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他猛地站起来。
解决内急不用这么久吧?
“殿下?”
两个婢女走进来,看到她们,晋安郡王心里一沉脸色变了。
“你们娘子呢?”他喝道。
半芹垂头掩饰要哭的神情。
“娘子不是和殿下说了,要出去一下。”素心硬着头皮说道。
晋安郡王目瞪口呆。
出去一下…
她说的是出去一下?!
雨又下起来了,景公公忙忙的举着伞,但还是跟不上晋安郡王的脚步。
看他出来,人们都停下来。
晋安郡王视线扫去,看到聚集在一起的曹管事等十几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随着视线点点,晋安郡王觉得自己头有些眩晕。
她的身边一直是这十五个人。从京城到江州,从江州到京城,从程家到郡王府。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殿下。”曹管事深吸一口气过来低头施礼。
晋安郡王也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没有说话,抬脚越过曹管事走到一旁已经被雨布遮盖起来的车旁。
她带了三辆车,一辆突火枪炮,一辆装着作息用的摆设器具,那另一辆……
“…我说你怎么带着那么多家什呢。原来都能派上用场。”
“是啊。”
晋安郡王抬手扯开雨布。
被绑的结实的雨布并没被撤掉,晋安郡王似乎发了狠力,用力的拉扯。
“殿下!”
曹管事和景公公都忍不住喊道,不敢再怠慢忙上前帮忙。
顾先生听到消息跟过来了。
雨布被扯开,晋安郡王狠狠的打开车门。
火把照耀下车内散放着一些东西,有适才见过的坏掉的突火枪,还有一些罐子…
“没了!”景公公忽的喊道,伸手指着车内。
他适才看过的,里面好多的兵器,虽然没看清都是什么。但长的短的铁的铜的闪着寒光。
现在没了,都没了。
晋安郡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她去哪里了?”他哑声说道。
雨声刷刷。鸦雀无声。
“她去哪里了!”晋安郡王转过身吼道。
这个送子童子郡王曹管事并不陌生,在周家的时候他也如同京城的其他人一样,夜里喝酒赌牌聊天拿这他打趣,后来他在野外见到了无赖的富贵弟子行径,再后来跑到江州求医的可怜又可敬。
后来他就再没跟他打过交道,直到现在从江州来到郡王府,娘子嫁给了郡王,他也就成了郡王府的人,但对于这个郡王心里真是一点敬畏都没有。
此时此刻火把照样下的年轻男子。只穿着玄色的布衣衫,俊秀的面容冰冷一片。这一吼,一转身。竟然带着秋日的肃杀之气扑面。
曹管事不由后退一步,腿微微一软,差点跪倒。
对啊,他是郡王,再被追杀嫌弃,他也是皇亲宗室,他也是当人提及过继会被考虑到的人选,他也有可能成为太子,也有可能登基为帝……
“殿下。”曹管事低头说道。
“快说啊,这大半夜下着雨,她带着兵器干什么去了?”景公公也急了喊道。
“娘子只说她去办点事。”曹管事低头说道。
“办什么事?哎呀你急死我了。”景公公喊道,身后一把揪住曹管事。
曹管事再次大吃一惊,这个太监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伸手几乎抓麻了他半边身子。
“我家娘子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再不敢托大,立刻说道,“她既然说有事那就有事,她不说我们是不敢问的。”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那你们怎么不跟着?”景公公吼道。
“我家娘子不让啊。”曹管事也喊道。
他不想跟着吗?一看娘子的架势,他就知道肯定动静不小。
马上身上能挂的兵器都挂满了,当时在一旁看的他都心惊肉跳。
这是赴刀山下火海拼命的架势啊。
“我日啊。”景公公喊道,“那你们还不跟着?不让你们跟着你们就不跟着?你们这护卫当着可真轻松舒服啊,我日啊!”
你日?
曹管事忍不住眼往下瞥了下。
你能吗?
景公公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殿下,奴婢带人去追…”他转身对晋安郡王说道。
“追?”晋安郡王沉沉说道,“往哪里追?”
这四面八方茫茫雨夜。
“不行,我家娘子说了,不要拖累她。”曹管事从地上撑起身子,伸手按着腰龇牙说道。
这死太监,可他娘的真有劲。
“你就这么确信你家娘子能平安无事?”
一直沉默没开口的顾先生忽的说道。
曹管事苦笑一下。
是啊。当程娇娘说出那句话后,他的确真的停下了再请求。
在心里,这个女子真的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我家娘子说。”他说道。“她能平安无事,如果。她…她死了,那就是该她死了,躲也躲不过,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半芹和素心再忍不住哭起来。
不用在意?
晋安郡王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景公公早已经把伞扔了,雨水扑面而来。
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
死了就死了,不用在意?
程昉。你就这么的不在意吗?
……
大路上,雨声盖过了一切,隐隐的有火把闪烁,但旋即就隐没了。
穿过一片竹林,便有灯火若隐若现,越走越近,可以清晰的看到坐落着一间小木屋。
这是官府设置的看守竹林的地方。
此时屋子里响起啪啪的声音。
三个一身泥水的男人趴在地上,顾不得脸上身上的伤,正咚咚的叩头。
“大人,大人。我们真没说谎,轰的一声,天雷火啊。”
“兄弟们立刻死伤一片啊。”
他们喊道。眼神残留惊恐。
一个男人给了他们一脚。
“闭嘴。”他喝道,再转过身看着席地而坐的一人,“小官人,莫非是石弹?可是京中军监查的很严,石弹和投石车都不可能流出的。”
火把下高小官人的面色有些铁青,呸了声。
“那是军监的石弹和投石车,别忘了,军监的石弹和投石车是从哪里来的。”他说道,“那程贱獠是它们的祖宗!”
屋中的人一阵沉默。
“倒是忽略这个了。没想到不声不响的,一点没发现。她竟然又搞出一件杀器。”一个人低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那女人手里还有什么,先想办法探查。再动手。”高小官人说道,一面狠狠的咬牙,“从京城到松平路还长着呢。”
屋中其他人点点头。
“那小官人,此地不宜久留。”一个人说道,“余下的事就交给我们,您先回去吧。”
说这话目光扫了还在地上跪着的三人。
高小官人点点头,那人领会躬身施礼。
高小官人走出木屋,侍从们忙给他披上雨披,身后屋子里传来几声闷哼,旋即归于平静。
“烧了吧。”他说道,一面要抬脚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