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兰舟
屠二爷抠了抠脖子,眼神些许飘忽,“昨天他醒了过来,想跑路,我一榔头砸到他后脑勺了——”
得。
强抢民男石锤。
一群乌鸦飞过。
温老爹努努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放弃。
温婉低咳一声,“人没死吧?”
“没死,胸膛还热乎着呢。”
温老爹情绪转变极快,笑得勉强,对屠二爷强抢民男之行给予了高度评价,“屠二哥辛苦。若非为了婉娘,也不必劳烦你走这一趟。”
虽说过程坎坷,但到底弄来了两个男人。
更何况弄一个人和两个人风险完全不同,屠二爷为了让温婉多个选择,可谓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这份情,温维明必须领受。
屠二爷毫不在意,“你我兄弟之间,莫说这样见外的话。”
温婉却已经起身,眼神灼亮,“父亲,我去验验货,您等着我。”
温婉本想让温老爹早些休息,但是看便宜爹那着急模样,只怕是不等到结果会一整晚挠心挠肺的睡不着。
温老爹却不肯,挣扎着起床,“不,现在去套马车,我必须亲自验货。你年轻没有经验,为父一定要替你把关。”
温婉内心:喔,说得您老好像对于强抢民男这事经验丰富一样?
谁也没发现父女两异口同声,说的都是一句“验货”。
潜移默化之中,温老爹不知不觉接受了温婉的PUA。
半个时辰后,温家小别院内。
“这个虽然身体康健,但容貌甚丑!不可!不可!”
温老爹一句话就pass了那个进城打工的小青年。
温婉提着灯往前一凑。
好家伙。
丑得五官像是在闹分家一样。
眉毛跟鼻涕虫粘在眼睛上,身板瘦得跟竹竿子似的,牙口发黄,浑身酸臭无比。
温婉捏着鼻子:“这个只能作为备选。”
一想到跟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温婉有一瞬间甚至想摆烂:罢了,罢了,财产给温家那些超雄老登们吧。她宁可再挣钱,也不想勉强自己下嘴。
温婉及时收回刚才那句“备选”,“算了吧。这个…我真不太行。”
柳姨娘“咦”了一声,“下午看就挺丑。现在晚上…咋还能更丑?”
她又拍拍温婉的肩,“西山那猎户比他清俊不少,明儿个我给你抢来。”
呵呵。
这一院子四五个人,愣是凑不出一个正常人。
本来温婉还担心“抢男人”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不能被常人所接受,哪知无论是温老爹柳姨娘,还是陈妈和屠二爷,各个比她还狠,甚至还为她出谋划策。
“这个不错。”温老爹却已经在柳姨娘的搀扶下掀开了第二个麻袋,“模样不错,身段也不错,就是……”
陈妈往前一凑,扼腕叹息:“美中不足,白璧微瑕,怎么好端端的小伙…脸上那么大一块胎记呢?”
温婉凑上前看,眼眸一亮。
心中顿时石头落地,随后笑得真心实意:“这个…可以有!”
什么胎记?
只不过眼尾处有一团青色的印记罢了。
可是即使有这样一块胎记,却丝毫不掩那人清俊丰美的五官。
瞧瞧那锋利的剑眉、狭长的眼、英挺的鼻梁,以及那嫣红的唇瓣。昏暗的灯笼光下,那人肤色苍白如玉,隐约可见根根分明的睫毛。
温婉上手摸了摸他的臂膀,还有流畅的肩线和火热的肱二头肌。
绝品啊。
温婉觉得自己又行了。
她和温家超雄老登们势不两立!
温老爹将温婉心动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暗叹:完了。女儿跟自己一样,是个色鬼。
温老爹低咳一声,细细的问屠二爷此人的来历,屠二爷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河道旁捡的。身上有伤,像是被人追杀——”
温老爹心头一跳,“可别是什么亡命之徒——”
“他自己说不是。”
温婉:我还自己说我是刘亦菲呢。
你信吗?
温老爹问:“他中途醒来的时候,你可曾盘问过他的底细?”
“自然有。他说他是寿安县人士,姓赵,家中务农,因为有一把子力气就拜了镖局的大师傅,因而学了一身武功。这一趟走镖被人劫了货,他一路逃亡才到了阳城。”
好家伙。
屠二爷三四天时间就走了百里路。
还真是尽心尽力。
第16章甲方
温维明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小子就成。最怕遇上亡命之徒或是朝廷钦犯。”
温婉笑:“哪里这般巧?咱们这一带治安良好,除了并州那一带流民乱窜,但是也不至于窜到寿安城去。”
温维明为人谨慎,又想着寿安县离平县不算远,便嘱咐屠二爷,“此事先莫声张,你去寿安县查查,看有没有这么个人物。虽说我们时间紧急,但事关重大,越是紧急越不能出岔子。”
屠二爷自然满口应下。
温老爹一扭头就看见自家闺女半蹲在地,盯着那小子看得认真,过一会儿掰他的头和嘴巴,又拉着那小子的手不停摩挲。
他眉目一拧,“婉娘,你在做什么?”
温婉放下那人的手,站起身来,拍拍衣裙,“父亲,此人虎口和大拇指都有老茧,惯用刀剑,应是习武之人。我瞧他牙口整齐,头发油亮,想来家境应该不错。”
原来是在研究这小子身份。
温维明放下心来,却又发愁:“家境殷实的孩子,怕是不同意入赘。”
陈妈却一言点出关键,“那可不一定。脸上那么大一块印记,他在家必然不受宠。若是多花点钱,他爹娘未必不同意。”
温维明口气松动了一分,“可若是他醒了以后,不肯入赘温家怎么办?”
一句话问到众人心上。
屠二爷:“将他绑起来!”
陈妈:“给他下毒!”
柳姨娘:“揍他!揍到他同意成亲为止!”
温婉:咱温家是正经人家吗?
温维明不赞同,“虽然我温家是招赘婿,却也不能把小子当奴隶。两家是结亲,并非结仇。”
温婉也道:“一切等他醒来再说。陈妈,先给他请个大夫,看看身上有没有暗疾。”
主要是查查…那方面有没有问题。
温老爹说了这会子话,体力已然不济,这人也看了,温老爹心中吃了一颗定心丸,屠二爷便护送温维明归家。
温婉则留在小院住一晚上。
很快,严大夫被请了过来,陈妈在前头提灯,柳姨娘在前头带路。
想起温婉的嘱咐,柳姨娘掏出一锭银子塞给那大夫,“严大夫,里面那位是今儿个老爷从官道上救回来的,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呢。麻烦您老给看看,他身体除了身上的伤口,还有没有其他隐疾?”
柳姨娘悄无声息的靠近,声音轻轻的,“最好是查查那方面…”
严大夫理解不了,“哪方面?”
柳姨娘羞红了面颊,“就是…男人行房那方面。”
“哦。”严大夫面无表情的应下,“晓得了。”
柳姨娘和陈妈相视一眼。
严大夫…这反应是不是太冷静了一些。
严大夫倒是十分有主见,“我只管救命治病。其他的一律不管不问。”
一句话算是回答柳姨娘的疑问。
柳姨娘连忙一记马屁送上,“要不怎么说您老是平县顶顶厉害的大夫呢。”
入了屋,温家大小姐也在。
严大夫见过温婉好几次,上一次去齐家路上,这小姑娘就很安静,赶路途中也在捧着书看。这一回,她手里依然捏着一本书。
严大夫一扫,看的是《天工开物》。
这小姑娘倒是很好学。
严大夫对于喜爱读书的小辈们格外和颜悦色,两人犹如旧友一般寒暄似的说道:“大姑娘也在?”
温婉笑道:“爹爹不放心,让我留下看看情况,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既然救回来了,可得治好。”
“温大掌柜一直都是个热心肠。”
平县里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百户人,有点名望的人互相自然认识。严大夫也不多话,提着药箱往里面走,“伤者呢?”
伤者躺在床上。
是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不到,五官凌厉,从四肢的肌肉来看,必是练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