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妙手
薛明远一听皱起了眉头道:“又来干什么?”
若水第一反应是想自己家也没有人在杭州啊,哪里来的舅老爷呢。再一反应,这是袁氏的亲戚啊。这是后来总不会是恭贺自己新婚的吧。
薛明远叹了一口气,回头对若水说道:“娘子,家里来客人了,咱们直接回家吧。我去跟成兄他们说一声。”
薛明远下车来到成家的马车旁,说明了原委,并笑着说道:“我人不能去了,为表赔罪这顿饭还的是我掏钱才行啊,还请成兄招呼好诸位。”两下客套了几句,薛明远转身就走了,却听背后有人小声说道:“薛夫人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却嫁给一个满身铜臭之人,真是天公不作美。”
薛明远前进的身形听了这话停顿了一下,双肩大大的起伏了一下,复又挺直脊背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自家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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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
薛明远前进的身形听了这话停顿了一下,双肩大大的起伏了一下,复又挺直脊背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自家马车上。对若水笑着说道:“都说完了,咱们回家吧。今天本来说是带你散心的,没想到碰到他们又应酬了起来。厌烦了吧?”
若水摇摇头道:“跟官家处好关系,你的生意也能顺利一点。”
薛明远道:“我不用他们给我什么便利,只求官家不要找我的麻烦就好。台州有哥哥在,有周大人在,只要上下打点的明白,在这做生意还是挺轻松,不过也赚不到什么大钱。”
若水笑道:“每年有多少人怀揣万两白银进京,希望赚个钵满盆满,最后却赔个血本无归。所以啊,咱们平平安安的就好。对了,家里来的客人是?”
薛明远略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是袁氏的大哥和三妹,不知道他们这次过来又来干什么了。”
若水想起了自己心中那个一直存在的疑问,看今天气氛还差不多,开口问道:“说道姐姐,我想起一个事。上次张显家给我咱家账本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姐姐的嫁妆单子要是。嫁妆单子在夫君那放着,就没事了,就怕是下人做了什么手脚,所以我想问问夫君那单子可在你那?”
薛明远冷笑道:“袁氏去世的时候,嫁妆就叫袁家拿回去了,哪还有什么嫁妆单子。”
什么?!把姑娘的嫁妆搬回去了?!这个事实把若水吓了一跳,对于自己没有见到袁氏的嫁妆单子若水设想了很多种情况。最糟心的情况是薛明远还防范着若水,怕她侵吞袁氏的嫁妆所以藏起来了。最极品的情况是沈暮烟对嫁妆动了手脚。当然,最普通的就是薛明远忘了这件事了。但是若水心理压根就没想过有把嫁妆搬回娘家的可能。
把嫁妆搬回娘家这种事情在若水的印象里就是只听说过能发生却从来没看过谁家出现。已出嫁的姑娘嫁妆送回娘家一般都是和离的情况,或者姑娘嫁过去就去世了也有可能把嫁妆搬回娘家。但是极少,毕竟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通俗点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哪怕姑娘去世了,那姑爷见到女方父母也得叫声岳父岳母。两家以后还得走动不是。
就薛家这情况不说别的,单说袁氏这还有薛浩这个儿子在呢,这嫁妆就应该是薛浩的啊。这袁家当时疯了,撕破脸皮把嫁妆拿回去?若水一脸被雷劈了表情,让薛明远的心情好了一点,起码有一个人对他所经历的事情感同身受了。薛明远笑道:“别把嘴长那么大,小心虫子飞进去!”
若水瞪了薛明远一眼,拿哄儿子的话来哄自己。
若水问道:“这事浩儿知道么?”他外祖家这是彻底不要这个外孙了。
薛明远摇摇头,道:“孩子小,那事发生的也早,还没让他知道呢。现在正好没事,我跟你学学以前的事。”
于是回城的道路,就在薛明远回忆跟袁氏的过去中度过。若水以前曾觉得结发夫妻是刻骨铭心,因为两人一同经历了从懵懂的少年到承担家庭责任的成人的过程,哪怕就是吵架以后回忆起来也一定是有趣的、值得回味的。可是若水这么一听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真有怨侣这么一说。
袁氏家居杭州,也是做生意的。当年薛明远刚刚把生意拓展到杭州,他四叔那时候也刚刚从家里出来,想帮他也有心无力。薛明远当时看上一处店铺,那老板对于外地人百般刁难,最后还是当时商会的老人袁父看不过去眼,说了几句话。在袁父的帮助下才谈了下来,袁父一个老人挺热心肠的,愿意提携后辈,帮过薛明远不大不小的几个忙。
薛明远挺感激这个前辈能帮自己的,袁父一看薛明远未婚,自家二姑娘未嫁,又挺喜欢薛明远这个上进的小子的,加上薛明远有个进士的哥哥,家世也算说得过去,就起了结亲的心思。薛明远听说后就说自己现在这家业刚刚开始起步,家里条件肯定不是太好,怕委屈姑娘。袁父很痛快地表示没事,以后就好了,自己的姑娘自己多陪嫁妆,先让姑娘花自己的,这个问题不用担心。
薛明远再托人打听袁家姑娘,没什么好没什么坏传闻,挺普通一姑娘。有着女孩该有的美好品德善良孝顺,也有这小姑娘特有的喜欢好东西什么的小缺点。薛明轩听说这事之后一看薛明远确实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袁家就是商家这点不好,不过虽然自己是官身,但是薛明远毕竟也是行商的。薛明轩跟薛明远一商量也就答应了。
袁氏确实风风光光的从杭州嫁过来了,但是结婚之后袁氏的毛病很快的就全部凸显出来了。首先就是苛刻沈暮烟,薛明远也能理解接受,所以成亲之后就很少去沈暮烟的房里。但是后来沈暮烟被查出有身孕了,袁氏还是百般刁难沈暮烟差点把孩子流掉。
再然后袁氏就开始嫌弃薛明远,从薛明远不懂诗词歌赋,不会花前月下的浪漫到薛明远因为各种应酬要常常很晚回家,说薛明远不顾家,产生了各种埋怨,总是数落薛明远。薛明远刚开始还听着,还耐着性子哄着袁氏,但是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加上沈暮烟在旁边小意温柔,薛明远很快就对袁氏产生了厌烦。
袁氏在家里就开始作上了,见到薛明远就开骂。一会是你这个宠妾灭妻没有伦理的负心汉,你忘了我父亲当初是怎么帮助你的么!一会又是不学无术,做生意有什么能耐,在外面就会给人做低伏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再深的感情也在这样谩骂声中磨没了,薛明远的心也越来越冷,看在袁父的面子上才没有休妻。
袁父当时也劝过袁氏,踏踏实实过日子,薛明远没有大能耐,但是是一个可以给你平顺生活的人。可是袁氏不听,袁氏怀上薛浩时候又看不惯沈暮烟,把自己的陪嫁丫头塞给薛明远。薛明远看袁氏怀孕了,以为有了孩子,袁氏这回总能安生过日子了。
等到那丫头怀上了孩子,袁氏又生气了,这次更像是气疯了一样,对那个丫头又打又骂。薛明远那阵对于家里真是受够了,回到家是越来越晚。最后袁氏真闹出事来,有一次又在院子里掐腰骂那丫头,一不小心闪了腰,薛浩就早产了。月子没做好,加上气大伤身,没等到薛浩满周岁就去世了。
那丫头更是命苦,在怀薛渊的时候总是哭哭啼啼的,生产的时候遇上了血崩,生下孩子就去了。这几件事给薛明远的打击不小,薛明远一度很讨厌回家。袁氏死后,袁父没多久也去世了。袁家由袁氏的哥哥当家,那哥哥知道袁氏当初的陪嫁丰厚,竟起了把陪嫁要回去的念头。
薛明远没想到袁家能这么办事,这财产是薛浩的才对。但是袁家已经开了这个口,薛明远也不能扣着不还,要不一个私吞妻子嫁妆的名声传出去,薛明远也有苦说不出。不过薛明远对袁家的好感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次来的就是袁氏的大哥还有袁氏的三妹。那么这次,薛家怎么又上门了?
若水听后安慰着薛明远道:“要不是有姐姐陪你那几年,现在我也不能嫁给你啊。更何况看在浩儿的份上,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
薛明远看着若水说道:“因为她所以那时候我才很紧张,怕你也接受不了我总出去应酬。可是经商就是这样,三教九流都要应酬,上上下下都要打点。你平时不联系好了,等有急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若水拉着薛明远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为家里在打拼,希望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谁没事不愿意在家喝着茶陪着孩子玩,谁愿意在人前做低伏小的。只要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总喝那么多的酒就好了。”
薛明远激动的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也好很多了,咱们的买卖都成型了。有了固定的进货渠道,人员什么也都找完了。”说着薛明远竟跟若水说起了自家经商的现状,若水很高兴,这是薛明远第一次跟她说自己生意的事,这时候薛明远才真正开始把她当成自己人。
说着话就到了家,薛明远先行下车,然后自然就回身接若水。若水笑着扶着薛明远的手下车,就见门口出来一个粉衣服小姑娘,浑身上下都绣着各种各样的花,纯金的首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开口道:“姐夫,你回来啦。”
薛明远一看小姑娘,礼貌地微笑道:“你来了。对了,若水,这是暮烟的妹妹。”
那小姑娘笑了一下,行了一礼道:“给二奶奶请安。”然后就对薛明远叽叽喳喳的说话。
若水看着小姑娘望着薛明远那不单纯的小眼神也笑了一下,哟!这人来得到全,今这是什么日子啊,妖魔鬼怪一下子全出来了!不知道姐姐属钟馗的么,真是不怕死。
☆、亲戚
沈家的小姑娘巧笑嫣兮,全身上下金光闪闪,无一不透露出我家很有钱的信息。小姑娘站在薛明远身边姐夫长姐夫短的,若水微笑着看着小姑娘,只有姚家的姑娘才能管薛明远叫姐夫,要成为姚家的闺女,你还不够格!
若水笑着上去一把拉起小姑娘的手道:“妹妹今年多大啦?长得真好看。”
小姑娘冲着薛明远甜甜一笑,轻声道:“十七了。”
若水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道:“快出嫁了吧,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的得到天仙似的妹妹。”
小姑娘看了若水一眼,若水笑的更真诚了,开口道:“妹妹下次来的时候不用特意等我们回来,直接进府看你姐姐就是了。虽然你姐姐就是个妾,但是我可没把你当外人。你呢,也不用守那些什么妾的亲戚不是正经亲戚的规矩。咱家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家。你以后就管我叫姐,管二爷叫姐夫就行了。”
这些话说的小姑娘的脸先是变红后是变白。若水看着小姑娘心道咱把话说明白点,你姐就是个妾,别在我面前装什么亲戚。若水笑道:“走吧,进府吧。”说着若水上前几步走到薛明远身边,与薛明远并行,沈姑娘想上前有没有地方,落在两人身后弄得跟小丫鬟似的。
若水觉得这小丫头肯定不是自己来的,哪有这么大岁数小姑娘自己走动的。薛明远带着若水进了正厅,里面坐着两拨人,都面色不虞。一拨人是两个女的,一稍老一年轻,小姑娘穿着衣服品味和这两人的衣服如出一辙。果然小姑娘走到两人身后管年老的的叫了声妈,看来这是沈暮烟的娘家人了。
那另一拨人就是袁氏的娘嫁人了,一个男的略显不快的坐在那,旁边一个女孩子跟自己差不多岁数,在那边低着头,用力的用脚搓着地。不过这家身上的穿着也是奢华却是低调的奢华,秀的都是暗纹。拿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再身上佩戴的首饰,不多却都很贵重。单那一个老坑种的玉佩,估计就能顶上沈姑娘全身的金光闪闪了。
那男的一见薛明远进来就说道:“你这几年家里也没个正经主事的人,弄的家了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的。家里也没个正经规矩,什么人都能坐到这正堂来。”
沈老娘在对面撇嘴说道:“就是,什么人都能坐到这正堂来。你说说这如今也没个亲戚里道的关系,有人还真就能把那大闺女往男人家领。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说找个人家!”沈老娘这话实在是尖酸刻薄,沈老娘自己没文化也不屑于装,说话一点不留情面。
一句话气的袁家三姨登时抬起头来,双眼冒火道:“这是我姐家,我有什么不能来。倒是你家姑娘,自以为是亲戚不过是一个妾的妹妹,也就姐夫好脾气不赶你们出门。”
沈家姑娘不甘示弱道:“我姐姐可是良家妾,遵守三从四德,尊敬大妇伺候二爷。我姐姐可从来没有做过那些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这边两人互不相让,若水却看的兴高采烈。文艺点说法叫做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通俗点的说法就是你俩使劲打,打出狗脑袋来才好呢!
若水隐隐看出点门道,感情这两家是谁也看不上谁。俩家估计都对薛明远有点想法,都觉得自己名正言顺理所应当。袁家觉得自己这边是薛明远正经岳家,看不上妾室出身的沈家。沈家这边因为这么多年沈暮烟的当家做主,你们家那边姑娘都去世那么多年了,觉得自己这边才是正经亲戚。虽然俩家现在已经把若水当透明人了,若水看的还是挺欢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