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我们只要下手杀了沈家人,御史言官就会递上去弹劾李大人的奏折,”江仲吞咽一口,“我说的句句属实。”
一阵吵嚷声过后,崔奕廷站起身,阴暗的大牢里也亮起了灯。
江仲几个人眯起了眼睛,这才看到不远处的牢房里面站着的都是穿着官服的官员。
皇上命所有刑部的官员陪同审理此案,李成茂和江仲的话已经再清楚不过,加上暴跳如雷的赵璠。
这个案子也该落定了。
崔奕廷看向书办,“写清楚,这可是要呈给皇上御览的。”
书办忙颌首称是。
李成茂终于舒了口气。
田允兴出的主意真好,他这样问江仲果然问出了江仲的心里话。
郑敏也跟着看向几位一起审案的大人,“各位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江仲咬出了赵璠,接下来就该审赵璠。
郑敏道:“我提议将李大人的案子和盐引案一同审理。”
听到这几个字,赵璠脚下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
姚宜闻下了衙,匆匆忙忙地回去姚家。
听说赵璠的事,再想到张氏姐姐送来的那些礼物,姚宜闻心中就如同烧了一把火。
轿子就要拐进胡同,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紧接传来一阵笑声,隐隐约约有人道:“杨先生是这样说的?”
姚宜闻忽然觉得这声音说不出的熟悉,忙掀开了帘子。
马车向前走两步拐进了胡同。
那是沈家的新宅院。
姚宜闻怔愣片刻,难不成方才那个说话的人是沈氏?不是说沈氏回到沈家之后去了家庵,怎么会在京城?
姚宜闻满腹心事地回到家中,张氏已经等在院外,看到姚宜闻立即迎上来。
两个人到了内室了,张氏迫不及待地问,“老爷有没有听说我姐夫的事?”
姚宜闻颌首,“你姐夫犯了事,进了刑部大牢。”
那传言都是真的了?朝廷就这样定了罪名?
张氏几乎忘记了给姚宜闻系扣子,“老爷和妾身一起回公爵府吧,听听父亲怎么说,要怎么才能救姐夫。”
姚宜闻看向张氏,“你姐夫倒卖盐引,两淮盐运使司从上到下都要押解进京,谁还能救他?”说着皱起眉头,“你有没有和你姐姐一起卖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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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咋了,被玩坏了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定罪
张氏没料到姚宜闻劈头盖脸问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她有没有和姐姐一起卖盐引。
“老爷怎么能想得出来,”张氏惊讶地看着姚宜闻,“我姐姐、姐夫是不是被人陷害的还不知晓,老爷就径直说到妾身身上,妾身有没有倒卖盐引老爷会不知晓?”
张氏看着站在那里的姚宜闻,心中忽然有一股难言的委屈,“就算妾身倒卖盐引,靠的也是老爷在官场上的关系……”
平日里温婉的张氏说出这样的话来,姚宜闻一愣,“你胡说些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大家闺秀般的张氏,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模样。
张氏脱力坐在椅子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朝廷不是在查李成茂的案子,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我姐夫进了大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宜闻脸色阴沉,最近朝廷上的变动让他们都始料未及,本来以为李成茂获罪,陈文实必然跟着受牵连,吏部还商量若是要换宣府总兵,要举荐谁。
谁知道忽然之间刑部传来公文,说江仲根本不是李成茂指使的,余家也没有受李成茂的威胁,再说买余家田地的并不是沈家而是姚家。
为此上峰特意将他叫过去询问情形,他还为刑部的郑敏作证,那些田地是姚家买来的。
总不能说,女儿做主买的田地,他什么也不知晓。
在上峰面前,他哪能丢得起这样的脸。
仿佛他不知不觉中也被牵进这案子里,而且还是为李成茂说话。
李成茂的案子自然而然重新查起,谁知道余家的事又引起不小的风波,商贾开始打听消息,四处买明年的盐引。
明年的盐引买光了。粮食自然也就换不出盐引,所以有更多的商贾开始叫卖自己在边疆上的屯田。
悄无声息的倒卖盐引,一下子变得正大光明起来。而且还闹腾的惊天动地,让皇上也知晓了。
李成茂这些在边疆上打仗的武将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弹劾京里的重臣、勋贵,说他们倒卖盐引中饱私囊,将来的结果就是没有商贾再向边疆运粮、屯田,边疆没有粮食,要用什么来养活几十万大军?
瓦剌打过来之后,军粮难道要朝廷粮库来筹措。
就算粮库筹措到了粮食,要如何立即运到边疆。
等到粮食运到,瓦剌恐怕早已经攻破了大周朝的边疆重镇。宣府一旦失守,瓦剌的军队刹那间就会来到京城。
那些武将的奏折,没有文官写的那么华丽,用最简单的话说得人心惊胆寒。
皇上命锦衣卫暗中查访,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两淮盐运使司开的盐引白条。
一边是江仲驴头不对马嘴的供述,一边是证据确凿,皇上会相信谁?
指使江仲的人又是和两淮盐运使司狼狈为奸的赵璠。
有人翻出了吏部从前的公文,吏部曾举荐赵璠去宣府任职,大家就不难想到。赵璠害李成茂是为了去宣府。
本来是简简单单的弹劾李成茂,一下子变成了朝廷为了盐引的两派之争。
一派是要遵循太祖定下的祖制,商人要运粮到边疆才能换来盐引去卖盐。
一派是因为边疆已经稳定。以粮换盐引耗费人力物力,不如将粮食折成银子,用银子来换盐引。
用银子换盐引,才会有了倒卖盐引之事。
什么李成茂侵占民田,想要在边疆用盐引发财的根本就是赵璠这样的勋贵。
现在就算是整个内阁具保赵璠,赵璠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姚宜闻看着张氏,“我问你一句话,你要告诉我实情。”
张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在她印象里老爷只有说起沈家才会有这种避之不及的神情。
“我问你。你有没有在你姐姐那里听到些消息,你姐夫赵璠到底是不是陷害李成茂?”在姚宜闻心里。张氏但凡有事不会瞒着他,所谓的夫妻一体便是这个道理。
张氏怔愣片刻。然后是十分的惊讶,茫然地看着姚宜闻,“老爷,妾身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姐夫性子直率,行事也是光明正大,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啊。”
张氏是在瞒着他。
他记得张瑜贞不管有什么事都会和张氏商议,张氏这些日子回了几次娘家,难道半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刑部官员找上门,张氏拦着他打听朝廷里的事,还让他凡事多和岳父商议。
姚宜闻目光中透出怀疑来,“你真的半点也不知晓?你可知道你姐夫的事要牵连进去多少人?”
张氏想要强辩几句。
姚宜闻却已经道:“这几日你不要去赵家,也少回娘家,让人将你姐姐送来的东西都退回去。”
姐夫还没有定罪,老爷就催着她将姐姐送来的东西退回去。
张氏顿时红了眼睛,“姐夫被抓,赵家不知乱成什么模样,老爷这时候让我将东西退回去,这未免太不近人情,再怎么说,老爷和姐夫都是连襟,就算不在危难的时候鼎力相助,也不能落井下石,过年过节,我姐夫可都为老爷的上峰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
姚宜闻耳边顿时响起婉宁说过的话。
“外面人都说,父亲是靠着继母才能有今日的官途。”
姚宜闻冷冷地看着张氏,“你的意思是,没有岳父和你姐夫,我就不会进吏部。”
姚宜闻脸上出现了让张氏陌生的神情,带着十足的愤怒和狰狞。
张氏顿时愣在那里,她是想要拉着老爷回娘家想想办法,却怎么闹到这般田地,张氏张开嘴,想要解释两句,却又吞不下这口气。
姚宜闻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转身走了出去。
张氏望着被姚宜闻高高甩开的门帘,半晌才满腔委屈,“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哪里说错了?”
……
田允兴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田头儿,今天您可是风光了。谁也没想到会审出这样的案子。”
本来一筹莫展的案子,一下子就有了眉目,江仲不但没有乱说一通,还咬出了赵璠。
田允兴目光中有几分的神秘。
田允兴审案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从之前的南直隶案子到现在,没有动用重刑就让犯人开了口。
下属不禁觉得好奇,“田头,快说说。这里有什么说道吗?”
这里面的说道……
他也是一筹莫展的时候,听了姚七小姐的话,这个江仲不管见到谁都急着说是被李大人指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想要对付江仲这样的人,就是要对他不理不睬,让他达不到目的,这样他就会心慌。
果然如此。
为什么姚七小姐这样了解一个人的想法。
审问犯人不能只是严刑拷打,要找到诀窍才能顺利地结案。
“田主事。”郑敏快步走来。
田允兴忙迎上去,刑部将江仲的口供递上去。也不知道上面会怎么定案,到底会不会让他们审赵璠。
赵璠毕竟是勋贵之后,又是朝廷的正五品武将。
“大人。”田允兴道,“可有消息?”
“内阁有了批复,让我们彻查赵璠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