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大人他言而无信 第69章

作者:闻希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成长 古代言情

  她怯怯抬眸,“公子,您在唤奴婢吗?”

  “你为何在此?”陆宜洲认得她,凛王的护卫,去年又出现在翼王——如今的皇帝身边。

  女护卫着实罕见,更何况蝶衣相貌不俗,陆宜洲不可能认错。

  她却失声尖叫非礼啊,丢下木盆掩面逃走。

  周围瞬间投过来四五道视线,陆宜洲脸都绿了,顾不得解释,他箭步追过去。

  蝶衣步履如飞,眨眼飞出门外,纵身跃上陆宜洲的马儿,拔下银簪狠狠刺入马背,马儿凄厉嘶鸣,载着她驰骋若电,消失在陆宜洲视野。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结束,众人还愣在原地,唯有陆宜洲面沉如水。

  两刻钟后,虞兰芝姗姗来迟,换了套素净薄衫纱裙,在婢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来到了外院的穿堂。

  陆宜洲面无表情,视线定在她身上,那肃然的长眉深目立时有了温度与柔情,起身迎她。

  虞兰芝在想,为什么腿伤是假的,要是真的该多好,立即佯装痛到晕厥。

  “桃花眼柳叶眉,中等身量,面颊左边有颗痣。这个婢女,你何时买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长相,但凡见过蝶衣的都会立刻想到她。

  在虞兰芝来之前,已经有人透露是五娘子的婢女,昨儿清早刚到田庄。

  “这不是秋蝉么。”虞兰芝说,“你还是不是人,她都成亲了!”

  “住口。”陆宜洲呵斥,“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秋蝉的痣在右边,我没瞎。”

  虞兰芝哪里见过疾言厉色的陆宜洲,不由怂了。

  不敢再装傻。

  “就,就端午节后买的。阿娘觉得我房里的人少,顺手添了一个,名唤桐儿,长得养眼,带出去颇有面子,昨日我便让她跟来。你什么意思啊?”

  陆宜洲气势微收,“岳母,给你挑的?”

  “是。陆少卿不信的话直接去我家审问便是,顺便告诉阿娘你是怎么欺负我的!”她眼圈一红。

  陆宜洲语塞。

  轻轻拉起她的素手,“她不叫桐儿叫蝶衣,与凛王和当年还是翼王的皇帝都有牵扯,杀人如麻,好端端出现在你身边,我很担心。”

  杀人如麻……

  虞兰芝身形微晃,左右婢女早已无声无息退下。

  陆宜洲连忙上前扶她落座。

  “我担心你有危险,你却混不吝耍嘴,我一着急,没忍住对你大声了些,都是我不好。”他小声地道着歉。

  虞兰芝用力挤出一丝假笑。

  眼前有一团雾,遮住了梁元序。

  他杀了一品大员,他的婢女杀人如麻。

  他,到底是做啥的……

  然而,从撒下第一个谎言开始,就得有无数谎言来描补。

  她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以便与阿娘串对口供。

  不意陆宜洲对蝶衣是怎么被买进来的毫不在意。

  所以不用惊动阿娘了。

  不到万不得已,陆宜洲真不至于问到虞二夫人脸前。以蝶衣的能力混进虞府极容易,不足为奇。

  他只疑惑此人什么目的,要针对谁。

  陆宜洲简单问了虞兰芝几句,沉吟片刻道:“你早点回家,莫要在外面了。”

  “过两日就回。”

  他还在关心她,殊不知她闺房藏了个男人。

  陆宜洲:“我的马极可能自己走回这里,烦请你叫人帮我好生照料,它背上有伤。”

  虞兰芝颔首应下。

  陆宜洲有其他的事要忙,且今日已经惹急了她,便长话短说,借了匹普通的大瑭马离开。

  直到跟出去的春樱来报:这回姑爷是真走了。

  虞兰芝如释重负,白着脸急忙返回小跨院。

  城门附近,陆府护卫马车整装待发。

  随从远远迎向迟了两刻钟的陆宜洲,“七公子。”

  陆宜洲颔首,将马鞭和马丢给下人,两步并三步跨上马车,即刻出发。

  窗帘忽地被挑起,周鸣见状上前,只听陆宜洲道:“你安排几个人,盯住虞家西郊最小的那座田庄。”

  周鸣会意领命。

  放下竹帘,陆宜洲往后靠,手臂舒适地搭在蜀锦引枕上,若有所思。

  事归一面,话分两端。

  那边厢,虞兰芝不请自来,东屋婢女波澜不惊。

  福身,交叠着双手退了出去。

  还是那句话,啥出格的事都做过,那么再通过婢女递话,亦或隔窗相望沟通,全都是掩耳盗铃。

  虞兰芝直接登门。

  梁元序将将换完药,面色微白。

  周身笼着一层莫可名状的低冷。

  两人隔着一张圆桌相视。

  好犀利的目光,虞兰芝不知就里,仿佛不是对视,而是对峙。

  一场无声的男人对女人的博弈。

  梁元序收回目光,眼帘微微低下,盯住花瓶纹路的桌布,“没想到陆宜洲是这里的常客。”

  虞兰芝:“他不是常客。”

  梁元序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回暖。

  “蝶衣怎么说?

”虞兰芝道,“陆宜洲一眼就认出她,她是个杀人如麻的女护卫。你身边的人好离谱,你们到底在背后做何营生?”

  “确实杀过一些人。”梁元序坦诚道,“不管是自己想立足,还是受他人裹挟,形势从来都不由人。”

  “五娘,洛京哪个世家手上没有沾过血,你以为陆宜洲就很干净么?”

  虞兰芝:“说你,不要扯他。”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要去菱洲,办理的案子其中一个就与你有关。”她心有余悸道,“还说要把所有案犯脑袋拧下来……”

  梁元序抬起眼,四目相抵,“他不会。”

  “陈太师遇刺,最开心的便是他。”

  虞兰芝:“……”

  字都听懂了,连起来有点费解。

  梁元序:“我不行刺,陆宜洲早晚也会对陈家下手,哪里会真心办案,不落井下石已是积德。倒是我,为他人做了嫁衣。”

  虞兰芝恍然,“可他……”

  “他看起来像秉公执法的好人?”

  “他不像坏人。”虞兰芝说,“但在我心里,你肯定是好人。”

  梁元序心跳骤然快了几分,幽幽望着她。

  唇,还没消肿。

  身上留有别的男人刻下的痕迹,怎能对着他说引人遐想的话。

  勾着他想入非非,再无情拒绝。

  虞兰芝纠结万分,道出所忧所想,“万,万一,陆宜洲顺着蝶衣查到你,猜到咱俩在田庄……我们咬死不承认好不?反正他找不到实质证据。”

  抓贼抓赃。

  只要没被抓现行,咬死不承认。

  “最迟两日,他就会知道蝶衣是我的人,我在田庄养伤。”梁元序面不改色,像在说旁人的事。

  虞兰芝心头一个踉跄,小脸煞白。

  小小的屋子,针落可闻。

  两个人视线纠缠,一个坦然自若,一个惊慌失措。

  火候差不多了。梁元序:“我会负责。”

  “怎么负?”

  “让他履行中秋之约,我……来提亲。”他蓦地攥住拳,手骨发白。

  虞兰芝“咚”地一声跌坐身后的罗汉床。

  嘴巴比脑子更快回应了他,“聘礼被我祖母拿走了五成,我家赔不起,这亲事根本退不掉。我与他约定时极为草率,思虑不周,现在反悔为时已晚。”

  她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如何知道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梁元序:“我来赔。”

  虞兰芝眼瞳轻晃,怔怔看向他,想要看清楚什么。

  “我不用你负责。”她说,“只要我不承认与你在田庄□□过,他肯定娶我,不,不用你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