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秀行急忙跳起来去阻止:“哥哥,别这样对灵崆……快些放他下来!”
明玦帝君却似有些出神,盯着灵崆,喃喃道:“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好奇妙的感觉,这肥猫……”
灵崆大叫道:“丫头,救命!”
秀行急忙将灵崆接过来,明玦只好松手,此刻玄狐君也凑上来,问道:“明玦,你说什么不对?这只猫?”
灵崆吓得紧紧地趴在秀行怀中:“丫头,快把这两个讨嫌的家伙赶走!他们……他们只会欺负吾!”
秀行急忙安慰,对面明玦帝君皱了皱眉,伸手在头上一模:“不甚清楚,只是觉得……这只猫身上……有些……”冥思苦想,却说不出来。
灵崆叫道:“你们才不对,一个正神,一个妖物!还有脸说别人不对!”嚷嚷着,伸出爪子正了正头顶的纯阳冠,又怕明玦动手,便往秀行怀中一缩。
当下,明玦同玄狐君两个便留在萧家,他们也不去别处,只在秀行旁边的院落里住着。
萧家上下,都知道明玦乃是天上帝君,因此格外上心招待。而玄狐君虽然来历有些古怪,但因为明玦身份非同一般,众人便也不十分在意玄狐了。
秀行心情本是有些郁郁地,多了明玦同玄狐两个相陪,他两个往往便嬉笑不羁,带着秀行的心情也便好了很多。
饶是如此,不知不觉地将到了正月十五,秀行面上不说,那颗心却一天比一天沉重。
原来在这期间,萧如默特意同鲁瑛垣会了一次面,两人一合计,便将秀行同元初的成亲日期定下,那喜帖,也早早地赶在元宵佳节之前送上九渺山了。
自打明玦同玄狐来后,灵崆好似觉得地位有些不稳,很是不自在,尤其是对明玦,大老远见到明玦,便会躲开去。
秀行以为他是怕被欺负,便同他说已经告诉明玦跟玄狐不许欺负他,灵崆听了,也只是长吁短叹,并不见十分高兴。
这一日,灵崆懒懒地,也不肯再出去同些孩儿们玩,就只在秀行屋内。
秀行抱着他,道:“灵崆,你最近怎么了,好似不开心?”
灵崆动了动,叫道:“丫头……吾……”
秀行道:“怎么了?”
灵崆道:“丫头,倘若有个人对你很好,可是……其实你所看到的,并非、就全是真的,你会……怎样?”
秀行眨了眨眼:“你是说我师父吗?”
灵崆呆了呆,咳嗽道:“唔,也可以是罢……比如,比如还有……”
秀行道:“还有谁?”
灵崆说道:“还有……对了,鲁元初!假如,吾是说假如,你看他现在对你如此好,可是以后万一他作出伤害你之事……你会怎样?”
秀行茫然道:“这个……该不会罢?”
灵崆道:“吾只是说假如……”
秀行道:“那得看是什么伤害……是什么伤害?”
灵崆道:“总之……总之让你很伤心,或许、他骗了你……”
秀行想了会儿,皱眉说道:“我不喜欢人家骗我……如果有人骗我的话,我大概不会原谅他。”
灵崆抖了抖身子:“哦……”
两人说着,门口明玦同玄狐一前一后进来,明玦一眼看到灵崆,当下叫道:“这猫倒是会享受。”
灵崆扭开头去,冷冷一哼,也不理他。
明玦自己拉了张凳子,坐在炉火边上,玄狐坐在旁边,明玦笑嘻嘻道:“妹子,怎么这几日都在屋里头,也不出去,街市上很是热闹,方才我跟狐狸出去转了一趟……你看……”说着,从背后将手拿出来,却见手里头攥着各色丝绢制成的花。
秀行认得这是女孩儿家簪在发上的,便问道:“哥哥,你买这些花做什么?莫非要送人?”
玄狐君道:“才不是买的,只是我跟他走在路上,有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嘻嘻哈哈地,扔过来的。”
秀行目瞪口呆,明玦笑哈哈地,道:“我捡了几朵拿回来,好看么?”
秀行点了点头,嫣然一笑,明玦道:“妹子,给你。”
秀行接了过来,道:“我又不戴这些。”她虽然是回到了萧家,但素日里仍旧只是个简单的发髻,插着那支不知什么来头的金色晶钗。
明玦同玄狐自是看的明白,两个互相使了个眼神,明玦就道:“不戴也好,留着玩儿罢。”
玄狐道:“不过也可以给你怀中的这只戴。”
秀行一惊,灵崆叫道:“我就知道狐狸嘴里说不出好话!长得像女人的才要戴这些,吾长得像么?”
玄狐君道:“果然不像,你比较像是老婆婆。”
明玦哈哈大笑,顺便探身过来,捡了一朵大红花,极快地给灵崆插在帽子上,灵崆挣扎着躲避,却终究未成功,于是纯阳冠上便多了一朵妖艳的花,灵崆叫道:“可恶!堂堂帝君如此不尊重!丫头,快帮吾摘下来!”
秀行第一次看灵崆这般造型,一时也忘了忧愁,哈哈地笑起来。
灵崆正恼怒间,望见秀行露出笑容,这是自他重逢秀行之后,她第一次露出如此真心欢喜的笑,灵崆呆了呆,顿时也不再乱叫。
明玦同玄狐君见果真逗了秀行笑,两个也自喜欢,玄狐君望着灵崆,道:“肥猫,你还有如此妙用。”
灵崆呐呐道:“此仇不报……”
玄狐君笑的抱住肚皮:“此仇不报,你便誓不为猫?!”明玦一听,也笑的越发欢快。
灵崆碍于两人淫威,磨着牙道:“哼哼,总有一天……臭狐狸你等着便是了……”
正在其乐融融里,明玦忽地收了笑,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玄狐君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秀行正在安抚灵崆,却听明玦哼道:“藏头露尾地,几时变得这么不爽快,来了就是来了!这又是做什么呢!”
玄狐君小声道:“他就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一天了,鬼鬼祟祟地,唉,我都瞧不过眼……”
明玦道:“他只欺负秀行看不到!”
秀行正笑间,闻言呆呆道:“哥哥,狐狸,你们在说什么?”
明玦哼道:“妹子你万万别问,人家怕着呢,你一问,便更是跑的无影无踪,我竟不知他的胆子变得如此之小……”
秀行变了脸色,瞪着明玦道:“哥哥,你说的、说的难道是……”
正在此刻,门外有个声音,咬牙切齿似地说道:“谁胆小了?有本事,你把这些话再给我说一遍!”
明玦倒是没敢再说,秀行霍然起身,灵崆猝不及防,便从她怀中跌在地上,秀行顾不上灵崆,只纵身跑到门口:“师父!”将房门用力拉开。
几片风雪带着冷风冲了进来,而门口处,一道人影孑然而立,苍苍银发,沾着冷风清雪,秀行呆呆地仰头,望着那双久违却日思夜想的金眸,一直到双眸之中的泪一涌而出,秀行整个人也扑上去,双手一张便将他抱了个死紧:“师父!”
按捺已久的情绪,伴着泪水一起滚滚冲出,不可遏止。
94、悔婚约,原形毕露
清尊垂眸望着小徒弟,仍旧不言不语,金眸之中却是光影流转,抬手在她肩头一按,却又未敢十分用力。
秀行忽地松开了他,后退一步,仓皇看了一眼清尊,道:“师……神君、我……”
身后明玦同玄狐两个看着这幕,此刻面面相觑,灵崆也眯起眼睛,却听秀行道:“外头、冷,我去给您倒杯热茶。”
她仓促说完之后,一转身便离开了去。
清尊站在门口处,忽地对上明玦同玄狐的眼睛,再加灵崆一双猫眼。
清尊冷冷一哼,气氛有些古怪。
沉寂里头,明玦热情洋溢地笑道:“老友你终于来了,来来,这里坐。”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仿佛前一刻冷嘲热讽的另有他人。
秀行快步走过廊下,转了个弯,一直到那人的视线无法顾及,才停了步子,往身后的门扇上一靠,伸手捂住脸,泪无声地自手指缝间流出来。
——到底在想什么,奢望什么,失态些什么?明明已经不再是她的师父,也不是除此之外的任何身份,关系甚至该比明玦更淡薄些。
为什么当听到他在的时候心跳的无法自已,当看到他的时候满身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想投入他怀中,或者紧紧地将他抱住。
秀行恨这样的自己,却也欢喜这样的自己。因为她终于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大大咧咧的小姑娘,终于知道了真心去爱一个人的滋味。
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就在重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十万分确认。
是折磨,也是甜蜜。是负担,也是一身轻松。
秀行擦擦脸上的泪,想了想,又呆呆露出笑容,然而虽是笑着,眼中的泪却不停地落下来,她哭哭笑笑,蹲在墙角上,不知过了多久,却望见视线所及,多了一道雪色的袍摆。
秀行一呆,耳旁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道:“在做什么?”
秀行抬头,对上他的双眼:“师父……”她喃喃地,“师父,我……”
“起来,为什么躲起来哭!”他很是生气,伸手握住她的肩膀。
“师父,我喜欢你。”秀行忽然说。
他的身子陡然僵了,银发自肩头滑下,随风飘荡,簌簌地落在她的身上,擦过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