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郁之
卢文瑶“嘁”的一声转过头去,说道:“还提当年作什么?我卢文瑶现在也就也就是生孩子带娃,还有什么风采可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傅大将军,如今我自然不是对手,只好欺负你夫人过过干瘾。”
她突然展颜一笑,不知怎样一带一拉,便拉着赵瑟的手臂将她从傅铁衣的怀里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在赵瑟还在发蒙的时候,卢文瑶已经本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总之绝不吃亏的态度向傅铁衣大肆反击。她说:“既然傅侯不是来给我搅局,那我给你搅局好了。你家夫人,你的赵小姐我这就算劫走了。好歹也不能辜负当年陛下金口钦赐的‘冤家路窄’四字考语……”
她不等傅铁衣答话,立即大呼道:“诸位,傅大将军可是说了,今天他喜事临门,不论谁来敬酒,一律来者不拒。大家可不要轻易放过他啊!”
起哄的人紧跟着呼啦呼啦、乌呀乌呀地就来了。要不然说人头就是力量呢!要不然说以少胜多何其伟大呢!连赵瑟这等巴不得把傅铁衣交代在这的人看了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卢文瑶笑笑,一拉赵瑟道:“把这男人留在这儿自生自灭吧,我们去看点好玩的东西……”
赵瑟估摸着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不敢不顾一切和傅铁衣撕破脸,和卢文瑶走了反而逃得一时是一时,于是,也就半推半就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件事要特别道歉。今天馒头回复时,手一抖,误删了一条评论。非常对不住。
尽欢
燕王府的后宅修得真像一座迷宫,赵瑟被卢文瑶拉着转了几个圈,脑子就有点迷糊。她还在心里琢磨呢——看着卢文瑶好像很直率的女人,怎么宅邸修得如此机巧百变?这是不是小器一点儿了呢?然而转头她却发现自己的侍仆们一个都不见,不知是何时跟丢了,不由心中升起一阵警觉。
卢文瑶带着赵瑟进入一处暖阁,热气扑面而来。热气中带着一股呛人的味道,仿佛是金发碧目的波斯商人不远万里从西域贩卖来的烟叶。暖阁中极为昏暗,只有在四面的壁角高吊着的铜盘上各点着一盏烛火。烛火摇摇曳曳,发出稀薄而柔和的光,将整个暖阁笼罩在一种朦朦胧胧、或明或暗、醉生蒙死的神秘氛围里。半空中似乎漂浮着一缕缕的烟雾,缭绕着熏得人眼睛发酸。
“怎么才来,就等着你开场呢!啊……这又是谁家的女孩儿被你勾搭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赵瑟觉得这声音她有点熟悉,可是她回忆不起来是哪位熟人。可能是因为那声音有些含糊,并且带着那么点捉摸不透的旖旎缠绵。
卢文瑶握握赵瑟的手,似乎示意她别担心。之后她向屋中回答道:“正巧看见赵家小姐一个人赴宴,拉她一起来玩玩,也免得她无聊。”
里面那女人似乎用鼻子发出“哼”的一声便不再言语,另有一个声音脆生生地女子笑道:“可别教坏了赵家妹子,以后岂不是要人家的夫侍抱头痛哭?文瑶姐姐你可真坏,小心以后傅铁衣找你拼命!”话音未落便又有人接道:“错了,这正是燕王妃的隔山打牛之策才对。”于是,便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卢文瑶啐了一声,骂道:“你们这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银荡女,我卢文瑶要找他老傅的晦气还用费这事?”转而对赵瑟道:“赵小姐别理那群银妇,她们那都是肝火太旺!”说罢牵着赵瑟的手往里去。
赵瑟这时候才勉强适应了暖阁中的光线。仔细分辨,见屋中并无什么摆设,只在正中的地板上堆着些又厚又宽的大迎枕,前面是一个半人高的香鼎,鼎中有香烟袅袅升起。旁边是一张长条几案,上面摆着些水果和酒,很凌乱。
满地滚着得都是些三尺来高的侏儒。他们穿着五彩的衣服,满脸涂得花花绿绿,经由昏暗的光线一照,反射出油腻腻的光泽。几个分辨不清年龄模样的女子随意靠坐在迎枕上,四五个完全□的男子腻在她们的身上,发出呜咽一般的声响。迎枕的最深处,一个女子将襦裙挽到腰间,坐在男子的胯间上下起伏,头发就随着她仰头的动作不停地甩动。
迎着赵瑟她们走进去的方向,一个男子分开腿跪着。他的手臂被反扭到背后绑住,两支小臂被直直地并到一起,从手腕到臂弯密密匝匝缠紧麻绳。这让他的脊背挺直,肩胛骨向后夹。
他同样什么也没穿,只除了腿间扣着一只金灿灿,镶满五彩宝石的贞环。赵瑟不太熟悉男子的这些饰物,隐约记得大概那种做工和样式仿佛是这个月刚兴起来的,价格极为昂贵。这男子长得极结实,身材矫健得宛如猎豹,小腹上六块整齐的肌肉,总之完全不像惯常于闺房中取乐的侍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的身上全是一条一片的伤痕,红白交错,看得人心惊。
男子膝盖之前不到三寸的地方,横躺着个女子。她衣裳很整齐,并没有欢爱过的痕迹。只是闭着眼睛一手支着头,一手捏着片烟草包在口中吸。卢文瑶在这女子旁边坐下,拍了拍迎枕,招呼赵瑟道:“赵小姐,这里坐,这里干净。”
那吸烟的女子睁开眼随意往赵瑟这边一瞥,赵瑟这才猛得认出来,原来她竟然是张氏的族长,爵封韩国夫人,官拜正三品门下省侍郎的张媛张夫人。这等欢场,大抵也没什么礼可见。赵瑟忍住心中的无限诧异,与张媛点头示意,挨着卢文瑶坐了下来。
那边辛苦作乐的女子干完活收工,倚在一旁啃苹果[1]。她前面的女子掀开裙子,招呼那还在喘气的男子赶紧。男子翻身爬过来,春笋却软塌塌不得用处。女子哼了一声,男子忙双手握住去搓,好不容易有点意思,却是未入门户便败下阵来。女子气得左右开弓狠狠扇了他几巴掌,揪住男子的头发将他的头脸摁到自己腿间。叹了口气,抱怨道:“下次不能猜枚了啊,我总最后一个!”
卢文瑶笑道:“最后一个也比我没有强啊!不然我何必每次都等你们完事了再过来?看着生气啊!”
待那女子舒服够了,跟在卢文瑶身边的宦者便向拎小鸡一样,将偎在女子们身边的□男子带出暖阁。女人们纷纷抗议,宦者们却以平板一样的语气告罪道:“规矩如此,待我家王妃离去,各位小姐夫人的爱物必然完璧归还。”
待他们捉到那跪着的男子时,张媛懒懒地说道:“这个就算了,一会儿我还要教训!”她伸出手指在贞环卡着的春笋上弹了弹,说:“锁着呢,不用担心会和你们王妃怎么样,钥匙你们拿去。”她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钥匙,扔给宦者头目。宦者头目迟疑了一下,终于认同了张媛的说法,躬身退下。
卢文瑶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跪着的男子,奇怪地对张媛道:“这不是小七嘛!你怎么还对人家又绑又锁的,不是给你侍过寝了吗?还没调教过来?我看着挺乖的嘛。”
张媛撇嘴道:“哪是他服侍我,分明就是我强要了他!你看他挺乖的吧,其实心里的算计多着呢,根本就是心里没我。是不是,小七?”她说着将烟叶按在小七的胸口扭动几下,火熄了,发出焦臭的气味。
小七一动不动,平静地答道:“小人全心服侍夫人。”
张媛挑眉向卢文瑶道:“你看吧?!”
卢文瑶摇头道:“大好人才,你非要拿去暖床,实在暴殄天物……”
张媛冷笑道:“既是我的人,我叫他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连这点忠诚的都没有,再有本事我也不用……好了,别跟我废话了,赶紧开始,赵小姐第一次来,你陪着她聊吧。”
赵瑟这时候,说实话,还在不屈不挠地跟自己身体内的□作斗争。最希望的就是卢文瑶赶快弄点惯例中会有的善意安排,根本就没工夫细琢磨张媛的龌龊爱好。
卢文瑶拍掌发出三声脆响,一个单薄的宦者沿着对面墙壁推去,暖阁立即别有洞天。原来她们所处的地方只是半间暖阁,另外半间则以厚厚的垂暮格开。只因阁中光线昏暗,赵瑟一开始并未分辨出来,以为只是墙壁。宦者们分成两排,秉着火烛自两侧鱼贯进入另半边暖阁,依次点燃三面成排的蜡烛,暖阁中便立即展现出半明半暗,光明与黑暗同在的奇景。赵瑟心中一阵狂跳。
在光明统治的半间暖阁里,三个身材曼妙、眉目含情,明显服食过媚药的伎子身着华丽繁琐的舞衣,或立、或跪、或卧,静静地排出一副极美的姿态。角落上坐着一个瞎眼的琴师,手按在铮弦上侧耳倾听。
宦者轻拉墙壁上的丝绦,阁顶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声。瞎眼琴师拨动琴弦,音乐像钻进人心坎一样开始扯动心脏的搏动。于是便有一种春心荡漾在赵瑟的身体里涟漪开。她抱了个橙子在手上,勉强镇定心神。
合着这真正的靡靡之音,三个舞伎偏偏起舞。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带着些别有意味的撩拨挑逗。并且,伴着他们躯干的旋转舒展与四肢的挥动挑起,他们身上一层又一层艳丽华贵的舞衣以最恰到好处的姿势被褪去抛远。舞衣上缀着的流苏饰物随之发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极为悦耳。舞到后来,舞伎们褪尽了衣衫。赵瑟这才发觉到,其中一个舞伎竟是女子。
男舞伎跪在地上,扭动着腰肢与手臂先后仰倒,脊背贴着地板,双臂在头顶合出一个圆弧。女舞伎以波斯舞者常见的那种方式,将身体后弯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她的身体叠在男舞伎的上面,头抵在他的胸口,尾骨挨着他小腹最下端。男舞伎将□的春笋插入女舞伎靠下面的孔道,仿佛她原本就是一个男子一样。另一个男舞伎以和女舞伎完全一样的姿态把自己放在女舞伎的对面,他们的两双腿交叠,本该被两腿掩藏住的部位彻底舒展开并遥遥相对。筝曲不断变换着节奏,两人便完全按照筝曲的指示,或激昂或舒缓地动作,直到身体完全相合,就如同生长在一起一样。
距赵瑟最远的那个女子自迎枕中抽出一支羽毛递给身边的侏儒,侏儒把自己藏进女子的襦裙里。卢文瑶也替赵瑟抓了一个侏儒,以主人的殷殷热情劝道:“赵小姐也试试吧,虽然这些侏儒都经过阉割,活儿还是挺不错的。”
赵瑟本来还等着卢文瑶给她安排陪侍的家伎,并且,也正是这样的信念才让她支撑到现在。可是,没想到,卢文瑶这里准备的不但是侏儒,而且还经过阉割,实在是大受打击,忙摇头敬谢不敏。
卢文瑶笑笑道:“不若送赵小姐回去吧。这里的真男人,便只有张媛的那个小七了。别说那小气鬼舍不得给你用,就是舍得,现在她也没钥匙。”
赵瑟扭头去看张媛。这女人行迹太也恶劣,听着这样的艳曲,看着这样的艳舞,她却一碰都不肯碰身边无可挑剔的男子,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给他灌酒。男子的春笋反复被唤醒,却因为卡在上面的贞环的束缚,一瞬间便失去了精神。连赵瑟都觉得张媛这么干实在是暴殄天物,特意是在气人。你不用没关系,你把人送出去啊,放在这里不是让人看着难受嘛!
赵瑟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化成水被蒸腾掉。她的胸腔干得几乎一点就着。赵瑟抛开手里的橙子,拿起一杯酒就要往里灌。卢文瑶抬手攥住赵瑟的手腕,制止道:“喝不得,这酒是和闺房秘药琢玉散一起煮的,给男人用的,你别喝。”
赵瑟暗中大叫倒霉,心道:这淫靡的地方是不能待了,否则大好青春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趁着她们还没拉我入什么伙儿,我还是赶紧溜吧!想到这里起身告退。卢文瑶也不强留,只说自己有事不送,使唤一个眉毛眼睛都细长的宦者送她。
大约赵瑟跑得快了点儿,出了暖阁没多久,人就把给她带路的宦者给弄丢了。带路的把被带路的给弄丢了,这也不是一般有本事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赵瑟在燕王府的后院转了几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是迷路了。于是,赵瑟便坐在游廊上左顾右盼,等着有人路过了好带她出去。坐了好半天,带路的人没等到,同病相怜的家伙儿倒是碰见一个。
赵瑟不愿意承认,那人也是她怎么扔都扔不掉的未婚夫,如假包换的傅铁衣。这家伙不知道怎么从宾客的天罗地网中逃出来跑进人家燕王府的内宅,和赵瑟一样,没绕两圈,也迷路了。
这时候,与赵瑟看来,他们俩人就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外加冤家路窄。她不知道自己能和傅铁衣能说什么,也觉得自己最好别理他,便扭头换个方向朝回廊里面坐。傅铁衣历来是不要求赵瑟提供符合他身份的待遇的,人家态度很端正,轻轻一跃便进了回廊,特意选在赵瑟对面坐下。
赵瑟觉得他相当碍眼,忍不住出言讽刺:“喂,你大将军也迷路啊,怎么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