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红尘
“再之后,师尊下令闭关,说要与人行功通脉,两个月后,师尊出关,不仅筋脉通畅,武功更是精进。”话到此,少年摇了摇头,“此后,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是什么人替你师尊行功通脉?”这一次开口的,是始终身作壁上观的单解衣,因为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林于千死前的话。
江湖中人,讲义讲情讲恩怨,有恩必报,有仇必还,回想起林于千的无奈,再听到李端的事,她的心头总有丝微妙的感觉。
少年看着单解衣,眼中划过内疚的不安,为自己方才冲动的出手,“师尊不准我们靠近闭关的山头,我们不知道。”
许风初轻点了下头,这才开口,“我当时以为李掌门会与人接头,唯恐对方是那夜的高手,不敢靠的太近,于是远远的缀着,没想到李掌门径直进了这屋子,之后便听到了人体落地的声音,待我入门,李掌门已然自杀。”
“那……”吴半中的眼神亮了起来,“曲谱为盟主所得?”
“没有。”许风初慎重的摇头,“李掌门身上并没有曲谱,我想,或是因为他将曲谱交给了那人,无颜以对武林人士,才自杀的。”
“怎么会……”
灵虚眉头更紧,吴半中喃喃自语,场中所有人,竟无一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林于千仅仅因为假扮秦老头就已无颜面对江湖,可见他们对道义二字的在意,李端真的会做的如此出格吗?
她有些不信。
单解衣抬了抬眼皮,“我去个地方看看。”
“不用了。”不等单解衣举步,许风初便已开口,“我知道单姑娘想去哪,我已去佛塔中搜寻过,没有曲谱的下落,所以才有此定论。”
一句话,让她止住了脚步,心头沉重。
许风初抬起手,抱拳,“第一个看到李掌门自尽的人是我,那时李掌门身上已不见了曲谱,所以此事绝对与单姑娘无关。”
单解衣靠着楼台栏杆,遥望着天边明月,早知如此,她就该与倾岄留在山中,偷得半日也胜过此刻的沉闷,“盟主大人,您既然去过佛塔,是否查到些许头绪?”
“没有,但是因为‘惊雷’‘雪魄’和‘桃花琴’,让我想起了一桩往事。”许风初叹息,“二十余年前的一桩往事。”
“二十余年前?”灵虚超然的脸上也有了震愕,又忽然飘起几分尴尬,“若老道没记错,‘琴剑双绝’正是二十多年前绝迹于江湖的。”
避重就轻的态度,似乎刻意隐瞒着什么。而同时,不少年长豪侠的脸上,也是浮现同样的表情。
欲言又止的表情。
“二十多年前,‘琴剑双绝’曾经大闹许某婚宴,欲夺内子而去,却被众位武林同道及在下打成重伤而去,当日他曾放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将所有人一一诛杀于琴剑之下,但是二十多年了,他始终未出现过。内子更是过身许久,许某本已淡忘了此事,桃花琴却突然出现,不知其中是否有关联?”
一桩陈年往事,房中的老江湖并没有过多的惊诧,就连那栏杆边的单解衣,也依然仰望月色,无动于衷,似乎早已心中剔透。
正文 “解衣,为我绾发吧?”
悄然无声的步入房中,轻的没有惊起一丝风尘,她站在床边,静静的欣赏楼倾岄的睡姿。
俊美的容颜趴伏在枕间,肩头细腻的肌肤弧度蜿蜒而下,终结在一袭软衾覆盖的腰身上,长发披散在枕畔,一缕垂落在地。
她轻轻的掬起那丝发,珍重的拢在手心中,那丝柔软在掌心中盘旋,韧韧的。一如他这个人,看似柔弱,却有他内心执着高傲的一面,轻易不能让他折服。
自以为从容淡定的,自以为不会轻易动情的,却不自觉的想要怜惜他,因为他那骄傲的表面之下,从未有人深入过的孤单。
他不说,她也懂。
才说恣意江湖无牵挂,转眼身边便多了一人,若是家中知她如此妄为,怕不是又觉她行事鲁莽,不懂拿捏了。
若是那人知道她身边多了男子,会有如何反应?
只怕也是面无表情,冷静的说她是家主,由她决策吧?
“你如此严肃的看了我这么长时间,莫不是后悔了?”清清洌洌的声音,没有半分睡意。
“没睡?”她手指牵起被角,谨慎的盖上他的肩头。
“睡了。”漂亮的眼瞳从发丝后露出慵懒的光芒,“但是你进门的时候醒了。”
什么时候,她的武功已经到了没有功力的人都能察觉的份上?
“是感觉。”他抬了抬胳膊,不安的动了下腰身,刚刚盖好的软衾又落了下去,“房间里有了温暖的感觉,所以我知道你来了。”
这个理由,有点虚幻,偏又虚幻的那么合情,让她除了抿唇低笑,再也找不到任何话语辩驳。
“他们没有为难你?”他枕着自己的手臂,一只手牵上她的掌,手指挠着她的掌心。
她不语,含笑中斜睨着他。
他摇首,震闷的笑声从枕间传来,“以你的聪明,我根本不该担心的;即便为难你,他们也奈何不了你,是我错了,当我没问行吗?”
在意才会担忧,担忧才会害怕,害怕才会不住的追问,问些傻傻的问题,冰雪聪明的楼公子,也会有傻气的时候。
无形的情思,很细,细的要两人小心翼翼的呵护,要两个人全心全意的维系,但是这绵绵柔情胜过了烈火缱绻,只要望见对方的笑容,便餍足。
她看着他不安的动着,手指抚上他的背心,“是不是疼?”
“不是。”他反手想要抓自己的背后,“有些痒。”
“那是伤处收口了。”她按住了他的蠢动,慢慢解开他背心处的棉布,“我给你换药。”
俊美的男子沉在床榻间,发丝长长,肩头光裸晕着珍珠流光,完美的肩背线条上,交错纵横着黑紫色的伤口,没有了那日触目惊心的血,没有了翻卷裂开的皮肉,此刻的样子依然让人心悸。
想起那夜的他,苍白的脸,臂弯中渐渐变凉的温度,还有掌心中他暖暖的血,心头又是忍不住的抽了下。
如果不是她及时赶到,如果救人的不是她,如果非她炙热的内力,这钟灵毓秀的男儿,是否就魂归离恨了?
将药膏小心的敷在他的背心处,薄薄的覆在他的伤口,她慢慢的绕着棉布,门外忽然响起恭敬的声音,“单姑娘,我家主人给您拜帖,请您前往一聚。”
清嫩嫩的嗓音,不是身边熟知的任何一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