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妙手
然后几位小皇子很有眼色的笑着给姚太傅拜寿。姚太傅自然事连连笑着说:“老臣谢皇上天恩,谢诸位皇子。”随后姚太傅起身,随着皇帝进了姚府。皇帝来到大厅,众人行礼后,皇帝发表了一番贺词,赞扬姚太傅为国为民,是国之栋梁,然后赏赐了一堆东西。
这就是官场上信号,这表明姚太傅在朝里足够举足轻重,能够让皇上过来参加寿宴,而且未来的几年这地位估计也不会变。还有人能读出更多的东西,比如说皇帝带着皇子过来这也正常,皇家的孩子自然要从小就培养各种能力。但是来的不只有中宫嫡子,还有婉贵妃的儿子,还两个全来了,这就颇值得玩味了。皖贵妃也是世家之女,父亲贵为礼部尚书,而且据说皖贵妃还颇得帝宠,所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皇帝看了一会戏,意思下的坐了一会,就起身走了。留下了三位小皇子,让他们在这代表皇家。众人跪送皇帝离开之后之后,都万分庆幸进来这一趟来的没错。都在地下悉悉索索的打量着形势,跟着同好交流着信息。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这就是走了,其实皇帝是去了姚家的二门内。皇帝的理由很光明正大,最近处理朝务繁多,身子骨都锈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散散心,不想那么早回去。正好姚家有一片梅花林,腊月正是盛开的好时候,就过来逛一逛。
姚太傅陪在皇帝的后面逛着,皇帝笑着说道:“前面还有那么多客人呢,爱卿还是快回去吧。朕自知在那里,你们玩的都不痛快,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戏酒,朕还是不要讨人嫌的好。恩,再说朕又不是第一次来爱卿的家,爱卿还要在这引导不成,若飒和瑞阳在这陪着就好。”
姚太傅也没推辞,毕竟前面确实那么客人都等着自己,再说皇帝不说走了么,他要是太长时间不回去也说不过去。姚太傅笑着谢恩,让若飒好好伺候着,就回到前面去了。姚家这个府邸有几十年的历史,不断的扩建重建扩建重建,现在不光是地方大,里面的景色也十分的别致。
皇帝在梅花林里逛着,也不说话,那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期望对方起个话题能把话说起来。这跟上司在一起说话绝对是一门艺术,不能说的太浅又不能太深,最好还能应时应景。瑞阳微笑着说道:“皇上,臣记得姚家湖边有个暖亭,不如让下人们准备一下,您去那歇歇?”
皇上微笑着往那湖边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哎,去哪您倒是给个话啊。若飒却是果断的一挥手让下人准备去了,哪怕最后不去浪费了东西,也比去了之后没有准备强。这二门之后就是姚家主人们住的地方了,下人们也大多上前面去帮忙去了。所以今天哪怕前面在热闹,后面也很清净。
皇帝带着人路过亭子,慢慢的再往府里的后面走去,若飒和瑞阳面面相觑,再往后面没有什么景色了,那边就只有姚家姑娘的闺房,现在是若水带着姑爷住的风晚阁。皇帝一语不发的在前面慢慢走着,这时候谁也不敢多言,默默地在后面跟着。皇帝站在风晚阁竹制的围墙外面,向里面望着。这八年里自己也有别的借口来过这里,因为没有人居住里面很整齐却很冷清,现在里面又有了生气,她回来了。
皇帝正想着,忽然正屋的帘子就掀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绛紫色长裙,上面绣着金色的富贵牡丹,腰间系着暗绿色百福腰带,珍珠的首饰散发着柔和的光。女子拉着一个孩子的手,笑语晏晏道:“不是说过不可以吃饭的时候不专心么,把汤洒到身上衣服弄脏了不说,要是烫到怎么办。”
小孩子委屈的说道:“可是,那个人那么厉害,能从手里变出小鸟来,我就是想近一点看看他怎么变的。”若水无奈的笑笑,开口说道:“现在前面有客人,咱们在院子里逛逛再去前面。”薛浚想回去看戏,撅着小嘴拿脚蹭着地。若水刚说完话,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把目光从薛浚的身上抬起来,就看见一群人站在院子外面,看着自己,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太子姬湍,不,现在是皇上了。
若水于皇帝四目相对,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可是有些事情注定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若水率先收回目光,拉着浚儿走到院门外,就下跪行礼。姬湍一把抓住若水的手,就要拉若水起来。若水稍稍用力,把手从姬湍的手里拉出来,一丝不苟的行了大礼。
姬湍怔怔的看着若水行完礼,拉起若水的手说道:“这下可以起来了吧。”若水还要把手拉出来,可是这回姬湍却更用力了,姬湍扶起若水,这手就不松开了,目光深深的看着若水。若飒在旁边都想喊给我松开我妹妹的手,到是那是皇上,就是拉着你姚若飒的手不放,你可以过后寻死,但是你绝不能喊你妈给老子松手,除非你想天子一怒祸及家人,这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事。
薛浚还小,有些被眼前的气势吓住了,抓着若水的衣服也不撒手。皇帝身旁还带禁卫军呢,这看不见的地方也还有人保护着呢。若水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皇上,这还有孩子。”皇帝这才把手松开,也不看薛浚,直接命令道:“若飒,你和瑞阳带着孩子去暖亭里玩一会,我们去梅林里走走。”这个我们就是他跟若水了。
瑞阳和若飒从陪皇帝沦为看孩子的了,幸亏暖亭里面早就准备好了,也不怕把孩子冻着。若飒笑着对浚儿说道:“浚儿乖,跟三舅舅在这玩一会好不好啊。”薛浚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瑞阳指着薛俊问这是谁孩子啊?当若飒告诉瑞阳这是若水亲生的儿子之后不出所料看见了家里人都曾经有过的震惊的面孔,于是他一边跟瑞阳学着这事,一边有些担心的看着梅林里,那两个身影,没事吧?
皇帝带着若水走进了梅林,禁卫军都很识趣的远远地跟着,然后各自找好地方站岗。两人默默无语的走了一段路,姬湍最先开口:“当初为什么就那么不相信我?一句话都没有问过我,什么都没留下的就走了。”
若水没有紧张没有激动,只是很简单的语调,仿佛就是陈述一件简单事情一般反问道:“我只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对你来说会比江山更加重要。”
姬湍低声说道:“所以你在怨我?”若水摇了摇头,道:“没有,一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姬湍看着若水,语气真诚的说道:“我登基之后特意建了一所未央宫,里面全是我们的回忆,那所宫殿就是按照你的喜爱布置的,里面挂着你我合做的十里桃花图。我还记得你说过要在春天嫁给我,因为桃花的精魂会保佑我们三世情缘。我都没忘记。那时候我们不得不做一些妥协,但是如今江山已定,我们可以完成以前的梦,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阻拦在中间。”
姬湍说着话有一些激动,他从小为了这个皇位付出了多少有谁知道,那时每一句每一个行动都是算定好的。不代表自己,而代表太子,那时没有姬湍,只有太子!现在自己坐拥天下,可是没有人真心跟自己分享这份喜悦,不是,后宫的女人都不是,是哪个当初跟自己一起苦苦掩埋本性的若水才是。
若水看着姬湍,轻声道:“太子哥哥,浚儿是我为夫君生下的孩子,今年三岁了。有些事情就像于太医一样,死了,回不来了。”没有你的默许,他们能够下手么?或许不是你下的手,先帝默许了,你难道就不能阻拦么?你不还是为了皇位为了兵权顺水推舟的选择了沉默么。你当初默许了他们朝我下手,抹杀我做为母亲的权力,抹杀姚家的功劳,我没有资格原谅你,如果我原谅你,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姬湍有些尴尬,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很清楚。太子想要解释道:“当时我也是四面楚歌,父皇准许的事情我没有能力阻止,我……”不,是你不想而已,因为你知道先皇当时也是为你打算,他觉得对不起你这个太子,所以开始为你铺垫好你的太子之路,找一个有兵权的太子妃就是其中一步。当时文弱的太子在文臣尤其是讲究嫡庶之分的世家里是很有影响力,他最缺的就是在军队里面的力量,张家没有女儿,那么关家就是最好的人选。
正好关家的打算被先皇知道了,先皇在嘲笑关家愚蠢的同时也很高兴他蠢的正好,只要默许这件事发生就能达到目的。不过先皇并没有告诉当时的太子,也是看看太子究竟适不适合做一个皇帝,结果他很满意,任何时候都能够理智,无情正是做一个好皇帝所需要的。
若水微笑着打断姬湍的话说道:“若水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太子哥哥坐拥后宫三千仍念念不忘。太子哥哥怀念的是自己当初奋斗的时光,虽然辛苦但是很值得回味,那是通往胜利的过程,太子哥哥才是最后站在顶峰的人。那是太子哥哥一生都值得骄傲的时光,那时充满着甜味的辛苦对于太子哥哥才是梦里最主要的,而不是那个站在身边若水。”
姬湍握着若水的冰凉的双手,看着若水有些恳求的问道:“你看你的手这么冷,让我的手帮你暖过来不好么?就把那些寒冷的记忆忘掉不好么?”
若水摇了摇头,道:“太子哥哥,手太冷了,暖不过了。”心也冷了。
正在这时,月亮门那边有人走了过来,被禁卫军马上就拦住了。姬湍皱着眉看了过去,正是看见若水和浚儿离席久久不回去而前来寻找,然后居然看见一个男人握着自己娘子手的薛明远。
70何苦
薛明远从前面过来找若水,然看见有人拉着若水的手。若水此时也听见声响抬起头看道薛明远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手收回来。可是皇帝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本来抓的就紧,感觉道挣扎抓的就更紧了于是落在薛明远的眼里就成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对若水意图不轨。
今天来的都是贵,不少人都带着侍从,所以拦着薛明远的锦衣卫被薛明远以为是普通的下人,他也没多想。或者他根本就没多想,他满脑子都是有人在我家调戏我娘子,哪怕你是天皇老子爷也不能让,于是薛明远占站在那大声喝骂道:“王八蛋!把你那手给老子松开!”
这一嗓子算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因为这一句引出了后面众人一串动作,当场所有人的人都变了脸色。附近的禁卫军迅速的聚集过来,训斥道:“大胆!”抽出腰刀,几下就制服了薛明远,更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护卫围在皇帝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薛明远。
若水惊愕的喊道:“夫君!”姚若飒则飞快的从暖亭跑了出来,跑到皇帝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道:“皇上,不知者不罪,请您饶恕妹婿的紧张时的口不择言。”
一句皇上,薛明远这才好好打量那个男人。此人身段高而修长,细眉凤目,薄薄的嘴唇紧紧的闭着,下巴微微抬起,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却有着一种睥睨众生的气势。身穿深蓝色的长衣,腰间赫然是代表着皇族身份绣着飞龙在天的明黄色腰带。
禁卫军在身后巧劲一压,喝道:“跪下!”薛明远的身体就扑通一声的跪在大雪地里,身体因为震惊而佝偻着有些微微颤抖,薛明远毕竟只是一个百姓,一个可以说生活在大雍朝金字塔底层的百姓,而此时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因为太震惊,一下子就不会思考了。
姬湍则不发一语的站在那里打量着薛明远,这个平淡无奇的男人拥有了若水,他何德何能,他凭什么!薛明远则在那里由最初的震惊慢慢的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跪在这里?哦,自己骂了皇帝。自己怎么会吃了雄心豹子胆去骂皇帝呢?他拉着若的手不放手来着。
想明白了,薛明远跪在雪地里挺直了腰板,笔直的跪在那里。庆幸你带着禁卫军吧,要不然老子那会只有动动嘴这么简单,直接就上手了。自己没有滔天的权势,可是自己为了保护若水可以牺牲一切,不计代价。哪怕那个人是皇帝,薛明远也不后悔。
薛明远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姬湍的目光。两个男人互相看着,姬湍忽然微微一笑,看想薛明远的眼神里面充满着嘲讽与奚落。若水你看见了么,现在的自己可以让任何人跪在脚下,这就是权力的魅力。这个无权无势的男人有什么好,他甚至都没有能力保护你。
而薛明远回以姬湍也是一个淡淡的微笑,里面有着令姬湍厌恶的怜悯。薛明远觉得自己或许知道若水那个皇族的未婚夫是谁了。薛明远不请罪不求饶,只是又微微把头低了下去,笔直的跪在那里。我跪的是滔天的皇权,不是你皇帝姬湍。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没罪!
姬湍把眼睛眯了眯,定定的看着薛明远没说任何话,所有的人就陪着两人一起站在那里,不发一语的静静的都站在那里。两盏茶的时间就静静地过去了,站着的人都觉得有点冷了,更何况跪在雪地里的薛明远。而且薛明远只是跑过来找若水的,想一会就能回去了,根本没有穿外面的大毛衣裳。
可是薛明远就是笔直的跪在那里,而且一直微微笑着,仿佛现在是温暖如春,而归在哪里的也不是他一样。不辩解,不求饶,绝强的态度用沉默来反抗。若水叹了一口气,转身跪在薛明远的身边,轻声道:“请皇上息怒,夫君冲撞了圣驾,请皇上看在不知者不怪的份上,饶了夫君。”说着一个头深深的就磕了下去。
薛明远想转身拉若水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冻僵了。姬湍看着一个头磕下去就没起来的若水,皱着眉头轻声问道:“这是何苦?”你何苦抛弃荣华富贵权势滔天的日子,去跟他一起卑躬屈膝。难道跟我重新开始不好么?
若水微笑着看着姬湍,反问道:“是啊,何苦呢?”桥归桥路归路,你这是何苦又来打扰我的生活。你何苦跟我苦苦纠缠,也不放你的过去轻松呢。
姬湍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看着若水的眼睛悲切的问道:“未央宫缺一个女主人,我保证她将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女人!她将生活在皇宫里独一无二的未央宫里,后宫的一切黑暗都不会溜进这个地方,她的儿子将继承这万里江山,所有人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
若水不为所动,依旧是轻轻的微笑道:“皇上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民妇祝愿皇上早日找到此人。”依旧是轻轻地拒绝,毫不犹豫的拒绝。皇帝的尊严不容他死缠不放。姬湍恢复往常的尊贵的面容,轻声开口道:“起来吧,不知者不罪。”
说着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背影在雪地里是那么苍凉孤寂。
当晚皇帝到皖贵妇处歇息,皖贵妇系出名门,琴棋画无一不精。笑着跟皇帝打听白天的事,笑着说自己的儿子们都大了,如今可以代表皇家出门,不就就可以为他们父皇分忧,替皇上办差了。
姬湍微笑着听皖贵妃说着话,突然开口道:“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今天唱一次吧。”
皖贵妃大喜过望,自己能让皇上惦记就是好事。于是马上命人摆琴焚香,自己换衣打扮,坐在琴前,笑着问道:“皇上今天想听什么歌?兰若词,还是白鸟,臣妾前一阵刚学……”
姬湍笑着打断道:“你会唱刹那芳华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