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婉宁憋足了力气,一阵牵拉的疼痛过后,就觉得身体一轻,耳边有人欣喜地道:“是个小少爷。”
紧接着是洪亮的哭声。
婉宁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欣喜的崔奕廷,婉宁也跟着他笑,她张开嘴不停地重复着想要说的话。
声音一点点地变大,大到崔奕廷能听清楚。
“我等到你了。”
我等到你了。
这么久,我等到你了。
崔奕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很快那僵硬就变成了欢喜。
婉宁从来没有见过的欢喜。
真好,他们还在一起。
接下来会永远都在一起。
……
皇上驾崩,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崔大人却在家中陪着夫人生孩子。
多少人像是闻到腥味儿的苍蝇,卯足了力气想要大行皇帝丧仪之后弹劾崔奕廷。
新帝登基。
满朝文武分列两旁,所有人屏住呼吸,等着小皇帝坐上龙椅,终于看到了黄色的龙袍,可是紧接着跟在后面的是穿着海棠色官服的崔奕廷。
崔奕廷。
没有出现在先皇病榻前的人,应该以大不敬治罪的人,就这样跟着新帝登上了大殿。
先帝曾说过:朕最信之人乃崔奕廷。
这个信字,终于在这里清清楚楚地摆在众人眼前。
不管发生什么事,权柄依旧要交到崔奕廷手中,新帝依旧要崔奕廷来扶持。
朝中争斗,没有开始如今就见了分晓。
一封遗诏,足以让所有反抗崔奕廷的人偃旗息鼓。
崔奕廷缓缓走下琉璃台阶,站在大殿中央,最先撩开袍子跪下去。
这一跪,这一拜,就是君臣相依,这一跪,这一拜就是权势滔天。
崔奕廷入仕时,有人便等着看他自掘坟墓,而今那些人大部分已经成了一捧烂泥。
直到现在,也很少有人了解,崔奕廷到底如何得了先皇信任,坐到如今的地位,或许是因为新政,或许是因为端王。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此之后,几十年中,只要崔奕廷仍旧在朝中,这里就是他的天下。
新的一天到来了。
**********************************
我想接下来就是番外了吧!
想好了几个角度去写番外,更新应该是不稳定了,因为有一部分番外是实体书征稿,那部分应该要晚点放出来,不过到时候会免费给大家看的,其实正文部分很多事没有交代,我也不想去深写,一是要留给番外去沉淀,二是我个人喜欢有些事不必说的太清楚。
感谢大家一直支持这本书,新书已经开始写开头,陆续更番外的时候,希望就能带出新书。
写这本书的时候很累,因为家中长辈生病,庆幸坚持下来了。
也是因为有大家的陪伴。
再次感谢大家。(未完待续)
番外平凡
张生从床上醒过来,外面传来老娘喊叫的声音:“我问你,这一个月你去哪里了?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女儿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嫁妆还没置办上一半,—分钱都没拿回来,你还有心出去灌黄汤。”
张生知道是父亲回来了,父亲去给出海的商船置办药材,这次去的时间长些,老娘早就坐不住了,让人捎了几封家书,终于将父亲催了回来。
门外老娘又尖声道:“你是不是学着别人在外包了个小的?”
然后是老父粗哑的声音,“我哪里敢啊,我也是为了和咱们泉州府的财神爷攀上关系,若是他们肯带着我们发财,别说你女儿的嫁妆,咱们生儿也能攀上一门好亲事。”
“放你娘的屁,用这些话来搪塞老娘,你以为老娘是傻子……”
听着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张生连忙起床穿鞋,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老娘的声音又传来:“生儿,生儿,你出来,你出来……”
张生急忙披了衣服打开门,老娘叉着腰,瞪圆了眼睛:“你爹这是有了外心,出去几个月,一个大钱也没带回来,我们娘俩识相的赶紧拿着东西滚蛋,免得将来被人找上门。”
张同眼看着妻子去收拾物什,顿时泄了气,忙上前说好话:“这次是真的,不是我胡说,我帮宋爷的船置办吃食、药材时听说的,朝廷在福建捉拿叛贼,听说贼首逃来了泉州,朝廷要用民船做幌子来捉那些叛贼,若是我也能去船上,将来立了功劳,也能分个百十两银子,所以,我就将刚赚的银钱孝敬给了宋爷,跟宋爷说好了,这两日住去船上。”
听到叛贼,老娘丢开手里的东西;“叛贼?什么叛贼?圣上登基十几年了,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叛贼,你以为老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任你哄骗。”
张同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张生:“快,将门关上,我们有话屋子里说,这……是大事。”
张生从来没见过爹这般紧张的模样,不自觉地去关好了门,张同忙将妻子拉进屋子里说话。
“是端王的后人。”
听到“端王”两个字,老娘眼睛里仿佛也冒出几分的火花。
张同接着道:“新皇登基前的叛乱大周朝谁不知晓,端王和庆王死了,端王的儿子却逃了出去,正逢崔家出丧,崔夫人病重,崔大人寸步不离家门,叛贼就开始兴风作浪……”
老娘皱起眉头:“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张同颇为得意:“是宋爷在京城做大官的朋友,否则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落在宋家头上。”
老娘挑起眉毛,面露凶相:“你莫要唬我。”
张同急忙躬身:“我哪敢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真的立了大功,我们家也就跟着发达了。”
端王、庆王的字眼在张生眼前晃来晃去,十几年前的谋反案,他也有耳闻,没想到现在又会闹起来,端王竟然还有后代留在这世上。
“十几年前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还有端王的子嗣在世上,”老娘不屑地冷笑,“不知道是哪里编出来的鬼话,只有你们这种人才会相信。”
张同直起身子:“京城来的大官说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是反贼就要抓起来,泉州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让反贼从这里跑了,泉州府上上下下都要撤职査办,府丞亲自出面,让宋爷找了泉州附近水性最好的人,也该我时来运转,让我遇见了这事,我是回家报个信,转身还要去船上。”
老娘听得来龙去脉已经信了七八分,抬起头去看老爹:“就你那水性,别跟着逞能。”
爹连连点头,老娘去厨房里准备饭食,张生忙过去帮忙,老娘却将他赶出来:“大男人不要进厨房,老娘还等着你将来出息。”
张生只得出来和爹说话。
爹喝两口小酒,脸色也红润许多,笑着道:“等赚了银钱,我们爷俩也买一条船跑货,几次下来就能赚个宅院,到时候泉州地界的姑娘,随你去挑……”
张生知道爹说的是醉话,不过有件事说到了他心里,他早就想要跟着爹去跑商,一来给妹妹赚些嫁妆,二来也能攒下些家资免得日子过得清苦。
吃了顿饱饭,爹早早就躺下,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
老娘盘腿坐在坑上缝衣服,一会儿抬头看看天色,一会儿又去看沙漏,张生轻声劝说:“娘放心,爹的差事不过是一旁帮衬,想必也没有大碍。”
老娘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半晌又看向他:“生儿,你怎么样?可有什么心思?”
老娘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突然这样问起来,他倒不知道如何答话,便将爹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包船跑商,那是爹的心愿,每每喝了酒都要提起来,老娘只是不屑一顾,冷哼几句,这次老娘却没有答话,依旧低头做针线。
“生儿将来想要做什么?”
老娘突然问起来,张生一愣,随即道:“跟着父亲跑商。”
老娘犹豫了一下:“不想要读书科举?”
读书,他也还算不错,可是科举,他没有这个心思,他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曾有人每日里在他耳边嘟囔,让他多多读书,可是提起“读书”二字,他心里就说不出的憋闷。
每个人不一样,读书也许并不适合他,至少他是这样认为,如果能和爹一样,辛辛苦苦出去赚些银子,回到家中倒在炕上一夜无梦,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老娘停下手里的活:“这样好,免得老娘还要帮你攒赶考的银子,我们穷人家,就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跟他们钩心斗角,也是舒坦。”
老娘难得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生点点头表示认同。
老娘欣慰地一笑“但愿这次能抓住那个什么端王后人,你爹也能拿回些银子来。”
老娘是连左右邻居的名字都会混淆的人,居然记住了端王,张生上前扶着老娘去歇息。
没过两日,果然有消息传来。
泉州捉了叛贼,张生也去凑热闹瞧瞧那个叛乱的天潢贵胄,结果不过是个蓄了满脸胡子,瘦瘦弱弱的年轻人。
老娘也挤到了街上四处打听消息。
整个泉州都在议论。
“八成是冒充的。”
“听说被捉那日就尿了裤子。”
“哈哈哈,看那狗崽子样,还充什么神龙之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半仙,半仙,快看看我,将来有没有前程。”
“你啊,就是要饭的命。”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着,张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马车上被押着的“端王后人”,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那人脸色苍白,整个人瑟瑟发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猥琐小人。
张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突然之间张生觉得手腕一紧,他吓了一跳,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转头看到了老娘。
老娘眼睛透亮:“走,回家等你爹,看那老鬼是不是立了功。”
张生跟着老娘一起回到家中,等到了晚上终于听到爹边走边唱的声音,老娘打开门,第一次和颜悦色地听爹说话。
爹将一大包银子放在桌子上。
“宋爷赏的……足够买一船的货……哈哈……这次我们家……真的要翻身了……”
老娘满眼都是银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然后笑着将银子收起来,开始盘问爹:“你说说,那端王后人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死路一条,被抓的时候喊着自己是个假的,说什么都晚了,谋反就是谋反……就等着掉脑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