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今
他软软的叫了一声:“卿卿。”
她骨子一酥,嗔怒:“不许这样叫。”
“小时候就是这样叫的,许多年未曾这样叫过你了。”他笑吟吟地看着她,仿佛手背上丝毫不疼。
皮糙肉厚么?她无奈只好先放手。
他看着手背上拧红的印子,笑道:“好狠心。”
她十分无奈,只好软语求道:“你放手,一会儿我母亲醒了。”
“我早醒了。”宫夫人睁开眼,清了清嗓子。
慕沉泓当即松手,宫卿脸色已经红如胭脂。
“母亲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宫夫人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指着那些被捆住的黑衣人,道:“见过打劫的,没见过这样蠢的打劫的,怎么自己都昏了?”
慕沉泓笑了笑:“他们放迷香之前,会自己服下解药,可惜今日的解药是假的,所以他们自己也被迷倒了。”
宫夫人哼了一声:“谁干的,殿下想必最清楚,这笔账先放着,日后殿下若是纵容,休怪臣妇不客气。”宫夫人刚才醒来已经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暗想,原来这死小子打小就惦记上我家丫头了,怪不得呢。既然这桩婚事独孤后已经答允,眼下的这位便是自家的女婿了,于是也就放下了平素里对太子殿下的一份“敬重”,言语便带着一股丈母娘训女婿的气势。
太子殿下不气反喜,这分明就是一副自家人的语气了。他微微笑道:“这个自然。”
说话间,其余众人也都纷纷醒了过来。最为惊诧的莫过于安郎安排的那些黑衣人,散了迷香之后,最先倒下的却是自己。
安夫人并不傻,明面上一切听从阿九吩咐,但当薛佳把迷药解药给她的时候,她将解药换成了顺气丸。这样,宫卿自然不会有事,而届时阿九若是问起,她自可推托到薛佳身上,说那解药给错了,或是解药无效。
宣文帝的庆丰年间,相比以往的任何一届朝堂都要平静简单。因为他只有一个女人,后宫争斗不存在。因为他只有一个儿子,夺嫡继位之争也不存在。将来只有一个主子,不存在站错队跟错人的情况,所有的人都知道该讨好谁,该巴结谁。
安夫人自然也不例外。阿九比起慕沉泓,自然后者她更得罪不起。
所以,慕沉泓得知消息急着赶来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些人拿了。
宫卿出了这样的事,宫夫人自然也无心再去赏什么荷花,也不必再去找赵国夫人探听消息,慕沉泓亲自前来传递的消息,比谁都靠谱。而此刻,慕沉泓就站在宫卿身边,宫夫人看着,只觉得一对神仙般的人物,实在是般配无比。
对于深度颜控的宫夫人来说,眼前的太子殿下,抛去他的太子身份,他那不讨喜的娘,讨人厌的妹子,其实本人还真是不错。
人无完人啊,宫夫人叹了口气,拉着女儿道:“我们先回去吧。”
宫卿登上马车,被禁卫军一路护送到家。
慕沉泓回到宫里,径直去了毓秀宫。
阿九见到他来,笑嘻嘻迎上去:“皇兄今日怎么有空?”
“退下。”慕沉泓面色阴沉,一挥手喝退了毓秀宫内所有的宫女内侍。
阿九心里一跳,他莫非是知道了什么。莫非那宫卿已经出了事?
她心里暗喜,却有有点怕。因为慕沉泓的眼神十分犀利阴郁,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这般的眼神,已经是暴怒的表现。
阿九笑着,“皇兄,”话未说完,慕沉泓厉声打断她,“阿九,你今日所为,若是我告诉父皇母后,你说会如何?”
阿九怔了一下:“我做了什么?”
“h湖边的事,除了你还有谁?”
“她怎样了?”此话一出,阿九顿时后悔不已,这不是已经招认了是自己指使么?
慕沉泓冷笑。
“皇兄,我,”
“父皇母后已经指定她为太子妃,三日后,礼部便要派人前去宫府纳采,你想违抗圣命,忤逆天意?”
阿九不语。
“今日我容你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一点动作针对她,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阿九气道:“皇兄,你心里居然把她看得比我还重么?居然为了她,来呵斥我。”
“阿九,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自然会护着你。但她将是我的妻子。你若是对她不敬,我绝不会容你。”
阿九跳起来,道:“皇兄,她还没过门,你就这样护着她,你明明知道我恨她。”
慕沉泓冷冷一笑:“那我将那些人带到沈醉石的跟前招供,你觉得如何?”阿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这位长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称之为天子威仪的东西,煦暖的阳光下,如一股凛冽的寒风,扑杀而来。
阿九大惊,忙拉住慕沉泓的袖子:“皇兄,你别这样,我不敢了。”
慕沉泓将胳臂一抬,拂袖而去。
翌日,宫锦澜正在府中和宫夫人商议宫卿的婚事,管家急哄哄跑进来,道:“大人,夫人,圣旨到。”
宫锦澜心里大喜,当即携着宫夫人出门迎旨。
来宣旨的礼赞大臣,是礼部侍郎关云洁,宫锦澜的下属。
“宫大人接旨。”
宫锦澜忙跪下。宫夫人跪在他的身侧,心道:这速度还真是快啊。
关云洁展开金黄帛绢圣旨,宣道:“奉制纳宫氏女为皇太子妃。”
宫锦澜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欣喜万分地叩首谢恩,接过圣旨。
关云洁躬身施礼:“恭喜大人,皇上为了避嫌,特命属下为礼赞官员,负责太子的婚事,请大人勿要介意。”
宫锦澜拱了拱手,乐呵呵道:“关大人辛苦。”
两日后是司天监选出的纳采吉日,关云洁带着初定之礼到达宫府。
宣文帝仅此一个皇子,赐给宫家的初定礼真是大手笔。
银两,首饰,衣料,金银器皿,皮草,绸缎,等应有尽有,礼箱足足从皇宫一路摆到宫府。这厢关云洁已经进了宫府大门,那厢皇宫里的赐币还在源源不断地出来。
整个京城的人都几乎围在皇宫外观看这场难得一见的场面。纷纷咂舌,果然是天家气派,这初定的恩赐恐怕是一辈子都享用不尽的。
宫夫人在府里接应着宫里的赐币,数十个下人记账清点,金元宝,金项圈,金簪、金钗、金耳环、金镯、金戒指、金纽扣等等,光金饰就足足有四大箱。
宫夫人暗暗道:宣文帝果然是有钱啊。
不仅如此,奠雁用的是一只羊脂美玉雕刻的玉雁。
宫夫人看着又不禁咂舌,寻常人家猎不到大雁的就雕只木雁代替,这皇家就是有钱,大手笔雕了一只玉雁,栩栩如生不说,看那玉光成色,足够一家人吃几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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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和你一起开文的其他大人们,人家女主的娃都能打酱油了,你家的还是个处啊
太子:湿巾大银你是属蜗牛的吗?
湿巾:
卿卿:才不会轻易让你得手就算洞房花烛,也不让你哼哼
太子:关键时刻我还有大招,嘿嘿
☆、40
纳吉之后,礼部定下了协办太子婚礼的官员与命妇名单,司天监定下了大婚日期和吉时。于是,皇宫和宫家分别忙碌起来。
这桩历时许久的太子与京城第一美人的扑朔迷离的情事终于尘埃落定,成为熟知详情的贵妇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大家无不认为这是一幕峰回路转极度曲折离奇而狗血四溢的戏码,但八卦起来也着实很有意思。而原本定于年后的太子妃大选因为淳于天目的一句话化繁为简,不必经历重重选拔,多方遴选,老天定的就是宫家小姐。
于是,一时间,京城儿郎紧俏,诸位等着太子妃大选而迟迟没有定亲的权贵之女,纷纷四处议亲,官媒私媒都忙的合不拢嘴。
参与协办太子婚礼的四位命妇分别是赵国夫人,魏国公夫人和安国公夫人,浏阳侯夫人。这几位贵妇都是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的典范。
婚礼定在九月十六,这几个月,慕沉泓果然是派了秘司营的人暗中守护着宫府,生怕再出一点漏子。
宫卿经历了几番波折,已经被折腾的有些麻木,甚至还有点怀疑这一次是不是能成功?从最初中意的沈醉石,到还未提名就被炮灰了的岳磊,再到匆匆打了一场酱油的睿王,算起来,慕沉泓可都等于是第四个人选了。宫卿觉得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以去了,换成京城第一难嫁女子更为贴切。
前几次都是波折重重,宫夫人和宫卿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新的波折,谁知道,这一次却是出奇的顺畅,到了正式下聘的那一天,慕沉泓身着朝服亲自带着礼赞大臣和侍卫到了宫府下聘,并带来了太子妃册宝。这基本上也就算是板上钉钉,再无变故了。
比起父亲的欣喜若狂,宫卿这个新嫁娘却没有太大的欢喜。一则明知道独孤后不喜欢自己,不过是碍着天意才勉强迎自己进宫,可见以后对自己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二则有阿九那样的小姑,平素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住在一起,井水河水都混到一块儿,可以预见种种不愉快的情形,三则,慕沉泓将来登基,后宫三千佳丽,自己如何应对?想到这些,她就头疼,而内心深处,还有一个隐秘的遗憾,就是睿王。他可能就是上元节那夜救了自己的人。若不是淳于天目的那句话,自己这会儿应该嫁的人就是他了。
可惜啊,这个缘分被淳于天目的一句话葬送。想到这些,宫卿心里一动,会不会是慕沉泓让淳于天目那样说的?
想起慕沉泓似笑非笑的容颜,深邃莫测的眼眸,她觉得极有可能,唯有这样,才能让睿王退亲。
她默默咬牙,好,且看新婚夜姐姐怎么收拾你吧。
很快进了九月,婚期一天天地逼近。宫夫人天天扳着手指头算日子,心里默默祈祷,这次可一定要成啊,再不成,老娘也要疯了啊。
婚礼的前一天,宫夫人拿着一样东西偷偷摸摸地进了女儿的闺房,然后把门关上插上门闩。
宫卿看见鬼鬼祟祟的母亲,不禁问道:“母亲你要干嘛?”
“女儿,来,娘这里有个东西要给你。”
宫卿噗的一笑:“私房钱还是传家宝啊?这么神秘。”
“嗯,算是传家宝吧。”宫夫人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镜子。
“这,”宫卿接过来,没觉得什么稀奇。
“你看背面。”
宫卿一翻过来,顿时脸上一热,又飞快的翻了回去。
“咳咳,这个是你外祖母传给我的。”
宫夫人把镜子拿过来,翻到背面,指着上面的图案道:“你别害臊,这是夫妻人伦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人皆是如此。”
宫卿羞得不能抬头,宫夫人将镜子放在她眼皮下,指着上面的第一个姿势道:“这个你好好看看,别到时什么都不懂,冲撞了太子。”
“母亲。”宫卿娇滴滴地嗔了一句,捂住了脸蛋。
“女儿,你听我说。”宫夫人坐到宫卿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宫卿越发的羞涩,耳根都红了。
“还有一件事你也记住,两次葵水的中间,别和他同房。”
宫卿羞红着脸问:“为什么?”
“那几日最容易受孕。一个人吃了青菜豆腐二十年,骤然给他一盘红烧肉,自然是食髓知味,你再让他日日青菜豆腐,他自然是不肯了。你新婚便怀孕,接下来的几个月不得近身,他刚刚开荤,如何忍得?”
宫卿听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