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女人
想来想去当真是有些左右为难:孟副统领目前有没有危险是不一定的事儿,说出来他却当真有了危险。
孟副统领在红鸾的脸上看到了为难,他想了想忽然笑道:“我们两个人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但是对我这个孤苦无依的人来说,你是极为可亲可近的人;”他的脸再次微红,把话转回正题:“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是我的,还有什么事儿不能说?如果我有危险,你能看着不顾,还是说你以为你有危险时我能看着不管?”
红鸾被说得脸上一红:“是我想左了,的确是不应该有那么多的顾虑;”他们的交情于一些贵人们来说也许并不是秘密吧?想到此处她道:“此事说起来话就太长了。”
其实红鸾现在很想找个人说话,而一直以来孟副统领都在帮她、她是很清楚的;再加上今天他的所为当真让红鸾放下心防,把他当作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了:她要说出来的不止是她听到的那件秘事,还有很多。
她再不说出来,只怕当真会受不住了。梦中的父亲和母亲的责问,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孟副统领的话并不能完全当真,他只是不想让红鸾独自承受一切才那么说;如果换作是他的话,他不会告诉给红鸾知道,而是会设法把她弄出宫去由他独自来面对一切。
你说他是大男人也好,说他不懂红鸾的心也好,他就是不想让红鸾受一点伤害;苦与累、伤与痛,由他独自来承受就好;因为,他是男人。
如果红鸾不是听到了秘事,现在心情激荡还无法平复;如果不是梦到父母责问她,让她极为难过根本放不下,她也不会被孟副统领两句话就说服:她现在压力太大,所以想找人说一说;眼下的宫中除了孟副统领外,她还能对谁说?
事实上,只要让红鸾平静一个夜晚,到第二天就算是孟副统领说得天花乱坠,她也不会被说服的;她到那个时候也会找到法子暗示孟副统领、提醒他一点;但是现在的她心乱了,哪里想到那么多。
原本有古安平时她也不会如此的苦,至少她知道有人和她并肩在一起;可是自古安平成亲到现在她都是独自承受、面对父母乡亲的仇冤,还有宫中的风刀霜剑也只能她一人接下来,再无人可以倾诉。
今天她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什么也不需要那人做,只要听听她说话、再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就可以;她可以应对所有的人与事,就是想有个肩膀能让她累的时候歇一歇。
孟副统领看着红鸾微笑,歪在椅子上:“话再长也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今天晚上说不完,我们还有明天、后天。”如果红鸾能有一辈子对他说不完的话,多好?他巴不得呢。
红鸾嗔他一眼,不过自认识孟大人以来,孟大人就没有正经过她也就听过就算;想了想后她看着孟副统领:“我原来是有家的,有父母双亲。”她自记忆中的温暖开始说起,村头的那棵老树、村边的那条小河,家中被父母藏起来的甜蜜吃食——就自她的心底涌了上来。
她带着微笑轻轻的诉说着,眼中却慢慢的积蓄起泪水,然后轻轻的滑下她的脸庞;还有她慈爱的、把她捧在掌心里的父母,以及待她很亲厚如同自家子侄的乡亲们:那些久远的幸福,就好像还在昨天一般,让人那么的不舍、让人那么的心痛。
终于她说到了那次的大水,滔天的浪头把村庄吞掉了、把良田吞掉了,也把她的父母乡亲吞掉了;吞掉了她所有的快乐与幸福,自此之后她孑然一身向京城讨饭行来:因为听说京中有她们那一块的人。
说到最后红鸾合上了双眼,任泪水把自己淹没;她抱着双膝把头放在膝盖上:“我入宫之后直到遇到安平哥,才知道那些大水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有人,掘堤。”
孟副统领听得很认真,为红鸾过去的幸福而感到快乐,更为红鸾后来的苦难而感到痛心;听到这里他挺起上身却没有说话。
“我们在宫中相约要查出真相为父母、为乡亲们报仇,所以我们都很努力,希望有一天可以爬得高一些,能够接触到外官而得知些什么;原本我们以为还要需要几年的努力才能查到点什么——虽然过去的时间越久越难查起,可是我们说好绝不会放弃,不然九泉之下的父母与乡亲们,他们不会安息的。”
“却没有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红鸾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昨天我不经意间行经那里,听到有人在假山后提到了当年大水之事,提到了我们邻村的名字与人。”
孟副统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香梅二人一副要丢掉性命的样子,为什么红鸾开口时再三的犹豫:惊天的大案啊。当年的大水他听说过,灾民遍地,不是一地受灾;却没有想到里面有这样的隐情。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让他震惊的不止是这一点儿。
红鸾看着他:“昨天假山之后的两人对答,其中一人称另外一人为——,殿下。”
孟副统领的脸,变色了。他看着红鸾,原本他以为是皇氏宗族、或是皇亲中某人犯了糊涂了做下的,没有想到此事居然和皇子有关。
几个转念间他想到很多事情:挖堤的目的是什么?没有好处的事情是没有人去做的,如果不是天大的好处,有几人肯去做那样丧尽天良之事。再想到太子在朝中、在宫中的尴尬位置,他长长的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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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6章 懂了吗 297章 三急
296章 懂了吗 297章 三急(10张粉红票加更)
没有想到皇子争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祸及民间;孟副统领真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那么多的黎民百姓,就这样无辜的成为冤魂:皇位,就真得重过了一切吗?
他开口说话时嗓子干涩的难受:“鸾儿,我会助你。”没有太多的话,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却是他用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说出来的。
红鸾没有感动她哭泣,毫无保留的伤心着、自责着:“昨天我只要跳下树,只要跑过去就能看到那是谁;可是我却没有动,抱着那树动也不敢动,父亲和母亲九泉之下有知来怪我了;我、我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她想到父母的养育之恩哭得更为伤心,认定是父亲和母亲不肯原谅她,放过昨天捉到仇人的机会。
孟副统领看着红鸾,眼底有着深深的心痛;想要解开红鸾的心结并不容易,怪她的并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她自己;因为猛然间知道仇人而又没有法子为父母报得大仇,她太过自责才会晕倒并做那样的梦。
梦由心生。梦中的一切不可能是红鸾的父母想说的话,连最后的生机都要留给女儿的父母,想必只要女儿活着他们在九泉之下就会微笑安心吧?又岂会为了报仇而不顾女儿的生死安危呢。
只是这样的道理干巴巴的说出来,红鸾只怕猛然间很难接受,怎么也会难过几天的;他想了想然后道:“我的父母过世的早,说实话我对母亲的记忆只有一缕香、还有一只荷包了;而对我的姨娘却记得很多。”
他没有接红鸾的话反而说起他自己来:“那个时候姨娘总说我是个男人,又习武需要多吃些肉才成,她总是隔三差五的买些肉骨头回来煮;每次我的碗里总是满满的肉与汤,而妹妹的碗里只有汤,姨娘的碗倒也是满的,但是我总有些不信,因为那汤煮得很足味儿,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汤。”
“而且每次吃肉汤时,姨娘也总坐在屋里最背光的角落,且她总是在我看不到的时候,把汤喝得一滴不剩;后来有一次我故意说累了,让姨娘却给我添饭,去她的座位时才知道,那碗上扣着一只盘子,汤只有浅浅的一层罢了。”
“妹妹也在那一天才告诉我,姨娘从来没有喝过一滴汤,都是趁我去添饭时,把那不多的汤倒在了我的汤碗里。”孟副统领仰起了头来,眼前浮现出的是一个瘦弱却于他来说高大无比的身影,就是那个瘦弱的风就能吹倒身体,在他的幼年为他撑起一片天,让他能健康的长大。
如果没有姨娘的操劳,他就算是再有天份也不可能练出一身的好本事:穷文富武啊,至少没有肉食的话他的身体不可能强壮,又怎么能天天坚持住那些累人的操练?
“再到后来姨娘因为长时间在灶前借火光做活,不舍得用油灯而把眼瞅坏了;肉骨头、也终于买不起了,那个时候我才学武不到三年,也正是食量最大的时候;”孟副统领也合上了眼睛:“姨娘一个妇道人家居然学人家去捉鱼,去城外的河边来回要走一个多时辰的路,她却从来没有误了洗衣的活计。”
姨娘的辛苦他看到了眼中,可是他不去学武去做工时,却挨了对他向来温顺的带着恭敬的她两个耳光:就算是挨了打他也不要去学武了,做人要有良心的。可是姨娘跪在他面前,如果他不去学武,如果不好好的学那么她就再也不起来。
一滴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出:姨娘,你在九泉之下不会再这样辛苦了吧?
“姨娘下鱼笼的地方浅,所以得到的鱼儿并不多、也不大,并不足够我们三人吃;依然鱼肉都是我的,汤也是我的;汤多了有妹妹的一口,汤少了连妹妹的也没有;而我曾经在半夜看到姨娘饿得起来嚼鱼骨”他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我再也不吃鱼,我说是我吃了就会吐。”他合上双眼:“可是姨娘不肯,她跪下逼我吃,还不许我分给她和妹妹吃;她说,她答应过我的父亲和母亲,要把我照顾好。”
“后来,姨娘病死了;再后来,妹妹也死掉了,死在我怀中。”孟副统领的声音说到他姨娘和妹妹死时却平静的很,平静的吓人。
红鸾看着他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只是伸手轻轻的拍拍他手背;想到自己父母的慈爱,她的心又是一痛陪着孟副统领落下泪来。
“我在妹妹死时真是万念俱灰,妹妹还对我说“对不起,不能再照顾我”,我那个时候真想一剑了断自己,去给姨娘陪罪。”孟副统领低下头:“可是我不能让妹妹的遗体无人照料,所以打算在葬了妹妹后就自尽在她的坟前。”
红鸾的眼睛睁大了,她拍孟副统领:“不是你的错,也不关你的事儿啊;你死了,岂不是只会让你姨娘和你妹妹难过?”
孟副统领轻轻点头:“是啊,你说得对;后来我葬了我的妹妹后,要自尽时我的师兄弟们拦住我大骂,大师兄就是这样说的——你姨娘为了让你活着、活得很好、活得像个人样,什么样的苦没有吃、什么样的累没有受?她要的就是你今天自尽嘛。”
“你自尽了就真是对不起你的姨娘、你的妹妹,她们从来只是想你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去死;你死了,就是让你姨娘白白辛苦这些年,就是让你妹妹白白受累这些年,懂不懂?你姨娘那么疼你、爱你,那么明理,怎么会不明白妹妹的死同你无关,又怎么会因此而牵怒于你——你这样想你的姨娘,岂不是让她九泉之下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