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轻歌
紫苏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就这些,吃太饱了也不好,晚些时候你还要吃一顿呢。”跟在香芷旋身边的日子久了,也沾染了与元宝说话的习惯。
元宝圆圆的爪子抬起来,挠了挠自己头上的毛。
紫苏笑了笑,转去忙别的事情了。
元宝看向慢吞吞吃饭的八宝。
给八宝盛放肉粥的是个大大的银盘,肉粥铺在上面,薄薄的一层,它要消灭完,需要不短的时间。
元宝又舔了舔嘴角。
紫苏去了厢房又走出来,跟一名管事妈妈说话。
元宝郁闷地趴下。
紫苏说完话,脚步轻快地去了外院。
元宝见这情形,站起身来,盯着院门口等了一会儿,似是在看紫苏会不会旋踵归来。过了一小会儿,紫苏并未回来,它颠颠儿地跑到了八宝近前。
八宝见那个总欺负自己的大家伙走过来,抬头看了看,继续吃饭。
元宝又看了一眼院门口,随后凑到八宝身边,肥肥的身形一拱,大爪子一推。
八宝被弄得被迫离开了自己的餐盘一段距离。
元宝低下头去,快速地享用着八宝的肉粥。
八宝嗷呜一声,跑回去。
元宝气势汹汹地对着八宝低吼几声,随后又是抬爪,强行把八宝撵走了。
八宝一身的白毛都要炸起来了,站在不远处,气呼呼地对着元宝狂叫起来。
元宝充耳未闻,埋头吃粥。
小八宝的叫声惊动了袭朗与香芷旋,夫妻二人放下筷子,出门看是怎么个情形。
在廊下站着的丫鬟都目睹了这一幕,强敛了笑意,上前说明因何而起。
袭朗与香芷旋俱是失笑,前者唤丫鬟再去给八宝弄来肉粥,后者则走到元宝身边抱怨,“你比八宝大,怎么好意思跟它抢食呢?”
元宝不理她,埋头大吃。
香芷旋摸了摸它的头,“唉……说你什么好?”
元宝护食,但是香芷旋、袭朗和紫苏是例外,吃饭的时候,这三个人就算是强行把它的美食拿走它都没丝毫脾气。此刻听到香芷旋说话,只是欢快地摇着蓬松的大尾巴。
香芷旋不是喜新厌旧的性情,心疼受欺负的八宝,却也做不到呵斥元宝,便吩咐小丫鬟:“等紫苏回来,你跟她说一声,往后让元宝和八宝分开来用饭,别在同个地方。”
丫鬟称是。
小八宝一直气不平,对着元宝叫个不停。
香芷旋便又转去它那边,摸着它的头安慰道:“别气了,往后不会再让你生这种气了。”
八宝哪能那么容易消气,还是叫个不停。
香芷旋没法子,只能催促丫鬟快一些给它再上一份食物。
等八宝的肉粥到了,元宝也抢食完毕,袭朗笑着唤它去了室内待着。
八宝的问题这才完满解决,安安稳稳的吃饱了,随后去了室内。
元宝正在跟寒哥儿一起玩儿响球。
八宝吃得饱饱的,有些乏了,趴在元宝与它共用的小毯子上打瞌睡,不多时就睡着了。
香芷旋与袭朗相对下棋,不时笑着看看寒哥儿与元宝。
寒哥儿与元宝玩儿了好一阵子。后来元宝渴了,去喝水,寒哥儿也乏了,揉着眼睛去找香芷旋。
香芷旋带着寒哥儿去歇下。
元宝回来之后,站在门口,望了望趴在毯子正中的八宝。
袭朗在等香芷旋回来继续下完这盘棋,无意间瞥见元宝这细微的反应,不由轻笑,知道它又要欺负八宝了。
元宝慢腾腾走到八宝近前,低头看了酣睡着的八宝一会儿,随即趴下去,没忘了用庞大的身形往一旁挤八宝。
八宝不高兴的哼了哼,身形稍稍动了动,继续睡。
元宝望了望门口,似在等待寒哥儿回来,过了一阵子,寒哥儿没回来,它的头趴在前爪上发了会儿呆,开始扭头看着八宝。
袭朗就觉得,元宝好像是越看八宝越不顺眼。
过了一会儿,元宝往八宝身边挪了挪,把小伙伴往外挤。
八宝睡得懵懵懂懂的,顺势往一旁挪。
元宝隔一小会儿就继续这个游戏。
八宝睡得沉,每次都稀里糊涂地往外挪。
直到八宝被挤到了地上,元宝才罢休。
全程目睹的袭朗险些轻笑出声,无奈地看着元宝,心说说你什么才好呢?
元宝一脸无辜地回视。
翌日一大早,袭朗去上大早朝,经过东次间,却看到了令他意外的一幕:
八宝和元宝挤在一处,睡在那方小毯子正中。元宝的一只爪子搭在八宝身上——后者睡在前者怀里的样子。
元宝极为警觉,听得袭朗的脚步声,睁开眼看了看,见是他,眼中警惕才消除殆尽。随后,它看了看八宝。
袭朗真担心它把八宝一爪子推到一边去。但是没有。
元宝看了八宝一小会儿,阖了眼睑,圆圆的脑袋往一边挪了挪,正好抵着八宝的小脑袋,爪子微微动了动,仍是搭在八宝身上,拥抱的姿势一般。
睡梦中的八宝,往元宝怀里凑了凑,片刻后安静下来,睡相愈发酣甜。
袭朗竟因这情形生出满心暖意。
元宝,这个别扭的小家伙。
☆、袭朗阿芷小事记
盛夏,天下安稳,无大事。
袭朗因着之前长久的忙碌,旧疾又有发作的征兆,与新帝请了三个月的假。
新帝比谁都清楚他旧时伤病的情形,爽快答应了,让他京卫指挥使司、暗卫两方面的下属有事前去袭府请示便可。也是清楚,袭朗这样的人,你让他真正无所事事的话,反倒会因为太闲心绪不佳。
袭朗就此留在家中,上午的时间用来处理公事,下午陪伴妻儿。
他是从骨子里爱煞了女儿宛姐儿,平日只要得空就哄着女儿,眼下情形自然更甚。
宛姐儿不似寒哥儿小时候,有点儿娇气,爱哭。稍稍觉着不舒坦,便嘤嘤哭泣,直到大人找到问题并解决为止。但是爱哭的孩子通常也爱笑,高兴了就会眯着大眼睛抿着小嘴儿笑。
袭朗就说女儿随了香芷旋。
香芷旋无从辩驳。女儿从下午到晚间睡下之前,都被袭朗或婆婆霸着,轮不到她哄,闲下来的时间就用来做做针线、陪伴寒哥儿。
寒哥儿两岁多了,正是爱说爱笑最讨喜的光景,每晚临睡前,都要母亲讲故事。
香芷旋通读了山海经,每天轮换着给儿子讲记下来的一个个小故事。
这样的情形下,寒哥儿愈发依赖香芷旋,睡前或是让母亲留在自己的房里,或是去父母的寝室睡下。
这一晚,寒哥儿留在寝室,在母亲轻柔动听的语声下,沉沉睡去。
香芷旋见儿子睡着了,给他掖了掖被角,在额头印下一吻,放下床帐,慢慢睡去。
近来,她都不怎么指望袭朗回房睡了——这个人,近来都是睡在宛姐儿房里。
夜半,她口渴醒来,喝了几口水,望了望窗户,见东厢房的灯光似是还亮着——那是宛姐儿的房间。她担心女儿是不是又因为炎热哭着不睡,便披衣下地,转去了东厢房。
一进门,见到了奶娘,她指了指室内,“宛姐儿睡了没有?”
奶娘忙低声应道:“闹了一阵子,刚刚才睡着。”
香芷旋颔首,放轻脚步,进到室内。
袭朗侧身宽大的竹编的躺椅上,闭目睡着,手里握着一把折扇。
宛姐儿则睡在他臂弯。
居然睡在了躺椅上?
香芷旋有些无奈。无意间瞥见桌案上有一幅字画,便过去看看。
画上,是宛姐儿坐在大炕上甜美的笑着的样子。看手法,是他画的。
她不自觉地被画感染了情绪,弯唇浅笑。
那边的宛姐儿发出委屈的咕哝声,她连忙侧目望过去。
睡得半梦半醒的袭朗立刻轻拍着女儿,随后轻摇折扇,给女儿扇风纳凉。
宛姐儿却是不依,哭了起来。
袭朗转身平躺,熟门熟路地将女儿抱起来,放在胸膛上,摇扇的幅度略略大了一些。全程都未睁眼。
宛姐儿先是侧着身形,随后趴在了父亲身上,片刻后,不再哭泣,安然入睡。
香芷旋看得一愣一愣的。
有这么娇惯孩子的人么?
不像话——她腹诽着。
往后他每日早出晚归,宛姐儿这坏习惯让谁来纠正?——她总不可能让女儿睡在自己身上的。
——谁敢说这是好习惯,她肯定跟谁急。
真是……她扶额。
随后的日子,袭朗与宛姐儿每晚的光景就是这么打发掉的。
袭朗每晚的时间,是属于女儿的。
香芷旋觉得他眼里最重要的是女儿,她和寒哥儿绝对要排在其次。细想起来,真有点儿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