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红尘
文雁岚淡雅的前襟,被唇边滑下的血印染,无声的望着许风初。
许风初的身后,楚濯漓依然带着笑,却笑的冰冷。
“对不起。”许风初看到文雁岚的那丝血痕,眼中浮起痛苦的神色,“你为什么不运功?”
“你以为我会出手杀他吗?”文雁岚轻咳着,溅出鲜红点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不信我而向我出手。”
“我……”许风初讷讷的说不出话,望着文雁岚,手虚虚的伸着,停留在空中。
“怎么,当年对自己亲手教过剑法心法的儿子都下得去手,如今,却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孩子舍不得了?”人群中,一个冷冷的声音回响,“别忘了,他们也是‘佘翎族’的人,有你最痛恨的血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直在揉面,擀皮,包饺子,炸肉圆子,刚刚才停下来写稿,赶紧就发了。不许嫌弃我发慢了啊,我真的很努力拉。
正文 楚雪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的来处。
楚濯漓面对着许风初,连头也不曾回头,淡淡的开口,“你终于出现了,我以为你会一直忍着。”
苍老的面容,蹒跚的步伐,呵呵的轻笑中,老头一步步的行着,没有施展身法,而是慢慢走上擂台。
他的脚步很慢,但是每一步都牵扯了无数人的眼神,跟随着他而动。
许风初眼中一闪而过惊讶,“‘天机子’?”
这就是靠一张嘴一只笔就撼动整个江湖的人物?他的名气太大,大到当真人出现在群雄面前时,太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这个又瘦又小的老头,就是指点江湖,万事瞒不过他眼睛的人物,“天机子”。
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物,一个藏着无数别人秘密的人,每个人都想从他口中听到别人的秘密,又唯恐从他口中说出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的出现,或许让许风初惊讶,可能让文雁岚诧异,但是绝不会让单解衣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从楚濯漓说出那么多秘密的时候,她就知道在楚濯漓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神秘的人物在帮她。放眼全江湖,能有这个实力偷窥到许风初的人,只有“天机子”。
只是令她不懂的是,她也曾亲访“天机子”,答案不过是含糊其辞,为什么面对楚濯漓,他不再明哲保身,不再三缄其口?
当初忌惮许风初的身份,如今就不忌惮了吗?不仅道出隐私,甚至还亲身前来,这又为的什么?
楚濯漓的轮椅轻轻的转了过来,白衣公子迎着“天机子”的方向,“我就知道,你利用我打击许风初,不可能不来看热闹,做了这么多,不就为了看着他被你亲手毁了吗?”
浑浊的小眼睛里透着几分赞许,脸上的褶子在笑容中拧成一团,让那笑容看上去分外的诡异,“原来你都知道。”
“当然。”楚濯漓冷笑颔首,“你昔日不肯对解衣说出这一切,却在我询问时全然相告,唯一的理由就是,借由我的口说出来的话,远比解衣要给许风初的打击大。”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天机子”一步一步,踱到了许风初的面前,端详着楚濯漓的脸。
“我这么做,只因为我想做,与你和他的恩怨没有半分关系,也不代表你将身份掩饰的很好。”楚濯漓的冷情,永远都藏在温雅的笑容背后,轮椅缓缓的移动到单解衣的身边,“别说是我,就是解衣,亦早已猜出了你的身份。”
在这一刻,单解衣看到了白衣公子清俊的笑容背后,飘荡在身上无边的孤寂。
因为太清楚太明白,他的抉择,往往也要比他人更多理智,这理智的背后,是伤人伤己的刀,每落一下,无异于在自己心头划下重痕。
明知是利用,还要被利用,甚至知道利用自己的对象和将要伤害的人与自己的关系,谁能理解他心头的悲凉?
她伸出了手,按在他的肩头。
再强悍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至少他还有她这个朋友。
楚濯霄推上他的轮椅,一言不发的将他收到自己护卫的羽翼下,不需要更多的语言,楚濯漓是他一直保护的弟弟。
楚濯漓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汲取着她唯一的温暖,眼神在单解衣和楚濯霄身上游移,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三个人的气息在这剑拔弩张的擂台上张起小小的温暖。
已是一层窗户纸,三人心中都隐约明白的情形,无论是让楚濯霄还是楚濯漓说,对他们而言都太残忍,单解衣的选择唯有自己来戳,因为不忍心。
单解衣摇摇头,“我是该喊你‘天机子’,还是该说‘琴剑双绝’前辈?”
老头只是笑着,“不愧是‘紫衣侯’,只字片语就能猜到这么多,佩服、佩服。”
单解衣嗤笑,在摇首间将不屑尽显,“如此仇恨,恨到以霄漓为棋子,在二十多年前精心布下这个局,养大他们只为了复仇,让许风初再无法立足于江湖,这么狠毒的计策,若非深仇大恨谁能想得出,若非偏激的性格,又怎会如此疯狂?”
“二十多年前,你救了落水的圣女楚雪杨,等她生下了漓之后,以‘佘翎族’的咒术给了霄假的记忆,十余年前你诈死,留给他们兄弟满满的仇恨,甚至为了激起他们复仇的心,故意让他们寻找到假的尸体,只为了让他们顺藤摸瓜,将一切指向许盟主,为了替你报仇,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单解衣不无感慨,“‘天机子’崛起于十年前,我是不是能大胆的猜猜,你的帮凶就是童洛陵?以‘鬼医’的性格,救人必然以贵重之物相换,而童洛陵要的就是那些人在各们各派中成为你的眼线,为你探查各派的内幕,所以才有了‘天机子’所谓的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才有了你超然的地位。”
她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天机子”,“人人都以为‘天机子’没有半点武功,那个被你放在前台的,不过是个欺骗世人的傀儡,看你脚下步伐,眼中神韵,绝不是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
“天机子”!
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人物,揭穿一切之后,竟然是那么的可笑,就和那道貌岸然的武林盟主一样,一样可笑。
单解衣的不屑,来自于对他们的鄙夷,她朝着楚濯霄和楚濯漓伸出手,“我们走吧。”
所有恩怨,都与他们无关,什么前尘往事,什么身份纠缠,都不需要再问了。
楚濯漓的无奈,因为他无法放下养育之恩,却又无法原谅这养育之恩的背后,那算计满满的目的性。
楚濯霄伸出手,义无反顾的握上她。
“你要我替你做的,我做了。”楚濯漓的身体软软的靠在轮椅上,一声叹息,手指停落在空中,终于放进了她的掌心,“叫声师尊,断你我前情,揭穿许盟主,那是他欠我的。现在开始你们之间的任何恩怨,都与我们无关。”
三个人转身,朝着台下而去,只是那背影,不复上台时的潇洒,萧瑟落寞。
“等等。”身后,许风初的声音涩涩,匆忙开口。肩头伤口里的血染上衣衫,说不出的狼狈,在举步间身体晃了晃,文雁岚脸上的关切浮现,还是飘身落在他的身边,伸手点上他的穴道。
许风初摇摇手,歉意的看着文雁岚,后者淡淡的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许风初似乎是在压制着心头的悸动,连声音也变的沙哑,愤恨的盯着“天机子”,“楚濯漓是不是我的儿子?”
“当然是。”“天机子”桀桀怪笑着,“你出动身边众多高手,想要将楚雪杨置之死地,可你没想到的是,她不但没死,腹中还怀有你另外一个骨肉,所以你只知道‘清风暖日阁’的楚氏兄弟是‘佘翎族’的人,永远都想不到,他们会是你的孩子。”
“可惜啊可惜……”他扼腕顿足,狂笑的声音同样是染满悲怆,“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你当年那种举手无悔灭子时的痛快,是不是年纪大了,也想要有后了?你现在问我楚濯漓是不是你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他因为先天不足,本是保不下来的孩子,若不是以他的精血养蛊,再以蛊的力量通他被冰冷的河水封住的筋脉,他活不到现在。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从小就缠绵病榻,知不知他从不会走路,甚至不能练武,都是因为你!你居然有脸问我他是不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