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相僧人
“既如此姑娘吃口东西垫垫,免得一会饿了”海棠将碟盘摆了上来:“奴婢取的多了些,团哥儿可要一起吃些?”
“不了,五姐姐我走了”团哥儿从沈静萱怀里挣脱出来,蹬蹬的跑了出去。
沈静萱随手捏了块栗子糕吃了口,闷笑道:“不知随的谁,团哥儿同哥哥父亲都不像,一副年少老成。”说着抚了抚手腕上冰凉的银镯
“谁说不是呢”海棠点头,朝人说起了外头的话来,说外头来迎亲的除了新郎官外,同来的还有唐国公家的公子,镇远将军府李氏的几房侄儿,唐老太太娘家的几个泼皮年纪的玩伴,很是热闹的在堂前闹呢,沈家两个哥儿没少被折腾。
沈静萱惊奇地问:“四哥哥都说不赢吗?”
“四哥儿平日能说会道,可遇上姑爷愣是完整话蹦不出几句来,唐国公家的公子年纪虽小些可颇有其堂兄风范,几句话将咱们哥儿堵得死死的”
海棠也是听下头的人说的,前堂且是热闹,因人手不够不能留下来看全了,都是瞧得凤毛麟角便被支去别处,人若来问他们,他们只囫囵说了部分。
时辰过的很快,前头婆子来传请姑娘出门子了,海棠忙替人放下盖头,搀扶着出门。
盖头当面,沈静萱一路只能瞧见脚下的鸳鸯红鞋,啪嗒啪嗒踩在青石路上,过了曲折的长廊过道,绕到前厅,媒人一掀帘布,扯着嗓子喊道:”新娘子到”
前堂一时静了,忽地有人上前来,从媒人手里拉过自己的手,沈静萱微往后缩了缩被人握住,那人轻拍了拍缓声道“别怕”,沈静萱一颗心莫名的定了定,她被人牵着跪在蒲团上。
媒婆谄着笑道:“拜父母生养之恩,女婿敬茶”
下人托着茶上前来
“岳丈大人,岳母大人请喝茶”李长庚递过茶,沈父和贾氏呷了口,给两人各人一个厚厚的红包,后又拜别祖父母,礼成后,牵着人往外头走,跨出门槛沈家女便要成他人妇了。
沈老太太忽地上前,搂着人直喊:“萱丫头”,沈静萱本就强忍住不落泪,祖母这一喊泪水啪嗒啪嗒滚了下来,打在牵着她手的人手背,肩膀颤抖。
沈老太爷扯了扯老伴,老太太抹着泪撒开手,康王不知似在同谁保证道:“祖母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萱儿”
沈老太太含泪颔首“好孙女婿照顾好萱丫头”
沈静萱被牵着上了花轿,吹吹打打的启程往王府去了。噼里啪啦的炮竹震天响,沈静萱在花轿里落泪。康王府在神武街北面,队伍冗长,行的不快。
姑娘成亲抹泪掉珠是常态,可打在手背上的泪珠着实熨烫在自己的心上,李长庚高头大马在前,回头看见花轿一晃三摆,他低头同冬强传了几句话,从袖口里递出来褐色的绣包。
咚咚--木板传来两三声敲打声,从轿窗塞进来个东西,海棠低低的说:“姑娘,这是殿下给您的”
沈静萱头盖下的脸露出惊愕,半晌接过,绣包棱角不平有些咯手,打开看竟是个圆滚滚的瓷人,脸颊画着两坨胭脂色,全身只一红肚兜外别无长物,笑呵呵的咧嘴,把恭喜发财,吉祥如意演活了。
沈静萱忍不住笑出声,压在胸口的悲伤撑不起来,噗一声泄了干净——这人还真的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掉收,心累
第29章 红罗帐,新娘嫁
康王府亭台楼阁林立,喜事五步一剪纸十步一彩灯,长廊的花也扭成了双喜颜色,唐老太太恐外孙手忙脚乱,指了李氏来协助。媒人喊完三过门,拜过堂礼,新娘子被搀扶着去了洞房,害羞的小媳妇不在场,那些个嘴里荤话不断的就可劲儿的造。
李正阳是李氏娘家的侄儿,自幼在国公府混迹长大,与康王交好却总吃亏受压迫,天天被指气呕使,如今翻盘在前,他第一个出来搅浑水
“咱们哥几个想不想闹洞房啊?!”
这话一落,全部人都得劲儿了,这也要怪康王平日了做的太绝,现在仗着喜事又有冤大头一马当先,能闹上一闹的都是枭雄,遂这闹洞房喊的很有气势。
李长庚真能让人去闹?面上拘着笑回了好,不知者欢呼喝彩,熟知的却心中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他嘴皮功夫向来厉害,位分高,提着一酒壶挨个给闹事的敬酒,以一换三,那些闹得欢的仗着人多,人海战术不惧,不知人壶内有乾坤,喝趴一个又一个,等最后李正阳反应过来已经孤立难援,李长庚亲厚了他三分喝得他腹内翻江倒海,软了腿,一点水花也搅不起来了。
喜宴长辈一席,小辈一席,等该喝过的酒喝了,叮嘱的叮嘱了,闹哄哄的时辰临近,李长庚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抹了把脸,风打在脸上驱散了酒意,临到头他却莫名的紧张,不为别的,只因这人是他哄来的,他自己底子虚啊。
“殿下,请”冬强在旁做了请
李长庚理了理衣襟,堂都拜过了,还惧什么,迈着大步往屋里去。
喜房里里外外挂着大红绸子,香烛,案几,被褥,连果盘贴了喜庆的红纸
“姑爷”海棠喊了人
李长庚道:“先下去吧,这儿用不上你”
沈静萱困坐了些时辰,又不敢躺下,倚着床帷假寐,闻得两人的动静醒了,不敢闹出大动静来她偷摸的挪动坐直身子,手伸进盖头下抹了把嘴角,还好没流哈喇子。
屋子不大,中间用红木橱窗隔开,平常帘布一放,外头里头就是彻底隔绝,今日帘子挂在两侧屏风边,屋子一通且直,里头掉根针,动静大点外头都能知道,沈静萱那点儿小九九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长庚闷着笑,跨过红木橱窗见到大红嫁衣如火的妻子,床头圆墩上摆着一柄玉如意,他坐到人身旁也不拿玉如意挑盖头,一个仰躺进被褥里。沈静萱在人进来时就忍不住打了个颤,她下意识的握紧藏在袖口里的瓷娃娃,骨节用力的泛白,可除了刚开始稀稀疏疏的响动,过了半晌再没有动静传来.
不会是睡着了吧?
沈静萱脸都僵了,头上的凤冠戴久了压得她脖颈疼,那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重的很,要是人真的睡着了自己又不能掀盖头,顶着过夜明早脖子一准要断,她试探的喊了声:“王爷”
回应她的是人沉稳的呼吸和一个响亮的酒憨。
沈静萱傻眼了,真就睡了?明明那天上沈府说的好听,虽然没有深厚的感情,好歹这盖头你得掀了,要是不如意分房睡也没什么,这不温不火的晾着自己,沈静萱恼了。伸手摸准了位置推了人一把,人哼唧一声说:“别闹,乖儿”
这睡得可真熟,既然如此这盖头她自己掀就是了,真要她顶着一晚上,她娇养的身体也顶不住。打定了主意,沈静萱一把扯去盖头,凤冠流苏扯着盖头碰撞,哗啦啦的脆响。她倒要看看这人睡得多死,推都推不醒。
打眼看过去,沈静萱骇了一跳,那人哪里睡了?正侧着身子看着自己,那沉稳的鼾声是他学着口技捏出的假声音,他眼尾螓着笑道:“大娘子醒了?”
偷掀盖头被抓了现形,沈静萱腾地红了脸,想到刚刚自以为夺巧没被人瞧见,不曾想人不仅瞧见了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她顿时恼了,气昏头了也没了畏惧:“你没睡为何不掀盖头?要我顶着过夜不成?你要是不稀罕为的什么要上沈家提亲,就为的娶我回来羞辱不成”
沈静萱越说越气,想到外头那些风言风语--那些人说康王娶沈家姑娘为的不过是个成家的名头,人过门后就坏了,康王脾性暴虐指不定日日诛心剜肉。明明上沈家说的是两人成婚后相辅相成,不给感情至少的体面是要给的,可如今.....她积的那些个侥幸被击得粉碎,眼眶霎时就红了,泪眼不争气的落下来。
李长庚吓了一跳,他最见不得女人哭--而且这人还是他的大娘子,他急急安抚道:“大娘子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会不稀罕,羞辱更是无从谈起,我只是....只是想同大娘子闹闹亲近亲近”
“你的亲近就是把人撂在一边不管不顾?”沈静萱恼怒的一瞪眼
灿若桃红的脸因着薄怒在昏暗的婚房里格外惹眼,李长庚闹得心头轻颤,他无辜的眨了眨眼道:“这不是别出新裁大娘子才能记得久吗?要不大娘子再盖上,为夫重新掀一次,刚刚那做不得数”
沈静萱语塞,她还真寻不出反驳的话,可如此算了又不能解气,气糊涂了的她胡乱的抓住样东西往人胸口砸去,待扔完她就后悔了,她扔的不是他物,正是人送的瓷娃娃,因的分量不轻“咚”地一声,听着肉疼,李长庚倒是很上道,捂着胸口直呼疼,剑眉扭到在一起。
咿呀的吸气声弄得她慌了神:“这....我也不知道那东西会这么沉,都怪我气糊涂了....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