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吴小娘子点点头,大着胆子抬头看他。
“是。”她说道,日光下少年人的侧脸让人炫目,她不由脚步一软。
“你没事吧。”晋安郡王忙伸手扶。
被少年人的手扶住胳膊,吴小娘子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一时都僵住了。
“你别紧张。宫里也没什么可怕的,娘娘都是很随和的。”晋安郡王扶了一下就退开了,笑道。
正说着话,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伴着孩童的喊叫。
宫里怎么会有人这样大喊大叫。吴小娘子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矮胖滚滚的人扑过来,瞪着眼,咧着嘴流着口水,简直如同正月灯会上带着的鬼奴面具。
吴小娘子吓得一声尖叫,伸手就打,一面向后躲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挡住了她。
“没事没事,你别怕。”晋安郡王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他不懂事,吓到你了,我这就带他走。”
手腕上还残留余温,人影从眼前消失,日光倾泄下来刺的她睁不开眼,待回过神,眼前的鬼奴还有少年人都不见了。
吴小娘子怔怔站在原地,恍若梦境。
太后将手中的金盏重重的放下,发出的轻响让面前的贵妃和朱妃微微一抖。
“让太医看看,别受了什么惊吓。”太后慢慢说道。
“没有没有,娘娘。”朱妃忙说道,“阿云她没事的,只是太突然了,她以为别人和她闹着玩呢。”
“不是闹着玩,庆王还是真打她啊?”太后看着她淡淡说道。
贵妃瞪了朱妃一眼。
“娘娘,这也是意外嘛,谁想庆王突然跑出来…”她迟疑一下说道。
“突然?”太后看她一眼,“你是说这时郡王安排的?是郡王故意吓她的?”
不待贵妃说话,就看一旁的内侍。
“说。”她说道。
“…郡王和吴小娘子有说有笑的,缠着吴小娘子问好多事,问她多大了,又夸她个头高,又问家是哪里…还安慰吴小娘子别紧张…”内侍说道。
这哪里是嫌弃的样子,分明是很喜欢,啰啰嗦嗦的搭讪呢。
“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贵妃委屈的说道,“我只是说,庆王那样子突然跑出来,小孩子家难免会被吓到…”
“那就找个不会被吓到的。”太后说道,“人要是真有教养,端庄知礼,哪能是个风吹草动就被吓到,小家子气。”
朱妃是从太后宫一路哭到贵妃宫里的。
“哭什么哭,又不是说你小家子气。”贵妃没好气的说道。
“娘娘,说她就是说我,说我们家呢。”朱妃哭道。
“说也活该。”贵妃更是生气,“你就没告诉她庆王的事?你就没告诉她,庆王和郡王形影不离?”
朱妃拭泪。
“我 ,我哪里想到,这种时候也会带着庆王嘛。”她说道,一面忙又补救,“我这就去告诉家里人…”
“不用了。”贵妃哼了声,“知道也晚了,机会让给别人吧。”
庆王宫里,晋安郡王轻轻拍抚着睡着的庆王,神情沉沉。
“殿下,朱妃那边送香饮子来了。”内侍进来低声说道。
晋安郡王点点头,那内侍便又退了出去。
晋安郡王的视线再次落回庆王身上,自嘲的笑了笑。
“六哥儿,我还是要利用你来做枪使。”他说道,“这样想来,我和那些笑你的厌恶你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伸手握住庆王的手。
“可是,我们还是要这样走下去,因为没有退路。”
☆、第九十五章 掩下
睡着的庆王哼哼啊啊的嘟囔两声翻个身。
晋安郡王给他盖好被子站起身来。
“殿下,你也歇歇吧。”一角阴暗里站着的内侍低声说道。
“不了,我,随便走一走。”晋安郡王说道。
又要随便走一走啊,不知道郡王什么时候养成这个习惯了。
内侍忙拿起斗篷给晋安郡王披上,打开门跟着这少年人走了出去。
为了不惊扰别人,晋安郡王坚持给庆王选了偏僻的这个宫殿,所谓的走一走并不是去御花园或者别的什么游玩的地方,而是围着这座宫殿走。
四周侍立的内侍已经司空见惯,任着少年在面前一圈一圈的走过,似乎永无止境。
晨光大亮的时候,街门打开,程娇娘迈步走出来,身后跟着半芹,另有两个小丫头提着篮子鱼竿。
“这边的河里没有鱼。”门前的街坊看到了忍不住提醒道,“娘子要是想钓鱼的话出城最好。”
程娇娘看着他笑了笑说了声多谢。
才走了没几步,就见程平忽的跳出来。
曹管事和半芹吓了一跳。
“我想了想了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程平说道。
自从那日回来街上见面之后,程娇娘没有再找过程平,程平也没有刻意过来,似乎那日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程娇娘屈身施礼。
“您请说。”她说道。
“还是你要变得强,别的人都没用,只有你自己,你的危难只能你自己度过。”程平说道。
此言一出曹管事和半芹都瞪大眼。
“你这混小子!”曹管事喊道伸手就要去揪住他。
程平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跑了,曹管事追了几步也没追上。
“君子不做违心之言。”
程平的声音远远的扔过来。
曹管事气的冒烟。
真他娘的古怪性子,什么屁大的事死咬着不松口,真不亏是姓程的…
这个念头闪过他忙咳咳两声。
他可不是嫌弃自己家娘子古怪。
我变强,又有什么用?程氏一族跟她也没有关系了。
“走吧。”
程娇娘默然一刻抬脚前行。
初春的河沿上还有些阴寒,半芹摆上木凳。程娇娘便坐下来,果然将直钩甩入河水中不动了。
这动作引得街上的人好奇的看过来。
“这河里什么时候有鱼了?”还有人好奇的往河里张望。
“这河里什么时候也没有鱼,那个是程家的那个傻子。”有熟悉情况的人抱臂说道,“傻子钓鱼还管有没有鱼吗?”
这话引得其他人都围过来。
程家这个傻子的事伴着程家牵涉到官司已经传遍江州府了。
这个傻子告了自己的伯父。要争夺母亲的嫁妆。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还真是只有傻子才能干出来,而更骇人听闻的是傻子竟然告赢了。
这个傻子可不一般啊,虽然这其中的道道民众不知道,但这不妨碍民众的智慧自己做出判断。
曹管事看着河边端坐如松的女子,冲几个随从使个眼色,他们走到一边。
“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曹管事问道。
几个随从对视一眼。
“什么事都没有。”他们齐声说道。
话音未落曹管事就扬手啪啪啪三下打在他们的头上。
“出息了!”他瞪眼压低声音喝道,“还跟我瞒!”
几个随从嘿嘿笑了。
“不是要瞒着管事,是大多数时候都很正常,没有事。”他们说道。
曹管事哼了声。
“说吧,那少数时候是怎么回事。”他说道。
几个随从再次对视一眼。迟疑一下往前凑了凑。
“就是有那么一段,好象是从娘子找到一个大湖之后…”一个低声说道,一面询问另一人。
“是,就是找到一个大湖之后。”那人肯定说道。
“然后娘子的情绪就突然不对了…”先前的人接着说道。
“不过也不算不对,不就是对着湖坐了好几天。”另一人说道。“娘子以前也有过这样。”
“但是以前这样之后可没有变得暴虐…”那人便反驳道。
暴虐!
曹管事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什么暴虐?”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