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微流年
“听说殿下行将回国,居然不忘送来贺仪,实在难得。”银鹄抱臂调侃。
赤术笑了一下,叹口气。“我只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胜过她,令谢公子改弦更张,原来还是旧人。”
“未想殿下如此关切。”碧隼挖苦。
“不是已经有烟容?”银鹄打量对方的神情,看出几分怅然失落。“老大问过了烟容,已经答应让她随你回龟兹。”
据说一次街头偶遇,赤术邂逅了烟容,一番苦追终于打动佳人,恰好龟兹王谴使携重礼上下打点,凿通了关节,朝廷许可赤术启程回国,不日将离中原。
“我以为……”赤术没说下去。
银鹄心照不宣的笑笑,了然洞悉。
烟容的相貌或许曾有三分相似,现在却如云泥之别,不见还好,一见必定是惆怅万分。
“殿下还是及早回龟兹安定大局。”到底同为天山所出,也希望那般温柔的女子有个好归宿,银鹄难得的劝。“请殿下善待烟容,亏差了主上可会不高兴。”
赤术点了点头,不曾再说一句。
握起的掌心内,一粒浑圆的明珠悄悄泛着微光。
在喜床上等了又等险些睡去,终于等到了笑闹的杂声,醉醺醺的人被几个兄弟扶进来放在了床上。
等人都散去,她合上门倒了一杯茶,刚走近手腕被人一带,整个扑上了强健的胸膛,茶杯跌落红毯,俊颜笑吟吟的望着她,明亮的眼睛一无醉色。
“你没醉?”身上明明有浓重的酒气。
“不过是装装样,这么好的日子,我怎么舍得醉。”拥着玉人翻了个身,替她取下沉重的凤冠,黑发如水披散,红衣丽颜,清艳照人,一时看得痴了。
华宴乐声不断哗笑喧然,红烛高烧丝幔低垂,盛装浅笑的佳人在怀,竟像是梦中的场景。多年追逐一朝得至,竟忘了言语。
“翩跹?”
“嗯?”
“翩跹?”
“嗯。”
“翩跹?”
“……嗯……”
修长的手捧着娇颜,笑容越来越盛。
愣愣的望着亮如星辰的眼眸,渐渐红了眼眶,抬手解开束冠,漆黑的长发相混,缠绵纠结难分,纤指挑出一缕打了个结,温柔羞涩的一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龙凤花烛静静燃烧,映照着案上一对空空的酒杯。
夜色深浓,春意盎然,鸳鸯帐内自有情致无边。
【番外】
番外·蝶变
银烛静静的燃烧,一滴烛泪悄悄滑落,淌在锃亮的烛台上慢慢凝固。
女孩觉得冷,从迷糊中醒来揉了揉眼,更近的偎紧了母亲。
美丽的女子虚软的躺在床上,幽暗的目光已经凝定了许久。
女孩把被子掖紧,眼巴巴的望着她,见母亲的嘴唇苍白干涩,贴心的跳下床,爬上凳子倒了一杯水,颤颤巍巍的捧过来。
“娘,水。”
女子冰冷的目光动了一下,泛起了柔柔的暖意。“翩跹乖,娘不渴。”
女孩愣了愣,乖乖的放下手中的杯子,钻回母亲的身边分享温度。
“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
女子沉默着没有说话,微微侧头,倚着女儿细软的发。
“这里好冷。”小人儿嘟着嘴抱怨。“我想家。”
抬眼瞄了瞄母亲的脸,女孩细声细气的问。“真的不能再见爹吗?”
“翩跹后不后悔。”女子的声音很软,低头看着稚嫩的脸。
女孩想起离开前母亲的问话,摇了摇头。“翩跹要和娘一起,爹是男人嘛,娘没有人陪不行。”说归说,黑亮的大眼眨了一下,禁不住心情低落。“但我也很想爹。”
“是娘的错。”女子喃喃低语,深深的悔意泛滥。“娘该把你留在扬州就好了。”
“娘……”女孩惊住了,看着母亲眼中滚落的泪,慌张的小手忙去擦拭。“娘怎么哭了,是我不好,我不想爹了,娘不哭……”
忍住心头的酸楚,泪眼模糊的凝视着玉一般小人,不敢想孩子会面临怎样的命运。虽然极受宠爱,翩跹却很懂事,这一年跟着她颠沛流离受了不少苦,还经常安慰着母亲,为了怕她伤心,每每扮着笑脸,甚至不提最为依恋的父亲。
是她的错,为了一已私心不舍,将她带离了无微不至的护佑,流落在塞外的粗砺的风砂中,又被捉到了这个鬼地方,无路可逃。
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翩跹怎么办。
那个教王说的很明白,执意不从,翩跹会遇到怎样可怕的遭遇,但……从了又如何。
幽亮的清眸蕴起一线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