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她没有病好之前的记忆,难道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真的是这个人治好了她的病?且给了她脑子里这些凌乱的记忆?
半芹也很惊讶。
“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由问道。
“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书生。曾在道观附近落脚,教授孩童们识字,借着村人的资助过活,也会些医术,给村人看病抓药。”陈绍说道。
程娇娘看向半芹。
“是,是有这么个人,大家都叫他路秀才。”半芹似乎想到,有些恍然说道,带着几分追忆,“哦对了,妈妈的病还是他给采的药…”
路秀才?程娇娘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是他给我治病的吗?”她问道。
陈绍也看着这个丫头。
“没有啊,他本不是当地人,也就是在奶妈病了后才来的。”半芹摇摇头,“只来过道观一两次,都是给奶妈治病的,后来奶妈的病治不好了,他便不来了,奶妈过世后,我就没再见他,前后不过呆了一年多吧,并没有给娘子看病啊。”
没有?
这丫头到底是贴身伺候的,竟然说没怎么接触过这个人,陈绍有些惊讶,看向程娇娘。
“又或者,我不知道吧。”半芹忙又说道,“给奶妈看病时,娘子也在院子里,或许,他看到娘子,给奶妈说了怎么用药也说不定。”
说道这里又带着几分自责。
“当初都是奶妈照顾娘子你,吃得喝的用的,婢子也没帮上什么忙。”她说道。
程娇娘摇摇头,没有再说话,伸出手拿过信,目光落在其上,迟疑一刻。
这里面,会有她失去的记忆吗?
“那我就告辞了,日后再不会探查娘子的事,请娘子安心。”陈绍说道,起身告辞。
程娇娘还礼。
婢女送了陈绍夫妇回转,见程娇娘还坐在厅堂里坐着,手里拿着一封信。
“是什么啊?”她适才没在不知道,便问半芹。
“陈大人说是,娘子的师父给她的信。”半芹说道。
婢女瞪大眼。
“娘子的师父?”她问道。
“我也不知道…”半芹一脸不解的说道,“反正就是有个人让陈大人交给娘子的。”
婢女哦了声,二人都向厅中看去。
厅堂里程娇娘伸手打开了信。
一张信纸展开,其上只有三个字。
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
程娇娘看着这张信纸,只觉得如同一滩死水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娘子,你要添茶吗?”
婢女进来含笑说道,看着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信的程娇娘。
“新做的点心要不要尝尝?”
半芹也问道。
“你做了什么新点心?”婢女好奇问道,“别又古怪的不能吃吧?”
“姐姐,怎么会!”半芹争辩道,“哪里古怪了?”
婢女掩嘴笑。
“娘子,你说她上次做的那个点心古怪不?”她问道,看向程娇娘。
程娇娘抬起头看向她们。
“我是谁?”她说道。
婢女和半芹愣了下。
“啊?”她们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是谁?”程娇娘再次问道。
我是谁?
婢女和半芹怔怔,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刚要说话,就见眼前的女子双眼一翻,人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屋子里女子的尖叫划破院子的上空。
……
“怎么回事?”周夫人急急问道,看着往外走的周老爷。
“说是病倒了。”周老爷说道,一面换外出的衣裳。
“好好的怎么病倒了?”周夫人问道,“她自己是神医,怎么会突然病倒?”
“说是陈相公来访之后,就晕倒了。”周老爷说道。
“陈相公!”周夫人喊道,站起身来,“不会是人家寻仇了吧?”
“寻什么仇?”周老爷皱眉喊道。
“寻什么仇?别人不清楚,咱们自己心里清楚!你和那女人嘀嘀咕咕的前一段倒腾什么?不是因为那几个逃兵的事吗?我可听说了,那逃兵是陈大人用来指控西北军务的,结果呢,逃兵被放了,人家都说了,陈大人这次吃大亏了。”周夫人急急说道。
周老爷神情愕然,虽然这件事碍不着内宅妇人的事,也从没跟周夫人说过,可人家原来也有自己打听消息的来源,虽然消息真真假假添油加醋,但大体也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最后是怎么回事,但就看那几个逃兵被放出,也知道必然是自己的外甥女又在其中耍了什么手段。
这一次还真是陈相公吃了些亏。
莫非真是上门问罪了?
周老爷的脚步迟疑一下。
如果是真的,那她干掉陈相公的把握有多少?
旋即周老爷打个寒战,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腿。
我的娘啊,他这是在想什么啊!
“我先去看看怎么样吧。”周老爷说道忙忙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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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唐朝开元天宝遗事记载“歧王宫中竹林中,悬碎玉片子,每夜闻碎玉子相触声,即知有风,号为至占风铎”,类似如今风铃。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醒
晋安郡王手里的书被重重的拍在几案上。
“她昏迷不醒了?”他一脸惊讶的问道。
“是,请了好几个大夫来,都还没诊出个好歹来。”内侍低声说道。
晋安郡王站起身来就走。
“殿下。”内侍忙拦住,冲他摇头,“不能去啊。”
晋安郡王的脚步停下。
“这些日子您出去的太多,太后和陛下都已经让人问您去哪里了?”内侍低声说道,“虽然都圆过去了,但殿下要是即刻又出去,委实不谨慎,实在不好瞒,要是被娘娘查出来,对程娘子也不好。”
晋安郡王后退几步。
室外日光明亮,他这室内却似乎是终于不见日光,带着几分阴暗。
看着日光明暗下少年的脸,内侍又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是皇亲国戚尊贵的人,又是无可奈何之人,是最尊贵的地方,又是无可奈何之地。
“再说,殿下去了也没办法,有奴婢们看着,有什么消息不会错过的。”他低声说道。
晋安郡王没有说话,重新拿起书卷,低头看书。
内侍稍微松口气,蹑手蹑脚的要退出去。
“奴婢亲自去打探。”他想到什么又低声说道。
屋内认真看书的少年没有回答,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只是低着头一字一字的看着书卷,似乎要把每个字都刻在心里。
内侍低头施礼没有再说话,退了出去。
日落日起,天光大亮的时候,程娇娘的院门打开,周夫人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把药喂着,我再去和老爷商量寻个好大夫来。”她回头说道,不待半芹说什么,扶着仆妇就上车。
马车疾驰而去了。
半芹站在门边,咬着下唇。眼睛早已经红肿。
她转过身进了屋子,看到婢女正一手扶着卧榻上昏睡的娘子,一手用壶灌药。
灌进去的药一多半都沿着嘴角流下来。
婢女用手帕擦了,继续灌。
半芹的眼泪再忍不住又滴落。
“舅夫人走了…”她哽咽道。
与其说走,还不如说是跑…
那避之不及的神情毫不掩饰。
“走了就走了。”婢女说道,一面看她,“哭什么哭,没有他们,有我们呢,娘子一定会没事的。快过来扶着娘子!”
半芹忙擦了泪疾步跪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