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后来,父亲突然扑过来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和鼻子,他竭力地挣扎想要喘息,就听到父亲恶狠狠地说,“不准出去乱说。”
崔奕廷摇摇头,“族里一个寡居的婶娘那年投了井,再往后就没什么事了。就在那年元宵节,我从家中走失,差点就不能回来,多亏了你舅舅搭救。”
那一年定然出了不少事,只不过崔奕廷不想去仔细说。
或许就因为丑事被崔奕廷发现,公公的尊严受了打击,在崔奕廷面前就格外的想要竖立长辈的威信,谁知道崔奕廷的性子不够绵软……
婉宁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借着月光崔奕廷眉眼多了几分朦胧,“我母亲被休。家中更有几个姨娘,大家轮流侍寝,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争得头破血流,张氏甚至不想怀我父亲的孩子,看着欢哥,我有一种错觉,觉得欢哥并不是我父亲的子嗣,张氏栽赃我害她小产,除了想要将我送去族里,说不得也是借着我遮掩。”
崔奕廷这才想起来婉宁还有个弟弟,这个弟弟在他迎亲的时候并没有见到。
婉宁道:“如果张氏是足月生下欢哥。那就是没进门之前就怀了身孕。”
想想婉宁这些年在姚家的日子,他好歹有个处处护着他的母亲。虽然父亲动辄搬出家法,也算是手下留情。特别是四弟开始读书之后,父亲的精力都放在四弟身上,他做了多年的闲散公子。
“婉宁,”崔奕廷忽然认真起来,“现在想想如果我没在姚家救起你,就是亲手造就了终生憾事,却不自知。”
在泰州的时候崔奕廷着实可恶,她心里骂他狂妄自大也不是一次两次,一心想要让他吃些苦头,却还念着他对她又救命恩情,往后到了京城,他一直待她很好,想一想心里就有股的暖意。
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他们两个没走寻常路,最终却还是守在一起。
全身放松下来,不一会儿功夫婉宁就睡着了,仿佛睡了很久,睁开眼睛才发现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仍旧是深夜,可是身边的崔奕廷却已经不见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的声响。
婉宁坐起身等了一会儿仍旧不见崔奕廷的影子,或许是他没有看完公文去了套间里面的小书房。
她白天才过去看过,里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心里想着,婉宁穿上鞋点亮了矮桌上的羊角灯,向里间走去。
里间透出些许亮光,走进去婉宁就有些后悔,万一崔奕廷是在做什么机密的事,她岂不是无端撞破,终究他们刚刚成亲,她对崔奕廷的性子还不是十分了解。
心里想着,却忍不住向里面张望。
灯光下,崔奕廷不知在忙碌着什么,却不是在看公文。
这样静悄悄的,等着她睡着之后过来……
刚准备转身走回去,大约是发现了光亮,崔奕廷转过身来。
两个人的目光顿时撞在一起。
这一次看了清楚,婉宁忍不住笑出声。
崔奕廷穿着白色的中衣站在灯下,那中衣很不合身,上衣又瘦又短,裤子也刚刚才到脚腕,偏偏他还要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你醒了。”
“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衣服。”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婉宁向前走两步,看到软榻旁一只楠木箱子,顿时想起来,崔奕廷穿着的衣服是她亲手做的,在发妆之前送来崔家,图的是个吉利,三套中衣。三件长袍,等到最后一天才算是做完,因不许旁人插手。她这衣服做得也很艰难,手指不知被扎了多少次。指尖都是血窟窿,那段日子只要看到针,她就会头疼起来。
她记得童妈妈看了衣服说,“等到过了门,小姐再将这些衣服替换下来。”
崔奕廷光中衣就是几十套,装了满满一只楠木箱子,都是崔夫人才让人做好的,她以为也不会穿到她做的衣服。于是就没去替换。
谁知道半夜三更,崔奕廷会看上了那只箱子。
“其实,夏天可以穿。”婉宁将羊角灯放在矮桌上,仔细去看崔奕廷身上的衣服。
崔奕廷点点头,“是,正好要到夏天。”
听他这样一附和,婉宁反而觉得怪怪的,抬起头看了崔奕廷一眼,“真的?那以后你便这样穿吧!”
那看似清冷孤傲的人脸上终于浮起一丝苦笑,神情颇为烦恼。“衣服可以不改,裤子还是改了吧。”
婉宁顺着崔奕廷的话低下头来,忽然脸有些发红。
“有什么不行。就是短了一截。”
“你来仔细瞧瞧。”崔奕廷撩起上衣。
他满脸笑意,她却不好意思看过去。
崔奕廷的表情渐渐变得清雅悠然,“这裤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裆。”
就是再羞涩听到这话也要破嗔为笑。
崔奕廷抬起腿,两条裤腿猛然绷直了。
原来她做了一条迈不开腿的裤子。
怪不得童妈妈表情怪怪的,提醒她定要将箱子里的衣服换出来。
“我都不知道,我没做过……”
笑得全身松懈,婉宁抬起手,却不想衣袖勾住了笔架。笔架摇摇晃晃就要倒在桌子上,若是发出声音定然会被外面的婆子听到。以为他们大半夜不睡觉在做什么坏事,婉宁想着慌忙去扶笔架。
旁边却伸出一只手。十分从容地将笔架放置在一旁,修长的手指又从笔锋上掠过,十几只笔如同风中的翠竹,自在优雅地轻微晃动。
婉宁转过头,崔奕廷就离她咫尺般的距离,灯光落在他脸上,他的脸庞顿时明亮起来,眼睛中仿佛又一簇火苗在冒着火花在璀璨的燃烧。
他的呼吸吹在她的额头上,她忽然心跳加快。
他向前倾过来,她没有躲闪,凉凉的吻就落下来,夹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仿佛从她脸上一拂而过,带走了她些许的温度。
婉宁紧紧地攥着崔奕廷的衣襟,只觉得身上一轻就坐在长案上。
崔奕廷仍旧笑着看他,这一刻她觉得他眼睛里最闪亮的所在就是她最终要去的地方。
崔奕廷亲吻她的嘴唇,她闭上眼睛,伸出手环上他的脖颈。
虽然有些害怕,却不是那般的惊惧,因为她心甘情愿,也意乱情迷。
鞋子先从脚上落下来,掉在地上,接着就是他那件瘦小的中衣。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十分灼热,紧紧地贴着她,她几乎不能喘息,不知什么时候被压在了床铺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不翼而飞。
身上顿时汗毛竖起,却刚刚觉得冷,崔奕廷那滚热的身子就覆上来。
这一夜好像格外的长。
糊里糊涂中崔奕廷拧了帕子给她擦身,不知又从哪里拿了一碗汤来,两个人对着吃了两碗,崔奕廷又将汤碗送了出去。
等到早晨起身之后,收拾床铺的婆子已经是满脸的笑容,童妈妈也连连向她颌首,仿佛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想必崔奕廷送出去的那只“元帕”盒子,不过就是掩耳盗铃,早就已经被人揭穿了。
只要想到这个婉宁就忍不住笑。
吃完了早饭,落雨进来道:“厨房准备捉耗子,今天的饭食都在小厨房里做了,小厨房问二爷和奶奶从娘家回来准备吃些什么。”
婉宁抬起头,“大厨房有耗子?”
落雨颌首,“听说昨晚上熬的鸡汤,少了只鸡大腿,骨头都没剩下,厨房的下人都说没瞧见,说不得就是没注意的时候被老鼠偷了,干脆连汤都没敢盛上来。”
婉宁想想昨晚喝进肚子里的汤,也不知崔奕廷将骨头剔去了哪里,转头看向崔奕廷,崔奕廷正态度严肃的看书。
婉宁不禁点点头,“那是该好好找找,怎么专挑鸡大腿,说不得就是只耗子精。”
崔奕廷端起茶来喝,也没有抬眼皮,“嗯,是该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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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圆房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休妻
婉宁和崔奕廷去看了崔夫人,崔夫人抱病在床,只是轻声嘱咐道:“快些回去吧,别误了时辰。”
赵氏在一旁陪着崔夫人说话,看向婉宁欲言又止。
两个人回到屋子里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婉宁坐在锦杌上,尹妈妈笑着上前侍奉梳头,“到底是回门,还是比平日里隆重些的好。”拿起凤钗就戴在婉宁头上。
装扮好了,婉宁就要起身,镜子里却又多了一个人的脸,目如繁星仔细地在镜子里打量着她。
“都好,就是应该再描描黛眉。”
崔奕廷一本正经地建议,让尹妈妈不由地低头来瞧。
婉宁在镜子里转了转脸,她的眉毛本就浓黑细长,平日里很少用螺黛。
尹妈妈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从盒子里取了螺黛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崔奕廷却接了过去,“我来帮你画。”
尹妈妈顿时明白过来,抿起嘴站去一旁。
婉宁在镜子里仔细地看着,崔奕廷说不好,是哪里不好?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难不成是她总看自己所以看不出来。
崔奕廷拿着螺黛已经凑过来。
婉宁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大早晨起来上的妆,画坏了你赔。”她可不想洗掉了再上香粉。
尹妈妈和童妈妈不由地相视一笑。
婉宁微抬起下颌,崔奕廷抿着嘴,看样子是那么回事,婉宁只觉得好笑,这又不是办公事,用得着这般正经,仿佛要将她每根眉毛都数清楚似的。
螺黛轻轻地划着她的眉毛。冰冰凉凉,有些痒,崔奕廷却很专注。她也只好舒展着眉眼配合。
弄了好半天,婉宁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没见到有什么两样,可见崔二的技术不咋地。
崔奕廷却在一旁道:“怎么样,好看吗?”
他的眼睛里仿佛能长出一朵花来,明明没看出什么,她却只能敷衍地点头,“还行。”
崔奕廷将螺黛递给落雨,夫妻两个走出去,落雨刚要将螺黛收回妆匣。却发现,“咦,这支螺黛还没开蜡封呢,根本就画不出来啊,方才二爷画什么呢?”
……
马车在姚家停下来,崔奕廷下了马,然后将婉宁从车厢里扶下来。
姚婉玉、姚婉慧和邓氏先迎出来,然后是几个姚家的婶娘,大家簇拥着婉宁进了院子,婉宁和崔奕廷先去见了祖母和姚二老太太。
姚老太太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婉宁和崔奕廷。不禁心中叹气,人的命真是很难说清楚,在泰兴的时候谁会成想那个被锁在阁楼上半死不活的七丫头能有今天。不但嫁了人,还是皇上身边的新贵,入仕两年就有了四品官职,就算是勋贵家子弟也没有这般的风光。
姚老太太叹口气道:“转眼之间七丫头都这么大了,突然这样嫁了人,我还真的舍不得。”
旁边的二老太太“噗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