰。
再有三个月,虞兰芝即满十八,或许真该考虑一下陆宜洲的提议:虞家正值多事之秋,朝局又不太平,保险起见不若把婚期提前。
原来陆宜洲在虞兰芝归府前拜访过一趟。
为全二老的爱女之心,陆宜洲甘愿立下字据保证爱惜芝娘身体,绝不不让她二十岁前有孕。
二十岁后再生养,极大地保证了母子平安。
虞兰芝身材娇小,十八嫁过去也难免要受一点罪,但有了陆宜洲的保证,倒是值得考虑。
虞家二房的夫妇并未一口否决,表示再想想。
陆宜洲恭从。
关起门,虞侍郎立即心动,撺掇夫人:“依我看,不如依了陆七郎?”
虞二夫人没好气斜他一眼,“你懂什么!”
虞侍郎:“……”
当年虞二夫人被虞侍郎“哄骗”到手,两人年轻无知,一个傻一个莽,新婚头一个月遭了大罪,现在怎么说也不想自己闺女步后尘。
芝娘随她,标准的南方小娘子,身量纤纤,那小腰还不盈陆七郎一握,而陆七郎表面温顺听话,一瞅见芝娘就像草丛里的恶狼,眼冒绿光,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她这个岳母。
说什么不让芝娘有孕,怎么就不说分房睡,安的什么心?
人都或多或少自私,陆宜洲也不例外。
之所以有婚期提前的想法,陆宜洲的借口是谁叫她不等退亲就肆意妄为给他扎绿头巾。
没错,就是这样。
起初,他并未想太多,是她自己把握不住,就莫要指望别人把饭端到嘴边来喂。
他又不是渡世的菩萨,怎么着也不能没尝到味就任由她拿捏。
除非她陪他睡觉,那他一定百依百顺。
陆宜洲嘴角微勾,搁下笔管,吹一吹写好的帖子,密封好递给随从,“送去虞府。”
这么久不见,他甚是想念。
明日元宵节,她不敢不出来。
虞兰芝这个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撞南墙不回头,陆宜洲若像普通男子那般卑躬屈膝,她绝对不长记性,只会更不把他当回事。
对付犟种,就得恩威并施,连吓唬带哄。
说回虞兰芝这边,自从回府,稍作休整,通过春樱叭叭的小嘴,理清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那就是啥事也没发生。
梁宋二府尚无定亲的传闻,虞陆两家更没有退亲的苗头。
难道连老天都在帮她?
再或者梁元序又被拒婚也说不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琼娘再也没空与她斗嘴。
男女之情真的能极大改变一个人性情。
自打琼娘与大理寺姓唐的郎君定亲,几番接触,情根深种,人多的时候嗓子就像被掐着打鸣,细声细气,甚至还对她柔柔一笑。
就是现在,去元香堂的路上,狭路相逢,琼娘抬眸睃了一眼羞涩的未婚夫唐于徽,又瞥向虞兰芝,腻着嗓子盈盈施礼,“五妹妹。”
虞兰芝心惊肉跳,僵硬地回她一礼。
唐于徽微微颔首,自始至终没有抬眼看周围的小娘子一眼,满眼都是琼娘。
待众位姐妹互相见礼,一一辞别,他亦步亦趋随琼娘而去。
不得不说,琼娘的命实在好,未婚夫是祖母亲自挑选的,经过了大房以及她本人点首同意,两家才敲定亲事。彼此门第相当,男方不仅生得俊俏,还对琼娘一见钟情,费了不少功夫求娶的。
所以,祖母也不是不知道亲事最好双方你情我愿这个道理。
一炷香后,虞兰芝从元香堂离开,含烟眉皱紧,手里攥着陆宜洲的元宵节邀帖。
每个节气,他都不会放过她,总要拉她出来溜一圈。
祖母命虞兰芝好生收拾,彼此温存感情才能升温,分别了数十日,是该多陪陪未婚夫,维系一番。
明明都是亲生的,为什么差别这么大?虞兰芝垂眸盯着手里的帖子。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感知自己和阿娘不为祖母喜爱。祖母同她们母女讲话的眉头都会不自觉微蹙,笑意从未真正到达眼底,透着高高在上的冰冷。
在祖母眼里,她之所以未能继承阿爹一半的顶级好容貌,就是阿娘的罪过,是商户出生的阿娘污染了几代耕读传家的濛洲虞氏。
可虞家往上数数,不也有一个卖油郎祖宗么……
年幼的虞兰芝不知如何表达,现在了然了,却不敢表达。
祖母对琼娘只会说:“莫要太惯着唐家小子,他的帖子三次应两次即可。”
而她,但凡怠慢了陆宜洲,祖母都会让她脱层皮。
在这场亲事里,虞兰芝好像任何事都没有做主的权力,并且一直逆来顺受。
等她想明白,赫然发现陆宜洲的帖子已经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第26章 第26章这么舒服,你不喜欢吗?……
谁说啥也不能做主的!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虞兰芝的叛逆情绪在元宵节彻底表现出来。
这日,在田妈妈一声声的催促中,她不紧不慢,拖拖拉拉换好新衣裙。
“娘子,洲公子已经等候多时,慢一点倒也没什么,可您这,拖了半个时辰,实在说不过去呢。”田妈妈火急火燎的。
虞兰芝慢吞吞走出寝卧,慢吞吞道:“就来了。”
不是喜欢拖着她遛弯么,耐心等着吧。
虞兰芝朝春樱使个眼色,待妆娘和春樱打招呼之际,头一低冲出去,素面朝天直奔府门。
“娘子,娘子,您还没涂胭脂呢!”
“好娘子,让奴婢给您描两笔吧,保证锦上添花。”
“娘子,娘子,祖宗欸!”
身后远远传来田妈妈和妆娘压着嗓子的惊呼。
虞兰芝置若罔闻。
府门外,拴马石附近停着两辆马车,前面那辆深色的,十分敞阔。
陆宜洲正在车上把玩尾戒,就见一片海棠红绫石榴裙闪进来,裙摆的苏绣仿佛真的花儿,随着虞兰芝气势汹汹的步子摇曳。
她漂亮的小脑袋挽着同心髻,后脑勺垂下的朱砂红丝绦系成一朵双环结,说不出的动人。丝绦垂顺,蜿蜒在她的腰窝上,她竟视他如无物,大咧咧背对他,撅着腰冲外面的仆婢做鬼脸。
“春樱,快上车,莫要搭理她们。”她两只小手拢成喇叭的形状。
“就来了!”春樱中气十足,跳上后面一辆车。
“再不转回来坐端正,我就打你、屁、股。”陆宜洲扬一扬眉。
虞兰芝一凛,单手捂着臀,猛然扭正了身子。
陆宜洲眨眨眼,有愉悦溢出双眸,看上去特别单纯善良,可惜虞兰芝不会再上当。
因为她见过了他凶狠的模样,在她骂他恶心那瞬间,凉凉的,眼睛微眯,带着点孩子气的唇角紧抿,抿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整张表情像是要吃掉她。
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五十天。”陆宜洲苦恼道。
虞兰芝戒备地问:“什么五十天?”
“我们,五十天没见面,你做的杏仁酥我都吃光了。”
“你就不怕我下毒?”
陆宜洲乐了,笑嘻嘻道:“你舍不得。”
虞兰芝:“……”
陆宜洲凑过来,歪头仔细打量着她,“你不想过好日子吗?没有人会跟好日子过不去对不对?你喜欢的,我都给你买,你舍不得我死。因为,就算我死了,你也嫁不成梁元序。”
虞兰芝抬手捂住他的嘴,“住口啊,你再口无遮拦拿我的事情说嘴,我就……就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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