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第132章

作者:江南梅萼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钟羡闻言,果然松松地将她绑好。长安动了动手脚,确定这个松紧度自己能挣开,方眉眼如月地看着钟羡道:“动不了了呢。”

  钟羡看着被绑在床上的人儿有种动弹不得任人鱼肉的孱弱感,混乱一片的脑中生出些许怜惜,俯下身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下,又在她鼻梁上轻轻吻了下。

  长安:混蛋,温柔得姐都快心软了!

  就这样绑着被钟羡吻了片刻,察觉他呼吸越来越灼热,原本捧着她脸的手也滑向她肩颈处,长安觉着危险,遂在他唇间呢喃:“帮我解开,我想抱着你。”

  钟羡替她解开手脚上的绑带,长安刚想坐起来,却被钟羡扑倒,压在身下又是一番喘不过气来的深吻。

  长安试图推他,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枕边,丝毫也动弹不得。

  长安察觉他动了情,若不赶紧行动,只怕真的要糟。

  “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要在上面。”她不依地避着他的唇道。

  钟羡无奈,只得搂着她一个翻身,让她在上面。

  “现在轮到我绑你了。”长安笑着想起身。钟羡一手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想继续吻她的唇。

  长安双手用力抵在床铺上昂着头不让他亲,口中道:“你方才绑了我却不让我绑你,这不公平,我不跟你玩了。”

  原以为钟羡会妥协,没想到他僵了一僵之后,竟然再次一个翻身将长安压在身下,一手固定住她的脸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长安:“……!”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完了,现在怎么办?不能靠智谋取胜的话,比力气她绝对不是他对手,难道今天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身于他?

  不行,绝不可以!

  长安心思电转灵机一动,酝酿一下情绪,眼角便滚下两串泪珠来。

  钟羡吻了片刻,见她既不挣扎也不配合,反应有些不对劲,便抬起头来看她。

  长安睁开泪水盈盈的眼睛,用那张已被吻得鲜红微肿的小嘴控诉:“你不让我绑,你欺负我!”

  她想过了,钟羡可能被药物控制着一时神志不清意乱情迷,但他的君子作风应该是深入骨髓的,不会轻易就遗忘干净,听到这样的控诉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出所料,钟羡犹豫了一下后,真的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床上任她施为。有了他绑她的经历,他对于她把他绑起来这件事的抗拒和戒备心减轻不少。

  得了首肯,长安唯恐他反悔,立刻手脚利落地将他的双手和双脚牢牢地绑在了床柱之上。

  钟羡还等着她绑好了能来继续吻他,谁知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就下了床,站在床侧对着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就向外间走去。

  钟羡挣扎,然而缎带结实,她绑得又十分牢固,一时之间哪里挣得开?

  “人已绑住了,开门。”长安走到门侧,冷冰冰道。

  耿全开了门,长安抬眸看到站在门外的钟慕白夫妇,一句话都懒得跟他们说,抬脚就越过他们向外走去。

  然走了几步之后,越想越不甘心,遂又回身道:“钟太尉。”

  本欲进房的钟慕白回过身来。

  长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钟公子遭此不幸,您与钟夫人的舐犊之情杂家可以理解。然杂家身份再微末,今日也是代表陛下来探望钟公子的。您如此对我,有失风度,有失身份,更有失您身为人臣的本分。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告陛下,望您能敢作敢当。”她抬眼看一眼屋内,留下一句“但愿钟公子能早日无恙。”这才转身离开。

第183章 关怀

  初冬的日头已不似秋天那么长,待长安回到宫中时,夕阳已经下山,天边徒留一片余晖。

  她心中情绪翻腾得厉害,乃至于有些恶心想吐,于是便对跟随的两名小太监道:“你们先回吧。”

  打发了跟班之后,她独自走到道旁宫殿前,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今日之事,看着是她游刃有余地摆平了,可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到底有多凶险。

  好在那人是冰清玉洁的钟羡,就算被药物控制,也没彻底沦丧了心智,所以她在他面前还有自救的机会。可若换做另外一个本性淫邪自制力差的人呢?比如说赵合。那她今天最后会有怎样的遭遇不言而喻。

  衣服被扒开,身份就会暴露。她的力气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这些年轻力壮的男子的,所以她要么用那把刀暴力反抗,最后当然她会死。若不暴力反抗,她会被强暴。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可能。

  她避免了最差的结局,却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就算那个人是钟羡,金玉其质让她颇有好感的钟羡,也不代表她愿意在那种情况下与他上演那样一出。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然而她的出身让她别说自尊心,就连生死、贞操和名声在旁人眼中都是贱如草芥不值一提。

  她讨厌这样在强权之下无处安身的无能为力,包括不得不依附于慕容泓的这种处境。

  更讨厌这样处境下的自己居然还良知未泯。为了报复钟慕白,她原本可以把钟羡折腾得更为不堪,可最后她却心软了。因为她做不来父债子还这样的事。钟羡何罪之有?但凡他有半分清醒,他都不会对她这样。

  她不知道上天让她在这里重活一次的意义是什么,这辈子手里这把牌明明比上辈子还要烂。难道,重活一次的意义就在于让她把人生在世的诸般痛苦再重新体验一遍吗?

  即便如此,至少也让她体验一下上辈子欠缺的东西,比如说,血浓于水的亲情,抑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爱情。但她现在一个人坐在这里默默地消化着这厚积薄发的委屈与愤怒,显然这两样东西,她这辈子依然欠缺。

  眼眶里热热的有泪凝聚,她强忍着,唯恐这眼泪一旦决堤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在这宫里顶着一双哭过的眼睛示人,只会引发别人的好奇与探究,引不来同情。

  她刚把脸埋进臂弯准备让衣料吸干眼中的水分,耳边传来一声:“安哥。”

  她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却是长福来了。

  “安哥,天都快黑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长福走过来问。

  “你怎么来了?”长安不答反问。

  “陛下叫我来找你的。”长福道。

  长安叹气:“走累了歇一会儿都有人催,这特么都是什么命?”

  甘露殿内,慕容泓一手搭在窗棂上,站在窗边若有所思。

  太医都解不了的毒,难道钟羡此番真的难有生还的希望了?是什么人对他下毒,为何要在此时对他下毒,他又为何会轻易中招呢?

  郭晴林站在一旁观察着他,年轻的皇帝沉默而秀颀地站在那里,单薄支伶如不堪风露的一枝幽兰。但他知道,他的内心远非他表面呈现出来的这般孱弱可怜,如若不然,此时此刻他早已去皇陵与他的兄长作伴了。

  无声地支退殿中的宫人,他走到慕容泓身侧五步开外,轻声问:“陛下,您想让钟羡活,还是死?”

  慕容泓转过头来看他,或许他心中有惊讶,但他表面却连眸光都未曾波动一下:“你有话不妨直说。”

  “根据太医的描述,钟羡所中之毒,或许,奴才能解。”郭晴林也没多卖关子。

  慕容泓转过身来看着他,道:“说下去。”

  “但若陛下想让奴才亲自去给他治,奴才只能以太后的名义去给他治。”郭晴林道。

  慕容泓明白了,郭晴林这是想卖人情给他。但也不能排除这是个陷阱,或许这毒就是太后派人给钟羡下的,再让郭晴林来这么一出。他若上当,肯定不能自己去给钟慕白解药,因为如果以他的名义去给解药,就等于出卖了郭晴林。他只能让他信得过的人,换言之,就是他这边的人,代他去太尉府送解药。这样一来,太后就会知道朝中哪位大臣最受他的信任,愿意供他驱遣,然后顺藤摸瓜,将他这边的人脉摸个一清二楚。

  如果他不上当,待钟羡不测之后,说不定就会传出郭晴林会解此毒,但皇帝不许他去治的消息。毕竟郭晴林现在是他的中常侍,受他胁迫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泓并未多做考虑,只道:“既如此,这个问题,你不该去问太后么?”

  “这个问题不需要问太后,因为笼络太尉的机会,太后不会不要。”郭晴林语气笃定。

  “那这个人情就让太后去送吧,朕不需要。”慕容泓道。

  郭晴林抬眸看了他一眼,方俯首行礼:“是。”

  他前脚出去,长安后脚就进来了。

  “陛下,奴才回来复命。”长安行礼道。

  “不必说了,朕已经知道了。”慕容泓回到书桌后坐下。

  长安愣了一下,抬头问道:“您已经知道了?”

  “关于钟羡中的毒,太医院已经遣人来向朕汇报过了,此毒暂时连太医院也无能为力。好在也不是立时毙命的,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慕容泓一边将桌上看过的折子丢进书桌旁的箱子里一边抬头看了长安一眼,见她怔怔的,问“莫非还有旁的情况要向朕汇报?”

  长安忙俯首道:“没有。”在太尉府临走时她对钟慕白说会“如实向陛下汇报”,不过是句外强中干的气话罢了。便真的如实汇报了又能如何?指望慕容泓会为了一个并未真正受伤的奴才去向太尉讨还公道么?

  “你这额头怎么了?”慕容泓注目于她的额头。

  长安莫名所以,小跑到慕容泓梳妆台的镜前一看,见额头上一大块青紫,瞬间想起自己被张兴撞了之后在床柱上磕的那一下。她一照之后本欲离开,眼角余光却发现脖颈上似有几点红痕,联想起这痕迹大约是如何造成的,她也不敢细看,回到书桌旁低着头道:“那毒会让人丧失心智暴躁发狂,钟羡发狂时将两位御医踢了一脚,奴才受池鱼之殃,额头在床柱上磕了一下。”

  “无大碍就好,回去自己擦点药膏。”慕容泓道。

  “是。”长安本欲退下了,慕容泓却又道:“暖笼里有碗粥,你去把它喝了。”

  长安:“啊?”

  “啊什么啊?”慕容泓怨气十足地瞪过来,眉目间一片艳日晴空般的明丽,“往日里偷偷往朕的御膳里添料也就罢了,如今竟这般明目张胆,我看他们的脑袋八成都不想要了。”

  长安去桌上的暖笼里取了那碗粥出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端出来一看,根本都不用下勺去搅就能看到粥里面都是囫囵个儿的虾仁,鸡丝和香菇。

  长安:“……”

  她是什么人,看到这碗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么?广膳房的御厨们深谙慕容泓的饮食喜恶,断不敢做出这样一碗粥呈上来给他。而今这碗粥出现在这里,那必是他派人特意吩咐他们做出来的。

  当然,心里明白归明白,表面上还是要配合他道:“真是岂有此理!陛下放心,奴才明天一早就去广膳房斥责他们。”

  “嗯。”慕容泓垂下眼去看折子。

  长安快速地吃完那碗粥,然后回东寓所梳洗更衣,今晚是她值夜。

  到了晚间,慕容泓沐浴过后靠坐在榻上看书,长安没心情与他逗趣,就坐在墙角的地铺上看着猫爬架发呆。

  慕容泓翻了几页书,抬头看一眼长安。见那奴才额头青了一块,抱着双膝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爱鱼一般,有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狼狈与可怜。

  爱鱼好哄,几条小鱼干就能搞定。她该怎么哄?

  “好一段时间不见你翻榻下的箱子了,怎么?改邪归正,视金钱如粪土了?”慕容泓状若无意道。

  长安回过神来,悠悠叹了口气道:“就算奴才每天看它千万遍,它不终究还是别人的么?这样一想,便不想看了。”

  “死奴才,野心不小。”慕容泓合上书,道“你给朕过来。”

  长安麻利地滚到榻前,垂眸顺目:“陛下有何吩咐?”

  “朕睡不着,你给朕讲个笑话。”慕容泓道。

  长安垮下肩,道:“陛下,之前奴才给您讲过那么多笑话,您从来都没笑过好么?”

  慕容泓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长安松口气,她现在实在没心情讲笑话,纵然知道自己不该被这样低落的情绪支配,但她还是需要时间来恢复到平常的状态中去。

  “那朕给你讲个笑话吧。”慕容泓忽然道。

  长安惊讶且怀疑地看着他:“……”

  慕容泓微恼:“你那是什么眼神?朕身为一国之君,难不成连个笑话都不会讲?”

  长安忙道:“陛下息怒,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慕容泓表情稍霁,一本正经道:“那朕就开始讲了。从前有个小太监,他向皇帝建议组建一个有特殊职权的衙门。”

  长安:“……”

  “皇帝一开始没有答应,后来几经思虑,觉得可以……”

  长安眼睛亮了起来,连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变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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