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卿卿
“顾哥哥,快坐!”
趁着顾驰不注意,叶溪赶快低头打量几眼。方才自己刚刚沐浴完毕,还未来得及穿衣,就听到敲门声,仓促间随意穿了一件衣服,可上身之后才发现,许是这一段时间两个小桃子长大不少,那处竟有些紧绷,显出圆润的弧度!
“过几日我就要去府学读书,这次来给你送一些游记,都是最近新出的,我翻了一遍,还算有趣!” 顾驰深吸一口气,面上未显露什么,将书递过去。
叶溪欢喜的接过去,顾哥哥知道自己爱看游记,隔一段时间便会抄录几本送过来,颇为有趣,好多镇上的书肆没有,在县城里才看得到。
托顾哥哥的福,自己虽没去过什么地方,可这书,却是看了不少,也了解了不少地方的风情。
叶溪哒哒去到自己房间,回来的时候手中多几个荷包,“这是我亲手缝制的,做工不太好,不过装东西是没问题的,送给你,顾哥哥,你别嫌弃!”
顾驰勾唇接过来,他喜欢还来不及呢,如何会嫌弃,“手艺很不错!”
听到表扬,叶溪扬起嘴角,眼睛里闪着光,她喜欢听到别人夸奖,更喜欢从顾哥哥口中听到赞扬。
她又一股脑的递给顾驰不少东西,“这里面是一些花茶和药材,平时可以泡茶喝,清热去火。”
顾驰接过来,直直的看着小姑娘,“我就要去府学读书,宛阳府路途遥远,如无必要的事不便回来,下一次再见面更不知是何时。溪溪,你,你照顾好自己!” 别让我担心。
叶溪仰着脸,“顾哥哥,你也照顾好自己!”
这么一来,怕是要好久都见不到顾哥哥了!想到这儿,她突然有些不舍。
顾驰注视着小姑娘,每一眼都看的认真。
感受到顾驰的眼神,叶溪抬起眼,四目相对,彼此温热的呼吸交融,酝酿出莫名的情愫。
叶溪不禁红了脸,浓长的睫毛翘动,赶忙垂下眼,每次遇到顾哥哥这种眼神,自己的心总是跳的很快,就像话本子中描述的那样。
看着小姑娘脸红的样子,顾驰勾唇轻笑,上前几步,伸手来到叶溪耳边,将那有些凌乱的碎发别上去,再近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将小姑娘涌入怀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叶溪的脸颊和耳稍,带着些许凉意,这凉意并没有降低她脸上的热度,反而整张脸又红了几分。
顾驰弯下身子,凑到小姑娘的耳边,轻轻的开口,“以后不能在别人面前穿这件衣服!好不好?”
叶溪仰着脸,眼底有些茫然,是这衣服不好看吗?随即她顺着顾驰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脸颊猛地烧起来。
她又急又羞,不敢抬头看顾驰一眼,因着害羞,木屐上露出的脚趾蜷缩在一起,原来顾哥哥是这个意思。
听着顾驰低沉的声音,感受到他抚过自己的耳畔的触感,再加上这一句话,不知是因为害羞或是什么,红晕爬满叶溪的脸颊,整个人如六月的海棠,娇艳的让人移不开眼。她猛然捂上脸,真是没法见人了。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顾驰含着笑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离开叶家。
送走顾驰,叶溪回房,红着脸蒙在被子里,唔,今个又丢人了,顾哥哥可真坏啊,偏要告诉自己,也不知被他看去多少!
抱着被子翻腾几下,叶溪赶忙换了一身衣服,把方才脱下的那件藏在箱底,不仅不能在别人面前穿这件衣服,就连顾哥哥也不行,可不能再次出丑!
再过几日府学就要开课,顾驰因名列一等秀才第一名,成为廪膳生,可以去到府学读书。而李宏虽排列在后等,可也在增广生行列,是以二人可以一道进入府学。郭策、王石和杜齐三人,也能进入县学读书,顾驰看到几个好友都更进一步,也很是开心。
宛阳府来回路程需要四天左右的时间,是以如无必要时间,顾驰是不能回来的,眼下秋收一过,下次回来估计要赶在过年的时候。
顾母将所有的东西给自己儿子收拾好,“各季的衣服都给你分类装好,还有你平日用惯的东西,都给你带上了。在那里照顾好自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因省钱苦了自己。家里现在多了这么多的地,咱们不差那些钱!”
穷家富路,三郎在外离不了银子,顾母把大半积蓄都给顾驰带上。
顾驰笑了笑,拉过顾母的手,安抚到:“娘不要太过担心儿子,听说府学每月都有考核,奖银不少,再者儿子平日可以去抄书,前几日廪生的四两银也领回来了,身上的钱财够用。倒是娘亲你们,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顾驰将装入包裹中的银子又拿出一半,递给顾母手中,“剩余的儿子带在身上,这些留在家中,儿子用不了这么多。”
大郎、二郎有自己的小家,唯独这个小儿子让她割舍不下,最近几年三郎不是在外读书,就是赶在科考的路途中。儿子出息,她也很自豪,可每次分开,她也很是不舍。
顾母忍着心中的不舍,详细的叮嘱几句才离去,心里盘算着该做些什么干粮,如今天气凉快下来,路上带着干粮不易坏掉。
赶路除了可以在驿站歇息吃饭,其余的路途没有什么小摊小铺,所以每次出行,自己备上干粮是必不可少的。
第二日中午,顾父驾着牛车,与李家人汇合后,两家跟在去宛阳府进货的商家后面,几人结个伴,也安全一些。
摇摇晃晃走了两日,到达府城时到了中午,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对这里不算陌生,顾父几人吃过午饭,直接来到府学。
远远就能看到府学的大门,“这可真是气派,相比之下,县学根本不够看!” 李宏打趣道。
李晟给他们解释,“府学人才济济,学正大人很是重视,每年拨下不少银子,修缮学舍、奖励学子、购买书籍等,还有那些成才的学子,也会自己拿出一些钱来回馈府学,府学的底蕴、气度自然不是县学可以比的!”
顾驰点头,虽之前已经从李晟那里了解了一些有关府学的情况,可今日一见,还是不免震惊和激动,越繁华的地方,享受的教育水平也更高。
李晟已经在府学待了一年,径直领着他们办完手续,顾驰他们倒是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前朝规定,府学有廪生名额四十人,可今朝读书的学子增多,府学也扩大了名额,如今廪膳生名额八十人,増广生八十人,还有若干附学生。
名额是有限的,可是来的学子远超过名额的限制,是以就要通过岁考筛选淘汰不合格的学子。
全府最优秀的学子都聚在这里,竞争不可谓不大,虽宛阳府文风不盛,可耐不住人多,不是廪膳生还是増广生,都远超出规定的名额,岁考不合格的,就要以此降级,从廪膳生降为増广生,増广生再降为附学生。
府学的住宿条件倒是要比县学好上一些,学子可以自己选择,有两人一间、四人一间和六人一间,当然价格也更贵一些。
要知道来府学读书的人,因着有朝廷补助,大部分家里的情况也算不错,所以基本上都是选择二人的房间,安静还有自己的空间,二人住宿是很抢手的。
本来是轮不到顾驰他们的,不过顾驰的名声实在是大,府学的高训导给他安排了一间二人住宿,还免去了住宿费,是以顾驰和李宏住在一起。
明日才正式入学,收拾好东西,顾父和李父回家,李晟带着他们逛了一遍府学,了解基本情况。
树木葱茏,繁花茂盛,青石路面,干干净净。住宿、吃饭、学舍和夫子办公的地方严格分开,互不干扰。
住宿的地方,一排排的房间整齐的排着,前后还有各种花草树木,环境着实不错。
李晟的房间和他们离的不远,他向交好的几位介绍了顾驰和自己弟弟,在这里读书的,学识和人品都还不差。
府学生员的年纪倒不如在县学时那样平均,大部分年龄稍大,还有一些已经娶妻生子,像顾驰和李晟、李宏这样年轻的,还算是少数。
府学人虽多,可有些学完课程还未考上举人的,就不在这里住宿,许是另谋生计,或者在家中复习。还有那些成亲的秀才,也不经常在这里居住,家境条件好的,会回到自家的房子或者在外租一间房子。是以房间虽被占据,可真正在这里长久居住的人并不多。
吃食方面,也有专门做饭的地方,顾驰住宿和束脩被免除,每月还有朝廷补助的口粮,所以顾驰没有太多花费的地方,只有一些菜钱和额外的吃食需要自己掏钱。
第二日所有的学子报到完毕,开始正式读书。
顾驰进入学舍,就感受到在座学子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还能听到不少议论,“这就是小三元”、“案首来了、案首来了”
毕竟顾驰这一次是在全府都出了名的,不少学子都在关注他,其中还有些人暗戳戳的买了他当时给临南县学子的资料。
除了学子,就连授课的讲师对他也格为看重,案首每年都有,可小三元千里挑一,并不多见。
所幸顾驰承受能力还不错,并不过分在意外界的看法,倒是没有太多压力。
府学相比县学来讲,更加灵活,每门课程有固定的夫子,但是也可以选择到其他夫子那里听课。还有一些已经学完一遍课程的,如果感觉自己的基础掌握的不牢靠,就会再次跟着夫子学一遍。
总体来说,在府学的生活还是比较和谐的,毕竟作为全府最优秀的人才聚集在这里,虽有些人不可避免的会有些傲气,但读书人最重名声,谁都不愿走到这一步因名声毁了自己,所以没有太多的闹心人惹事。
除了必修的课程,每位学子还要自己选择“六艺”中的课程,读书通六艺,对文人来说,必须要有一门拿的出手的技艺。
顾驰以前在县学学过一点,可毕竟时间短,只学个皮毛,府城教授的夫子水平更高。在这一方面他远不如那些大户人家子弟,因此他学的很用心。
当然运动也是不可避免的,府学会定期的举办蹴鞠、射箭、投壶等比赛,丰富多姿。
在府学教学的夫子水平更高,大部分都是举人,秀才到举人之间虽一步之遥,可中间的跨度更大,学识水平也绝非秀才可以比拟的。
在听了这些举人的授课之后,顾驰再次庆幸自己能来的府学读书,举人的眼界开阔,结识的人脉也更多,授课时经常会给他们讲述一些其他地方、古往今来发生的事情,也会涉及到官场上的情况。
一晃第一个月过去,顾驰也迎来第一次月考,许是要给他们这些新入学的学子一个下马威,这次的考题不简单。
即使顾驰,也做的有些勉强,府学课程增多,难度又大,平时还有各种其他活动的干扰,还有人际关系的往来,占据了大部分心神,一门心思苦读是不行的,毕竟走的越高,就不仅仅是会读书而已。
“哎,你说这次谁能得第一?”即便是考中秀才,大家对名次还是很在意。
另一人白他一眼,“反正不是咱们,肯定还是顾驰,他毕竟是第一名嘛!”
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顾驰这次考核还是考了第一,不过相比与以往,他这次的第一来得并不容易,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吃力。
这次考核之后,顾驰的想法改变了一些。起初他想要各方面都做得完美,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六艺蹴鞠等,哪能十全十美、全部掌握。是以他将更多的心神投入学习当中,同时留出一小部分时间处理其他的事情,无意义的杂事不再理会。
府学出手大方,每次奖银第一名一两银子,等到末考时还有奖励,翻了一番。
转眼几个月过去,经历了末考,接着就是岁考,等考完岁考之后,才能回家。
腊月的天气滴水成冰,期间顾父来看过他一次,给他送来新做的棉衣,厚厚实实的,填了不少棉花。
“老大,你怎么又长高了!” 郭策几人从县里赶来参加岁考,顾驰来迎接他们。
四人几个月未见,也很是喜悦,“我爹娘个子就很高,我是随了他们!” 顾驰笑着回答,最近他半年他确实高了不少。
岁考由学正大人主持,只要想要继续参加乡试的秀才,就要来考试。出的题和院试的内容差不多,难度不是很大。
考完之后,李家两兄弟、郭策一行三人还有顾驰,结伴一起回去。
天寒地冻,他们租了两辆马车,多掏一倍的租金,才回到家中。没到冬季,路滑难走,租金也会上涨不少。
李宏、李晟在县里下车,顾驰和他们约定好了明年出发的时间。
马车继续前行,以往两天的路程,如今走了三日,赶在天黑前,顾驰终于到了月水村。
冬日天寒,以往热闹的村头,如今没有几个人影。
顾驰裹紧衣衫,拎紧手中的东西,朝家走去,离开家里近四个月,顾驰颇为想念家里的人。
还未走到家门口,在外玩耍的孩子看见他,扯着嗓子大喊,“秀才哥哥回来了,顾大宝,你秀才三叔回来了!”
听到这叫声,顾驰不由哂笑,自从考中秀才后,村里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总要在他的称呼中加上秀才。
顾驰掏出油纸包中的东西,一人给他们分一些糖块瓜子,和他们说了几句话,才继续朝家走去。
顾大宝是个耳朵尖的,他在院子里听到似是有人再喊自己的名字,赶忙出來一看,果真是小叔回来了!
“小叔,我可想死你了!” 顾大宝猛的扑过去,顾驰没站稳往后踉跄几步,这孩子,长高不少,以往肉嘟嘟的小脸儿瘦下去,如今苗条许多。
顾大宝如今在镇上的书院读书,今年是幼学第二年,学习还不错,每次考试名列前茅。
“三叔,我耳朵尖吧,老远就听到别人喊我的名字了!” 顾大宝朝着顾驰显摆。
顾驰轻笑,打趣道:“你不仅耳朵尖,鼻子也尖。”
顾大宝哈哈一笑,“这才有福气呢,我就知道小叔肯定给我们带好吃的了!”
进到院子里,顾驰看着顾母忙活的背影,“娘,我回来了!”
顾母回头一看,接着扑过来,“儿子,娘想死你了!”
二丫看见顾驰,也赶忙扑过来顾驰早有防备,倒是没有像刚才一样踉跄几步。
“今个天色晚了,来不及准备,明天娘就给你做好吃的!”顾母端来饭食,仔细盯着顾驰打量,儿子由瘦了,赶在过年期间可要好好补一补。
顾驰看着家里人都在,唯独不见自己父亲,“娘,爹怎么不在家?”
顾母笑容一滞,“别管他,爱回来不回来,你爹心里有别人了,要抛弃咱们孤儿寡母了!”
刚刚进屋的顾父听到这话:自己还没死呢!
看着他进屋,顾母也不搭理他,继续心疼自己的儿子,看着顾大郎、顾二郎开口,“你们小时候吃的多,三郎没吃到好东西,身子骨不好,所以才会这么瘦,我看着就心疼。如今还为了咱们顾家人的脸面,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你们要是对他不好,亏不亏心?”
顾驰好笑的摇头,从小这个家什么好东西都进自己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