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难当 第36章

作者:空相僧人 标签: 古代言情

 

作者有话要说:

  沈静萱:怂啥?干就完事了!

  七夕快乐,撒花,撒花

第38章 巧灵舌,昌王妃

回到营帐,李长庚正换上戎装,围猎定在巳时一刻,如今辰是未过,满打满算还有半个时辰,沈静萱看着眼前人顿了顿

  无他,戎装的李长庚比之平常多了几分肃杀冷峻,令人移不开眼。他满头高冠束发,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薄唇冷面,长睫眼尾处映着赤金色玄甲的甲光,腰侧青锋三尺有余,见到来人,眼中的寒意散去,换上暖意。

  李长庚:“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舅母出了旁的事?”

  “并非”沈静萱摇了摇头,坐在茶案边上,斟了盏热茶,想了想替人也斟了盏,推到人前,李长庚接过坐在旁侧:“那是为何?”

  “因的那些人嘴里不干净,早早的不欢而散了”许是李氏委实对自己脾性,沈静萱朝人说起方才的事时,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末了,还问:“夫君,对舅母可有甚了解?妾身问的是性情”

  “怎突然问起这个”李长庚扣着箭袖,闻言抬头看了眼人,道:“李氏将门出身,李老将军严于律己,老夫人与人同气连枝,他二老膝下子女多半同他品性相通,李氏虽为女郎,但自幼依旧同哥哥们一道习武,嫁与舅舅前一手红缨枪舞得李老将军直夸,并非花拳绣腿的假把式,李氏的红缨枪是见过血,杀过匪的”

  "当真?"沈静萱面露惊骇,这京中未出阁的姑娘那个不是整日在闺房里待着?李氏一介贵女竟还杀过匪,如此传扬出去怎如何是好?大乾于女子颇有约束,李氏的举止全然与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几个字挨不上边。

  李长庚看出人的疑惑,他呷了口热茶缓缓道:“要不说李老将军深谋远虑,李氏同舅舅指腹为婚,且又是他二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纵然李氏全无贤良之名,但舅舅还是独独喜欢李氏,外祖母闻得李氏做派本不喜这儿媳的,奈何舅舅迷了心窍执意非李氏不娶,有婚约在外祖母也不好悔婚,李氏总归入了唐家的门”

  不知想起何事,李长庚面色有些青,顿了顿继而道“李氏过门后,脾性有些收敛,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不出格,外祖母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只是... ...李氏许久未与人起过争执,想来这次也是气狠了。”

  任谁在自个面前说自家后辈的不是,心里头能乐意?李氏是真疼李长庚的,不仅是因担着长辈的名头,更是因李长庚自小是块习武的料子,李氏憋了几年好不容易生了个传宗接代的唐云景,

  奈何不知随谁,唐云景一点习武的根骨都摸不着,李氏满心抱负都只能倾注在李长庚一人身上,人也争气,骑射武功样样不差,嘴虽毒了些,但她还是很满意的,如今被人羞煞,李氏可忍不了,换作是自己,沈静萱心里也憋火。

  “行了,那些人你也别理会,由她们去便是了,迷了心窍的蠢妇,做了别人的靶子还一无所知”李长庚道:“昌王的夫人今日也同来了,你少同她说话,这人城府深得很,莫要吃亏”他眉头紧皱,神色难看

  沈静萱还是头回见人提起一人来如此神色,便是提起他同父异母的昌王,他亦满脸不屑,缘何会对昌王妃如此戒备。沈静萱本想问清,李长庚突地站起身来道:“围猎要开始了,我们同去”她只好咽下问话

  围猎处离营帐约莫盏茶的工夫,那处中央摆着大大小小的木桌,上头各插着面锦旗,上头行云流水写着几个大字,沈静萱一眼认出那些字--东远,永昌,康泰,是侯爵伯爵家的敕封。

  而木桌应当是用来清算猎物用的,除此之外桌旁站着位身着青红丹顶鹤纹曳撒的内侍,三品内务总管,品阶不低,大内里也就李长宁这大太监能压他一头了

  那人两条扫帚眉都快横上天去了,细长的鼠眼在场中梭巡,见人来全了,将手上的拂子一甩道:“诸位爷儿吉祥,奴才请各位贵人王爷们安”

  "承蒙贵妃娘娘抬举,奴才才有机会做了今儿的围猎主事围猎的,猎场的规矩想必诸位已经了然于胸,奴才蠢笨便不再饶舌了,本场围猎,一炷香为限,每人壶中十箭,失空的箭矢不能再拾起,由内侍清点,三场之后选出猎物最多主儿,便能博得本次的彩头”

  苏喜善是位见人说人话的主儿,他笑道:“本次的彩头应当在外流有些传言,为祝诸位主儿能猎得好,奴才也就不隐瞒诸位了,正如传言,本次的彩头乃一顶四雀翠羽头冠,不是奴才夸大其词,这头冠用的顶好漆竹丝做框,冒以翡翠,东珠,雀羽华盖,冠后六扇珍珠一颗赛一颗的大,啧啧,冠中那颗博鬓宝石,猫儿眼珠似的,比起皇后娘娘当年的四龙九凤冠仅差刻的是雀儿不是凤儿呢”

  猎场外围好一阵热议,嘈杂聒噪,场地就那么大,容不下这人激起的浪花。

  有人满眼精光闪烁:“竟然是真的?谁若得了,家中命妇戴上,不必诰命夫人还要气派?”

  “说的什么胡话,没听方才公公说,这头面比皇后娘娘的凤冠也不差?谁敢往脑袋上顶?”

  “此言差矣,既然官家也首肯了这彩头,便是默许了,怎的还不许人戴,那得了还有何意义?”

  有人痴笑道:“若是以后府里落寞了,这头冠可值上不少银两呢”

  这人挤人的,谁说话不是敞露的,沈静萱隔着好些远都能听得一字不差,还有好些个女眷跟在自己夫君身旁,有些个满脸潮红,低低的拉扯自家夫君的袖口,欲言又止,显然是为的那头冠,可又不好开口央求,毕竟若是出口了,自家郎君没本事得,只会两人都难看。美物谁瞧了都喜欢,却还需量力而行。

  “大娘子对那顶头冠可有什么心思?”李长庚跟在人身后,似笑非笑的盯着人

  “能有什么心思?”沈静萱不以为意,李长庚贴耳道:“大娘子若是喜欢,夫君替大娘子博来,若是不喜欢,就此作罢。”

  沈静萱听出了人话里的蛊惑,笑道:“美物谁人不喜欢?可天底下美物何其多,样样心喜便都想得来岂非是在痴人说梦?”--她还藏在心里头半句,美物虽能赏心悦目却易遭人惦记,越是人人看重的东西越是容易引起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道理很浅却多的是人看不破。

  此次围猎乃徐贵妃一手操办,她为贵妃,执掌后宫,若论天底下何人能戴此头冠,谁能出她左右,然她不自留着,反倒送来做这劳什子的彩头?若说此中没有玄机,沈静萱断不会信。

  “大娘子既无心染指,那本王围猎随心便是了”李长庚宽肩一垮,聊赖的一摊手,沈静萱哭笑不得:“怎么,夫君原还想着出回风头”

  王孙贵族所谓的骑射之术多是花拳绣腿的假把式,在马会上还能博会眼球,但围猎却需凭实打实的本事,假把式就等着落空吧,沈家祖上因骑术发家,如今再瞧瞧沈父和下头的几位哥哥们?马背儿不见得上几回,这温柔富贵最容易叫人忘本,故而沈静萱以为自家夫君同为此路人,大话先行罢了。

  “好了,我且去了,你往妇人席处去,方才我听闻岳母和大姐姐同来了,你可去寻她们絮絮”沈静萱点头道:“你且小心,万事别逞强”

  冬强手中提着箭筒缀在人后面,憨头憨脑的挠了挠后脑勺道:“大娘子宽心,我们王爷的骑术精湛着呢!”

  沈静萱笑而不语,冬强以为人不信欲争辩,不成想李长庚瞥了眼道:“出发”只好闭上嘴跟上。

  郎君高头大马,俊马膘肥体壮,簇拥着聚在一处,倒是应了那句五陵年少,如今却不是为的争缠头,争的是猎物。人群中,有两人最为显眼,一为自己的夫君-康王,赤金色玄甲映着光如团炙热耀眼的烈火,乘骑的骏马是匹黑棕马

  另一者,沈静萱疑惑这人不是来狩猎的,白马黑铠,面如冠玉,倒很有神采飞扬的把式,只是奇的是这人的马鞍缰绳透着股富贵,镶了金的,跨在身上的弓,细看下首尾两端更是各嵌了颗鹌鹑蛋大小的宝石--这是狩猎还是显摆来了?

  赶巧,这人正是自个的小叔子--昌王!

  沈静萱眼睛酸涩,自个多半是被那宝石闪的,她道:“海棠,我们寻母亲去,到底是王爷,家财底厚的”

  海棠捂嘴笑道:“大娘子快别玩笑儿了,一会别人听了去可要坏事?”沈静萱摆手道:“走吧”

  她们这头步子还未迈出去,后头突兀的响起一道身影,娇滴滴的:“嫂嫂留步”

  说话的是名华容正茂的女子,身着黛青色富贵牡丹纹的马面裙,藏红色对襟褙子,手里捏着把团扇,见人回头忙急急上前来,拉着自己的手做了个福礼,沈静萱不得同她一样行了礼。

  那人道:“嫂嫂想来是不认得我,也怪妹妹不懂事,这几日忙糊涂了忘了去王府给姐姐请安,姐姐莫恼”

  “哪里的话”沈静萱顿了顿,念起夫君交付的话,猛地明白过来:“妹妹怎不同昌王殿下多上几句,虽说是场小围猎,还是得交心才好”

  那人却一脸笑意道:“每年都举办,交心的话早翻透了,说了王爷还嫌妾身腻歪,见嫂嫂也在,正巧,嫂嫂且同我去席间喝杯茶?”

  沈静萱本想推脱,毕竟能得夫君如此评价,这昌王妃柳氏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奈何人似瞧出了人的心思,笑吟吟的道:“瞧我这记性,方母亲赐了今年新贡的龙井,今儿赶巧带了来,嫂嫂可得赏脸吃上一盏也好给妹妹谢罪的机会”

  这人嘴还真厉害,从头至尾皆是在言自己有错,以退为进,自个还真推脱不了,她点了点头道:“去便是了,海棠你去母亲处回话,便说我一会儿再去向她老请安”

  海棠应是退了下去,柳氏仿佛得了天大的脸面,总归是张讨喜的笑脸,领着人去席面。

第39章 图穷匕现,獠牙凶恶

猎场里外分两区,中间隔着座不大小山包,一炷香的时辰只够内外场走个来回,打猎还是寻在外场。外场四周乔木,灌木茂盛,野兔,山鸡之流丰硕,转圜之地按理不应有如此多的猎物,禁军使了手段驱了一批来此罢了,若不然,些许子弟箭壶里的箭矢,只能冷放。

  一簇灌木丛突兀的哗啦啦一阵响闹,无风,一抹艳色在草缝浮动--李长庚眉头一拧,取箭搭弦,凝气拉至满月,那铁箭还未离弦破空声先响起,一只流矢掠进草丛之内,哗啦啦惊起一道影子,五彩的尾羽,遍体灰斑--是只野鸡

  下一刻,破空之音再起,扑腾而起的野鸡悲鸣一声落地,李长庚的弦微微震颤,后头的破空声是他的箭离弦了,随侍上前拾起猎物,放入背篓。

  “精彩... ...”身后豁然响起一道喝彩和掌声,来人白马黑铠,珠光宝气--正是昌王,他御马到跟前来,拘笑道:“兄长箭法果然了得,不愧百步穿杨手陈都尉门徒,臣弟佩服,只是凡事都讲先来后到,这猎物原是臣弟先一步发现,兄长为人耿直应不会强取豪夺吧?”

  李长庚乜斜剜了人一眼,听了好大一场笑话

  “围猎场上,昌王竟然讲先来后到四字?莫不是同王太傅探究前古糊涂了?那场围猎不是讲求本事,谁的箭钉在猎物身上便是谁的,我还没怪方才昌王乘人之危险些惊跑猎物之罪,昌王倒是往我头上扣上一顶高帽?”

  昌王李长信搭在肩上的长弓映着光,他笑了笑道:“不过一只野鸡罢了,又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臣弟让与兄长便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兄弟二人为了什么稀世珍宝不和呢,丢了皇家的颜面”因一只猎物能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花样,也是不容易。

  “势均力敌才是让,”李长庚一抖手从随侍箭壶里抽出一只箭,拉至满月,铁箭直指一处,两只捏着箭尾的长羽,嘴唇勾起笑,李长信骇了一跳,明面上的客套也维系不下去了,俊朗的面庞青紫通红,厉声斥道:“李长庚,你什么意思?”

  “兄长与你情同手足,能有什么意思,我亲爱的皇弟”箭弦不断发出咯咯地响,好似拉至极处似的,蓄势待发,欲要直取性命:“兄长是想告诉你,你跟我之不间,不是势均力敌,那叫强取豪夺,你看”话音方落,李长信眼尾就见那拉弓的手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