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今
阿九附耳在独孤后耳边,幸灾乐祸的笑:“你看她,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酒令都对不上来。看来真是随了她母亲,不学无术,徒有其表。”
独孤后哼了一声,“你懂什么。”
她根本不信状元出身的宫锦澜会教出一个不会作诗的女儿,她对不上来,估计是为了给薛佳颜面,即不动声色地藏了拙又讨了巧,当真是冰雪聪明。
剩下的十几位佳丽中,又有几位受罚,至于是真的对不出来,还是韬光隐晦,或是为了讨好薛佳,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轮考试结束,阿九问道:“皇兄觉得谁做的诗句最好?”
“都好。”太子殿下第二次开口,只比第一次多说了一个字,却比第一次更加的懒散勉强。
这种波澜不惊滴水不漏且明显属于敷衍了事的态度,让在座的佳人们,心情很是失落。
宫卿忍不住吐糟,这位殿下可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太不怜香惜玉了,大家拼了命的打扮,费尽心机地表现,可不都是为了给您看么?您好歹也说句好听的,暖一暖姑娘们的心啊。
惜字如金到这个份上,真是不容易。总之,这位未来的皇帝,和亲民友善的宣文帝,风格决然不同。
眼看着就要冷场,独孤后又道:“听说许小姐弹琴弹得好,不妨弹奏一曲,让大家欣赏。”
于是,接下来,便是一轮才艺表演。
弹琴的许锦歌,吹箫的乔万方,吹埙的章含珂,都是有备而来。
殿内热闹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静坐在上的慕沉泓,突然掩唇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懒洋洋对独孤后道:“母后,儿子有些乏了,想先回宫去了。”
正在吹埙的章含珂,乐音一顿,和她合奏的许锦歌也弹错了一个音。
宫卿再次感叹。这位太子殿下可真是一位煞风景,碎芳心的高手啊。
“儿臣告退。”太子殿下施施然从上座起身,潇洒地步下丹陛,负手从佳丽面前走过,头也不回,如同一位薄情寡义的负心郎,就这么翩然离去。
瞬间,满座芳心尽碎。
☆、12 群芳争艳
慕沉泓一走,连独孤后都有点意兴阑珊,本来叫他来,就是想让他过过目,谁知道他居然看得犯了困......节目有那么难看么,乐曲有那么难听么?
阿九也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又不是满座绿衣少年郎,她对女人没兴趣。今天来,完全就是看热闹。结果,引起热闹的人退场了,于是这热闹也就没了看头。
宫宴很快结束,诸位佳丽回到了明华宫,各自安歇就寝。
向婉玉毫无睡意,拉着宫卿分析今晚的情况。
“妹妹觉得这一次进宫的女子,谁最出色?”
显然,宫卿未经同意就被迫成为了她的联盟军。
宫卿如实以告:“都很美丽,尤其是许锦歌和乔万方。”她没有提向婉玉的名字,其实想隐晦地暗示她,佳人如云,强敌环视,表姐您何必非要挤进来争呢?
向婉玉却听不懂她的暗示,自顾自道:“还有一个,我觉得也不可小觑,就是皇后的外甥女薛佳。”
这个险些成为她小姑子的女孩儿,虽然并不是最美貌的一个,却是最抢眼的一个。娇俏可人,身份特殊。
宫卿也觉得她很特别,但直觉这个女孩儿不会成为太子妃。因为独孤后若是有意将自家外甥女立为太子妃,也就没有必要放出风来明年大选。
她道:“皇后娘娘虽然护着自己娘家,但毕竟只有一个儿子,这太子妃将来要母仪天下,管理后宫,她肯定不会任人唯亲,必定要选个有能耐的有魄力的,但身世又不能太雄厚的,以免将来有外戚干政之祸。总之,这个人选应该不会是薛佳,因为她年幼天真,看上去毫无心机,没有威慑后宫的那个魄力。”
向婉玉觉得有道理,又问:“你说太子殿下为何中途离场?”
“困了啊。”
“对着美人也会困?”
宫卿笑:“他也是人啊。”
“那你觉得,今夜谁的表现最让人动心?”
宫卿想了想:“薛佳。”
“为何?她明明又蠢又笨,连个酒令都想不出来。”说这话时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是靠宫卿才得了一个酒令。
“姐姐,一缸鱼都沉在水底,突然有一条小鱼跃出水面,会不会吸引你的目光?”
向婉玉恍然,的确如此,今夜所有的佳丽都端着,没人敢放开了笑,没人敢大声说话,更别提扭着身子撒娇。所以纵然个个花容月貌,却都看着老气横秋,唯有薛佳,如同一枝绿绿的新柳,摇曳生姿。
向婉玉酸溜溜道:“可是你又说她不会当选太子妃。”
“她不会是太子妃,但很讨人喜欢。我若是个男人,想必会多看几眼。”
向婉玉默然不语,心里却很赞同,大家的容貌都差不到那儿,性格就显得比较重要,若能合了眼缘,又性情讨喜,这才会让慕沉泓刮目相看,格外上心。
所以,如何吸引他的目光,引起他的关注,就是这余下来的时光,她所要做的功课。
“我不想嫁给独孤铎,他空有一个侯爷的爵位,没什么前途,也没什么能耐。既然我也被选入宫中,就有机会是不是?”
宫卿没有回应,因为依她看来,向婉玉这次也被选入宫中,独孤后倒不是要考察她是否合适做太子妃,而是考察她是否能胜任定远侯府的女主人。
可是向婉玉却不这么想,她一心只想抓住这个机会做最后一搏。她握住了宫卿的手,切切地望着她,“希望妹妹能助我一臂之力。”
宫卿只好点头答应,将来宫中的云谲波诡未必让向婉玉幸福安康,可惜她却不知前路荆棘,定要孤注一掷,如此孤勇任性,也实在是勇气可嘉啊。
向婉玉见宫卿答应帮她,立刻笑道:“她们虽然都有背景,但我们比别人有更有利的条件。明天我们就去看望姑奶奶。”
宫卿答道:“好,母亲让我带了些瑞丰园的糕点,正是要拿给她老人家的。”
向婉玉口中的这位姑奶奶,就是宫夫人的姑母向太妃。
翌日一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宫卿便和向婉玉一起去了向太妃所在的重阳宫。
宣文帝生母早逝,先帝没有再立新后,由当时的向贵妃管理后宫事宜,后来先帝驾崩,宣文帝登基之后,独孤后手腕强硬霸道,向太妃便只能在重阳宫里安心养老了。
她膝下无子,宫卿小时候不时跟着母亲进宫来看望这位姑姥姥。后来宫卿渐渐长大,宫夫人便刻意不再让女儿进宫,以免碰见皇后或者太子,被惦记上了。
重阳宫里,向太妃早得了消息,算到她们必定要来,便在廊下晒着太阳,等着两个丫头。
宫卿和向婉玉一到,便齐齐上前给老人家见礼。
向太妃笑眯眯地拉着两人的手,先仔细看了看。
一个是侄孙女,一个侄外孙女,按理是向婉玉跟她更亲,可是她私心里却更喜欢宫卿,几个月不见,这小丫头越发出落的明艳照人,一颦一笑无不醉人心魄,举止风流娴雅,动静皆是一副风景。这般绝色,唯有母仪天下才不算辜负了上天的厚爱。可惜这个孩子却和她娘一样,是个不求上进的,白白张了一副花容月貌的绝色容颜,却对进宫避之不及。
向太妃心里更疼爱宫卿,面上却反而对向婉玉更加亲热,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向婉玉汇报了家中的情况之后,笑吟吟地拿出一个小锦盒。
“姑奶奶,您看看喜不喜欢?”自打存了入主东宫的心思,她对这位姑奶奶更是十二分地讨好逢迎,这次进宫,花了一大笔私房钱买了一颗顶好的猫眼石嵌成一枚戒指,作为礼物。
向太妃乐呵呵拿出戒指,对着阳光看那猫眼。“这可是个好东西,送我这个老婆子岂不可惜了,这枯树老皮的手,带什么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