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郁之
可是,见不到夫人,他怎么殷勤周到,怎么能让她记住呢?
五月中,夫人又纳了一个商人子。这下,他更没指望了罢。他烦躁得厉害,贞锁严丝合缝的锁着,连像未傢时那样自己摸一下都不可能了。如果挨一次家法就能侍一次寝,那就打他的板子吧。有时候,他克制不住冲动故意在公子面前犯错,然而公子脾气很好,从来不肯打他,最多让他抄夫德、抄佛经。只有一次,他故意撞翻开水,将夫人新纳那商人子烫得极重。公子才动了怒,将他狠狠重责。他再也不敢了,而且夫人也还是没有召他侍寝。
六月末,夫人终于召他了。他高兴极了,几乎昏过去。七宝陪着他,小厮抬着轿子把他送过去。还在那间耳房沐的浴,侍奴翻出开了柜子找到钥匙给开了贞锁,那东西兀地坠下去时他几乎把持不住,差点喷射出来。他想,我今天一定要服侍好夫人。
七宝留在外面,他跟着侍奴进了夫人的寝室。无音正讲一个笑话,夫人坐在床上笑得无比开心。他进了帷帐,夫人把他揪上去,搓他的乳/尖。他自己脱了单衣。夫人弹了他那里一下,他浑身都哆嗦起来。
夫人向五音伸过手,无音取出一个银环,掰开来是两个连成一起的半圆。夫人让他自己扣上。那银环扣在根部,很紧,使它整个都绷了起来。夫人就让他侍寝。他被箍得快要炸开了,每当快乐即将降临,紧束的银环就会将一切卡回去。他不敢抱怨,反而觉得应该感谢。如果不是那银环,也许他早就让夫人败坏了兴致。那他该怎么办呢?他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会满意开恩,只能更加尽心努力。他用所知道的所有技巧取悦夫人,不敢让她费一点儿力气。
正在服侍夫人的时候,侍奴来禀告说连大人来了,有急事要立即禀奏夫人。这夜半三更的!他心里怒火中烧。可是夫人说要见,并且立即就离开了他。
无音在一旁撇着嘴道:“这连下城自从成了连大人倒是抖起来了,这深夜了竟还要夫人起身去见他。哼,他就不知道自己滚进来回话么?又不是以前没有脱了裤子伺候过夫人,装什么相啊!”
夫人真宠这无音啊,真的便不想动弹了,吩咐让那连大人进来回话。
夫人披了件袍子坐起身。他溜下床,跪在脚踏上给夫人揉脚。大约服侍得好,夫人并没有轰他出去。他并不敢偷听夫人与连大人说公务,然而低头跪在那里,夫人的话总要轻轻的飘进耳朵里。
“朝廷收复下邳了?去年冬天朝廷收复北庭,杀了杨则正的时候,我就给她说要注意下邳,不要把兵马都留在彭城。叶十一用兵,以正合,以奇胜。她自己不听,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她没搞错吧,向我求援?我赵瑟现在还是金陵留守,朝廷的忠臣。告诉她,粮草军器好说,兵马没有!”
“曹大那家伙倒是越来越会摆谱了嘛!以前都是他来见我,现在倒敢要我去见他了?告诉他,三天之内,给我滚过来!还有,他截朝廷的海船漕运我不管。可江南财货,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抢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哦,元元竟是这么快就攻下了襄阳……曹大还真是个有福气啊。湖广熟,天下足。朝廷失了荆襄之地,大运河上又有一个曹秋何骚扰,物资转运必生艰难。现在叶十一既然腾不出手来,朝廷必是要招安曹秋何以保证运河漕运的……倒是不知道这一次皇帝会派谁来干这个招抚使……啊,你派人回上都跟二少爷说一声,这个招抚使谁做我都不能做。否则瓜田李下的,日后倒是不好办了。”
正在说话间,便听侍奴匆匆跑进来回禀:“夫人,杨相公连夜赶回家。公子陪他一起过来了。”
夫人诧异地问了一声,之后就踢开他坐直了身体。
他惶然抬头,看见公子笑吟吟的和一个身上还穿着盔甲的武将携着手走进来。
夜归
两人越过跪在外面的连下城,径直进了帷帐。杨同走到赵瑟床前,丢开霍西楼的手,一提鱼踏尾便拜了下去。
赵瑟笑道:“好啦,你倒是越来越多礼了。深更半夜的跑回来,盔甲也没换下来,还磕什么头啊!”
杨同笑着说:“半年多未经见夫人了,当然要正经行一行礼。”说着果然认认认真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张口道:“夫人,我这次赶回来是因为……”
赵瑟已经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甭管什么急事,先换了衣服再说。七月的日子,你不热我看了也燥得慌。哎呀你多少日子没洗澡啊,怎么一身的汗味!”于是五音便殷勤地请杨同去沐浴更衣。
霍西楼道:“阿同从寿春快马加鞭赶回来,一进门直接就过来了,茶都没喝一口。”
赵瑟推了他一把道:“你想什么啊,我还能把他怎么样?他可是我及笄时抬进来的,怎么能一样?”于是便吩咐侍奴道:“摆几样小菜过来。”
霍西楼白了赵瑟一眼,半真半假道:“知道你们少年夫妻,感情不同一般,可也不必非在我面前来说吧。”他坐到床上,手拢住赵瑟的长发梳了梳,挽了个简单的环,劝道:“瑟儿,大麻这个东西虽然好,可是吸得多了难免也要伤身。我在你这儿呆了这一会儿,头就有点儿飘呢。以后还是少用些吧。”
赵瑟侧靠在霍西楼身上,懒懒地道:“也没有吸多少。不过白天事情多,累得厉害。晚间偏总也睡不着,又无聊得紧,便抽来玩玩,第二天精神也好。我心里有数的,你别瞎担心。”
两人慢慢说话时,杨同以换了衣衫回来。一身宝蓝色的夏袍,带着满身清新的水汽,虽然说不上如何英俊美丽,倒也魁梧挺拔,让人眼前一亮。似乎连赵瑟这死气沉沉的寝殿都沾染上了他的精气神,骤然间鲜活了一些。
赵瑟便问那连下城:“你还有什么的事儿吗?”
连下城回道:“没有了。”
“那你下去办吧。” 赵瑟道。
连下城在帷帐外恭敬地叩了头,便退了出去。他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似的失魂落魄,两腿也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他是在内帷伺候过赵瑟的。虽然因为赵瑟赏识的他才干,顾虑着大郑侧室不能出仕的体制,所以到了金陵之后不仅没将他收房,反而让他出仕做了官。但他既然是赵氏的家臣,又伺候过夫人,家里的一些规矩,不用说,该守的还是要守。并且除非赵瑟做主将他傢了人,否则在官署处理公务的闲暇,要他服侍他还得同在内宅一般伺候。事实上,许多士族贵女准许收用过的家臣出仕,主要就是为了在官署里也能时时找个乐子,解解乏。并且,玩穿官服的朝廷命官总是要比玩后院的男人带劲儿的。
然而,赵瑟到了金陵之后和上都时大不相同了,绝少在官署里白日宣淫。 即便偶尔一两次,大抵也只用得到他的舌头,连衣衫都不会叫他脱,更不必说等他开贞锁的麻烦了。如此这般,他时常几个月都不得近身。只有偶尔有紧急公务,不得不连夜进府打扰赵瑟,再碰上赵瑟吸了大麻,兴致好,才会顺便留下他侍寝。比如今日,本来是大有指望的,不想运道差,赶上了杨侍郎回家来。这就是他无论如何都争宠不过的。
“早知道不做这个劳什子的官儿,和老白一般留在府里,虽然要守的规矩多些,总归机会也要多些。”连下城有些懊恼地想。
连下城告退之后,霍西楼因为挨着赵瑟坐得久了有些上头,于是也急着要走。赵瑟冲他笑了笑,倒也没十分挽留,只是从五音那里接过冰釜里镇着的凉巾亲手给他擦了擦额头,又道:“你回去喝碗酽酽的浓茶就好。”
送走了霍西楼,赵瑟便携了杨同的手,让他与自己一同坐在床上说话。正巧侍奴端上酒菜,便在榻上设了席,两人便吃边谈。
罗汝林跪在一旁几乎嫉妒得要发狂,心道:果然七宝说得不错,便是做侧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我若是如这杨相公般是夫人及笄时的侍郎,又出身官宦人家,还能替夫人分忧,夫人自然也会待我好。日后……”
赵瑟跟杨同碰了一杯酒,问道:“父亲这么急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杨同立即放下筷子答道:“元元的红旗军前日攻下了襄阳,大人担心红旗军乘胜出击,一旦再得了武昌,到时顺流而下,金陵危矣。所以派我带了团练赶来,帮夫人防守金陵。”
赵瑟一听便笑了,道:“父亲就是太小心,即便武昌失守,红旗军现在也是不会攻金陵的。何况他们还不一定立即就打武昌。”
“夫人如何得知呢?”杨同疑惑道,“金陵虎踞龙盘,帝王之都,红旗军既取荆襄,已据上游之势,如何能不觊觎江南以为根基。”
赵瑟一时便有些出神,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少年英雄江湖老,那种纵横四出的战略,中原之战以后,子周再也不会用了。”
“现在朝廷主要是平定轻飏郡主和王氏的叛乱,兵力大都牵制在彭城一线上,其余大小叛乱暂时无力顾及。等叶十一收复了彭城,腾出手来,元元仅凭荆襄之地是绝对守不住的。所以必得要趁现在打下一片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根本之地。然后才能谈到将来逐鹿天下的资格。”
“要说根本之地,不外乎四角之地。北方在关中与河北,南方在蜀中与江南。而若论山川险固,则无如巴蜀。东有瞿塘之关,西有剑阁之险,退足以割据一方,进可以王天下。其出金牛道可以取汉中,自汉中出子午口可以争夺关中,进而平定天下,是非常合子周胃口的。而巴蜀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履衣天下;名材竹斡,器械之饶,不可胜用;又有鱼盐铜铁之利,浮水转漕之便。其物产人民富饶不下于江南,世人所谓‘天府之土’。”
“何况荆襄虽在江南上游,巴蜀更在荆襄上游。‘王睿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你说子周他为什么要放着据上游之势的巴蜀不取,非要跟我来来抢土地阡陌相连,士族世家纵横交错的江南呢?”
杨同脸上显出迟疑的神色。
赵瑟便笑笑道:“你不相信么?我们来看看红旗军的荆襄攻略便清楚了。湖广之地,重心有三,荆州,襄阳,武昌。那么湖广之形胜,在荆州、在襄阳,还是在武昌?以湖广言之,则重在荆州;以东南言之,则重在武昌;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所谓取荆州则可以开蜀道,取襄阳则可以援川、陕,临武昌、九江则可以蔽全吴。子周选在江陵起事是有他的道理的。以江陵为中心,北据襄阳,南控湖湘,东连武昌,西守西陵,足以撑开两湖形势,应接四方。起事于江陵之后子周怎么用兵的呢?他先攻荆州,这是开蜀道,次取襄阳,这是为了保证进取中原的据点,而所谓制胜金陵的关键的武昌,他并没有作为出兵的重点。由是观之,必是志在巴蜀而非江南了。”
杨同这次终于是信服了赵瑟的说法,他很高兴地道:“还是夫人远见卓识。”
赵瑟叹息道:“知己知彼罢了……”神色间很是有些意兴阑珊。
杨同便不敢再顺着这条思路挑起她种种陈年情怀,忙换了话来说:“如此咱们该怎么办呢?夫人可要奏报朝廷加强蜀中防务。”
赵瑟便冷笑道:“咱们只要守好了江淮正面同样可以逐鹿中原。难道朝廷守得住守不住蜀中还要我来操心么。朝廷一旦失去巴蜀的大后方,就再也没有危急之时的避难之地了。则一旦叶十一回师不及,关中生变,李家的天下便彻底完了。我正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