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八月薇妮
放了鞭炮后,宝嫃取了点吃的出去,放在门外墙边。
那三只黄皮子好久不曾来了,自入冬下雪后,宝嫃怕它们找不到吃得,隔三岔五地就放点东西在那里,凤玄曾见过它们来取,今晚宝嫃放了点肉,也算给它们过个年。
两人忙完这些,关了门,进屋后,在炕头上围着桌子对面坐了,窗扇外头炮竹声声响,里头却格外静谧,凤玄给宝嫃添了酒,满足的无法言说,一时更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咂嘴道:“娘子……我们吃饭吧。”
凤玄同宝嫃碰了个杯,一下便把一杯喝光了。
宝嫃未免劝:“夫君慢点喝,酒喝多了就吃不进菜了。”
凤玄打量那一桌子的菜:“谁说的,我酒也能喝,菜也能吃,要把这些菜都吃光。”
宝嫃笑:“夫君你还没喝酒,倒好象醉了似的。”
凤玄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宝嫃见状,就过来拿了酒壶:“我给夫君倒。”
凤玄捏了杯子,看宝嫃一眼,一仰头又喝光了。宝嫃忙道:“夫君,慢点……”
凤玄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娘子替我倒酒吧。”
四目相对,宝嫃终于又替凤玄倒了一杯黄酒,凤玄握着杯子,望着宝嫃:“娘子你不知道……我只是心里高兴……”
宝嫃定定看他,凤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是真的高兴,说不出的高兴……哪怕让我现在死了都……”
“夫君!”宝嫃惊地抬手,捂住凤玄的嘴,“你胡说什么!呸呸!大过年的,不许说这个字。”
凤玄顺势把她拉入自己怀中:“娘子放心……我会陪娘子长长久久地……我答应你……”
宝嫃心里有些不安,听了这话又有些甜:“夫君,我们吃菜吧,你尝尝看我做的好吃不好吃?”
凤玄才答应了,依依不舍将人放了,提起筷子夹了块香菇,细细咀嚼。
宝嫃拿了只虾,把皮剥了,递过去,凤玄张口咬住,眼睛却脉脉含情地望着她。
宝嫃一笑:“我松手啦。”
凤玄把虾一吞,顺势含住她的手指,含含糊糊道:“不许。”
宝嫃笑着把手抽回来,又给他剥了两只虾,凤玄也剥了一只喂她吃了,又劝她喝了杯酒。
菜吃得差不多了,宝嫃就去下了饺子,两个人吃了会儿,凤玄只觉得牙关一紧,咬到什么,赶紧取出来一看,原来竟是那枚铜钱,宝嫃大喜。
过了会儿,宝嫃却也吃了两个栗子的,一个糖的,凤玄也吃了几个,还吃了个年糕的,只觉得栗子熟了就软软地,糖甜甜地,年糕沾牙,别有一番风味。
凤玄吃得津津有味,十分快意。
渐渐地,一坛子酒被喝光了,也真如凤玄所说,满满一桌子的菜给他吃了个大概,那条肥鱼也被吃的只剩下骨头,宝嫃很满意,满意之余有些怕凤玄撑着,想想看她自己也吃了不少,肚子都圆起来了,就也不去想这个问题。
把菜都撤下去后,剩了的饺子放在厨下等明天吃。
两人躺在炕上,对着一根蜡烛,听着外头鞭炮声响,开始守岁。宝嫃早早地把新衣裳拿出来,就压在热热地炕头上,等明早起来可以穿。
静寂里,宝嫃就把针线盒子拿出来,凤玄喝了挺多的酒,加上人又高兴,有些晕晕地就望着她,却见宝嫃取了红纸出来,在灯影下头,剪一会儿,又对着灯影看一会儿,很是认真的模样。
凤玄望着她的神情,呆呆地就看痴了。
宝嫃剪了会儿,就也看凤玄,见他望着自己,就叮嘱:“夫君,不要睡,要守岁的,过了子时再睡啊。”
凤玄心里满满地尽是欢喜,模模糊糊嗯了声,说道:“娘子……”
“怎么了?”
“娘子……”凤玄望着她,忽然动了动,竟顺着炕爬过来,他蹭到宝嫃身边,张手把她的腰抱了,脸就靠在她的腿侧,轻声说道,“这真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快活的一个年夜。”
凤玄抱着宝嫃的腰,心里的感觉才更踏实,看她剪着窗花的认真表情,听着外头风雪声,爆竹声,他终于也有一个“家”了,真真正正地属于他的“家”。
凤玄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本来想小憩一会儿,不知多久后醒来,却发现屋内空荡荡地,――宝嫃不在。
凤玄心头一寒,惊地跳下炕,叫道:“娘子!”屋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并无回应。
凤玄手握成拳,急出了室内,却见屋门大开,风裹着雪吹进来,凤玄纵身跃出去,还未站稳,就觉身侧有一道劲风扑面袭来——
91、荣华:帝乡明日到
凤玄乍然回身,刚要动手,就听来人道:“王爷,是我!”他听了这个声音,情知有疑,急忙停手凝眸:“顾风雨?”
顾风雨肩头仍带着雪色,沉声道:“王爷,情况紧急,宝嫃娘子人在厨下……”
凤玄听他果真知道宝嫃在哪,二话不说进了厨房,进门就见宝嫃倒在柴堆边儿上,双眸闭着。
凤玄急忙将她抱住:“娘子?这是怎么了?”
顾风雨道:“王爷别急,仓促间怕耽搁了要事,才斗胆点了宝嫃娘子的睡穴,她只是暂时睡了过去……只因小人得志有人欲对王爷不利,恐怕顷刻间就会有人来到。”
顾风雨在旁边说着,凤玄一边听,一边探了探宝嫃的鼻息,察觉她鼻息沉稳,的确是睡着的样儿,就问:“是什么人?廖仲吉的人?还是……”
他犹豫着不肯将那个可能说出来,然而心头寒意越重,又想到陆通的那一番话,知道恐怕真的是最坏的那种。
果真,顾风雨见他欲言又止,便道:“王爷,恐怕这回来的不是廖知府所派,而是……因为小人远远地看了一眼,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却好像是虎牢中的人跟侦缉司的……”
他是出身虎牢,对同样是那里出来的人自然别有一番感应。既然他这么说,恐怕就是千真万确的了。
凤玄垂头望着宝嫃似睡着的脸,听了这个,脸上神情就有些异样,低低说道:“居然动用了虎牢跟侦缉司……他当我是什么,当我是他的钦犯吗……非要、赶尽杀绝到这个份儿上?”
顾风雨见他神情之中似恨又似悲怆似的,便道:“王爷,其实有件事小人一直想……”
正说到这里,凤玄一抬手:“人来了。”
顾风雨一惊,便停了话头。他已经紧赶慢赶地来通知了,谁知道仍旧躲不过,顾风雨道:“王爷,不如让我挡一挡,你带着宝嫃娘子暂时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