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着翅膀的大灰
说到这里,她招过打扫战场的两名士兵,将手里扶着的人交了出去,“将他送去军医处,好好医治。”
那扁了左腿的年轻士兵,茫茫然的被抬走,直到远去,他的眼睛还一直死死的盯着纪南。他那充满疑惑、不解、愤怒、怨怼的眼神,久久的在纪南眼前徘徊着,令她心如刀割。
李河越这时上前来,揽了久久不动的她,轻声的问:“小四?”
“没事。”纪南立刻沉声答,“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打赢西里人要紧,救纪东要紧。”
李河越面色凝重的点头,又对她说:“我带来了谷中所有的白虎门弟子,另外谷主派出的其他各个门派,共计一千人,谷主说了,如再有需要,立时联络谷中。”
他们正说着,城门那边又飞驰出一骑往这边来,只见黑马神骏,马上之人月白衣袍随风翻卷——是慕容岩,他竟这么快就赶到了!
“容岩?”李河越也认出那人来。
“是慕容岩,宫中的二皇子殿下,‘容岩’是他在暗夜谷时用的化名。他带的那名书童名叫阿宋的,是六皇子殿下慕容宋。”纪南转头轻声的对他解释。李河越与她一样从小在军中长大,且少时随父出征多年,因而并不认得这位名动上京的二皇子殿下。
说来他们还是亲戚——李河越的母亲骄阳公主,是艳阳公主的亲妹妹,皇帝慕容天下的二姐。追究起来,李河越得叫慕容岩一声“表哥”。
可不知为何,李河越看这位表哥殿下好像有些不太顺眼——慕容岩一下马,急步走到纪南身边,低声关切的问道:“如何?”
而纪南竟完全知道他这是在问什么,抬头轻声的对他答道:“我没有受伤。”
李河越心里泛上一阵堵,说不清道不明的,他低头向慕容岩,淡淡的:“二皇子殿下。”
慕容岩确认了纪南无事,这才心头大大一松,转脸对李河越亲切的笑了起来,“你是骄阳姑母的独子河越?骄阳姑母可还好,我父皇在宫中时常挂念着她。”
李河越点头答道:“我母亲十分好……劳皇上与殿下挂心。”
“这里不是上京城,你我兄弟之间不必拘束。”慕容岩笑的温和。
他谦和而亲切,李河越却仍是淡淡的,心里也仍是对他说不出的不待见。
纪南这时结束了清点,过来对他们俩说:“走吧,我们进城去见主帅。”
李河越闻言立即翻身上马,却见纪南并不动,他回头看过来,纪南正从慕容岩身上收回眼神,扬声对他说:“你带着谷中子弟先行去城内安营,我与殿下还有事相商。”
李河越一愣,只能点了点头,闷不作声的往前去了。
好吧,他知道他为啥不喜欢这位表哥殿下了——小四对着他的表哥殿下时,那神情与对着谁的时候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第一次写古言,很多很多不足,多谢你们不仅包容,还热烈的留言夸我写得好,我的心很小的,一点点感动就很满足,一点点满足就够支撑很久,我一定以二百五的时速艰难勇敢的挺下去,做不了写得最好的那个,做你们最喜爱的骚包狼宝~~~~(>_<)~~~~ 谢谢你们鼓励
PS:明天又是去中医处复诊的日子,顺便外出放放风,买两件花衣服啥的,所以明天不更新~~~~(>_<)~~~~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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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第二十一章、“你想要完成的事,不管是打赢西里,还是救你大哥回去,凡是让你为难、让你难以两全的事情,我都替你完成。”他低头,贴着她额角轻轻蹭了蹭,亲昵而克制,心神俱都激荡,“你只要做你自己。”
这是来自大夜国二皇子殿下慕容岩的承诺,一生有效。
天色傍晚,满天都是火烧云,漂亮的红光将这极西之地笼罩,温柔的覆盖了每一样事物,使得夏城中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这时光太静谧,静谧到几乎无情的地步——就在片刻之前,这里还是火与血的战场,被深深的绝望所覆盖,仿佛没有明天一般。可现在,这些都已归于安宁,伤兵被送回营地治疗,乱箭流矢被打扫干净,地上的血迹和焦黑都被城中重新冒出来的百姓踩过,变得模糊不清。那些绝望与伤痛,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这让纪南忍不住的鼻酸:她的大哥在这里战斗了两年,如今他不在了,除了方才那扁腿的士兵,谁还记得他?
这些挽着菜篮沿街叫卖的妇女知道他吗?
路边捡了断箭嬉笑打闹的孩子们,可晓得有一位叫做纪东的将军,为了保护他们纯真的笑容,他离家万里,如今身陷囹圄?
这些纪东用热血与生命护卫的人,并不在乎纪东,他们只在乎有人保护着他们,而无论这个人是谁。
“纪南。”慕容岩的声音在这样傍晚里这么近的响起,简直是慈悲的,因为他将她从无边的委屈中一把拉了出来。
纪南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他,满目所见皆红光,满城红光里,只有他一身月白衣袍不沾分毫,纯正清明,如同依旧月下漫步一般。
那姿态,瞬间就安定了纪南一颗正无着落的心。
“殿下,”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喃喃出口:“我要去救纪东。”
心头盘旋着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她是带领十万大军援助战场的将军,方才还义正言辞的对那扁腿士兵说着杀敌卫国,可走在这样的夏城里,她的心里只想着她的大哥。这话不能说也不该说,她却对他说出来了。
纪南自己一定不知道,此刻的她看上去有多么的令人心疼——慕容岩帮过许许多多的人,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而眼前的纪南,让他第一次有了“不惜代价”的想法。
不惜任何他所拥有的一切,只要能够为她完成心愿。
或许她是知道的,知道此刻的自己会让他多么的心疼,所以才这样无助的看着他——慕容岩在无可自拔的沉沦里,自暴自弃的这样想。
“好。”他轻声的答应,怜惜不已,飞快而留恋的捧了捧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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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乾的干爹吴彦宏吴大太监,是端密太后面前第一红人,因此吴乾眼里只有大皇子,对慕容岩并不买账,迎他与纪南时,不冷不淡的称呼他“监军大人”。
纪南以为按慕容岩的秉性,一定是一笑而过,谁知他今日不知怎么,脸色一变,竟从身后侍从手中“锵”一声抽出御赐宝剑,回身不由分说架上了吴乾的脖子。
不要说吴乾,连纪南都傻眼。
“……二……二皇子殿下!” 吴乾脸色发白,仰着身体、歪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嘴里颤颤的求饶。
只见二皇子殿下面如寒冰,那双平素温柔迷人的桃花眼,此时微微的往上吊着,布满了暴戾杀意,比他手中的剑锋还要更冷几分。刹那之间,他周身的气魄让人完全相信:若不顺他意,下一刻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挥剑杀了……随便谁!
僵持片刻,吴乾额上已有汗珠滚滚而落。慕容岩眉峰不易察觉的一动,冷声开口:“吴乾!今日要不是纪将军飞马赶来,南门已破!若连丢两座城池,你还有何面目回去见我父皇!”
吴乾闻言如释重负,立即大叫起来:“衡州是纪东丢的!与臣并无直接关系啊!殿下明察!”
“哦?衡州一战是纪东打丢的?所以与你无关?你们军中的功过是非……是这样计算的?”
“殿下!纪家军一向归纪家主帅调遣!衡州一战落败,臣至多被办个督察不力!”吴乾见他犹疑,立刻猛力推脱。
“是这样啊,原来军中竟不是主帅一人做主……就像朝中一样,大臣各司其职,吴将军好比我父皇,统领全局。”慕容岩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潇洒收了剑,抱歉的对他微笑:“真是对不住吴将军!我第一次任这监军一职,诸事不了解。”
“臣不敢!”吴乾刚缓过来,听得慕容岩居然拿他比作皇帝,又立刻“噗通”跪倒。趴在地上擦着额上冷汗,他腹内将这草包二皇子骂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