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淡樱
柳豫定定地望了许久,他道:“娘子,我有腿,我能做许多他不能做的事情。娘子,你不要喜欢他。他看起来好看是好看,但他这样的人,娘子喜欢起来会很辛苦的。”
我微愣,“哦?怎么说?”
柳豫道:“娘子,你瞧瞧,他看起来就不像是凡人。娘子即便是公主,若是喜欢上了一个神仙,娘子此生定会痛苦至死。神仙不能动情不能动凡心,娘子挂着他的画像,他也不会喜欢你。”他重重地点头,“是以,娘子你挂我的画像吧。”
我哭笑不得,我本是想让柳豫看看温衍的画像,再细细观察他的神色看看能不能看出些不妥来。不料他却是扯出了这一番话来。
温衍的面相再如何惊为天人,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他。
我与晏清成婚四年,虽是有甜但亦是有苦,且常常是刚尝了一丁点甜头,苦头便铺天盖地地洒下。这四个春秋,我为了晏清,几乎丧失了我原本的性子,以晏清喜为喜,以晏清忧为忧,每回知晓他在杜汐汐那儿过夜时,我便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丢失了一切生机。
感情一事,太过辛苦。我在晏清那儿尝过了苦头,此生估摸再也不会愿意品尝了,就如我爱晏清时最爱喝的是葡萄浆,如今葡萄浆纵然再美味,我也不愿再碰一滴。
我如今在京城里头,以公主名义作威作福,偶尔调戏下貌美男子,偶尔横行霸道一回,又或是偶尔与深不可测的国师玩玩,找找乐子,我这一生便是如此了。
没有情伤,没有任何可以伤我的男子,多好。
柳豫最后还是被我赶出去了,外头依旧在下雨,我在床榻上翻了几回身子,最后总算是睡着了。翌日,我早早醒了过来。云舞进来伺候我洗漱时,我瞪着她,凉凉地道:“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即便柳豫和我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也不会让他当我的驸马。”
云舞可怜兮兮地道:“公主,我昨夜看驸马爷盯着你的房间望了这么久,外头又下大雨,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放了驸马爷进去。”
我哼了哼。
云舞连道:“公主,下回我不敢了。”
其实我对丫环向来都是很宽容的,不然云舞也不会在短短三年里被我惯成这样的性子,我又哼了哼,“下不为例。”
我让云舞替我换了身宫中常服,我准备进宫去见见承文,顺带和他一道用早膳。我们姊弟俩自小感情就好,比一般寻常百姓家的姊弟还要好上许多。我们的阿娘走得早,所幸父皇对阿娘感情甚深,不顾众臣的反对立了承文为太子。承文当太子的那几年,委实是险象连连,宫中毒妇甚多,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承文的命。而我和承文,还有后来进宫的绾绾三人相互扶持,总算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且不得不说的是,父皇的眼光极好,承文十二岁登基,如今已是过了五年,在承文的治理下,大荣国泰民安,又是一个盛世。
离开公主府之前,我避开了云舞,私下里让吴嵩去查查柳豫。
不管如何,我对柳豫仍旧是不放心。
云舞扶我踩上蹋阶时,表情有些诡异,我并无多想,只是在我进了马车后,我总算晓得了云舞的诡异从何处来。
我很是无奈地对柳豫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豫说:“我担心娘子跑了……”
我抚额,“我要进宫,我的公主府在这里,我不可能会跑。”
柳豫望着我,“我想陪娘子进宫。”
我直接道:“你不能进宫,没有陛下允许,你进不了宫。”
“那我在宫外等你。”
我气结。云舞此时也上了马车,她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柳豫,“欸,公主,驸马爷刚从土里出来,现在也是想多陪陪你嘛,你就应了他吧。”
柳豫连忙道:“娘子,我绝对不会给你惹事的。”
我不做声了,吩咐外头的车夫驾车。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种子驸马的支持者很多呀……俺以为国师大人的支持者会更多滴……
ps.俺剧透一下,有些事情有因必有果~~~~~~
第六章
一路上,柳豫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我,眼神极为专注。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若不是温衍先向我示好,送上了我的心头所好之物,我此时定不会容忍如此放肆的眼神。
我忍了一路,总算是到了宫门处。
柳豫颇是不舍地凝望着我,我甚是绝情地忽略掉了他的目光,直接踩上蹋阶,下了马车。我刚走没几步,柳豫的声音又传来过来。
“娘子,我在这里等你。”
我没有回头,毫不留恋地进了宫。云舞扶我上步辇的时候,她苦着张脸道:“公主,方才你没瞧见驸马爷的表情,真真是见者垂怜呀。那可怜的眼神就一直眼巴巴地望着公主的背影。若是方才公主稍微扭下头,驸马爷定会高兴得连膳也不需用。”
其实我真不懂得为何云舞总爱撮合我和柳豫,明明云舞认识柳豫也不过是一天而已。我想了想,把疑问说了出来。
云舞眼睛亮晶晶的,她道:“公主,这是当然的呀。您想想,驸马爷是我亲手种下,在我精心呵护下方能从地下里蹦出来。这不亚于十月怀胎之情呀。是以,驸马爷在某种方面而言,算得上是我的孩儿。这天下间,哪有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儿得到幸福呢?”末了,云舞还似模似样地揩了揩眼角,“公主是天下间最好的姑娘,而驸马爷也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子,你们皆是我最喜欢的人,试问我不希望你们快乐还会去希望谁快乐呢?”
我委实无语,这丫头的想法最近愈来愈诡异了。
我道:“云舞,我可不是你种出来的。”
云舞点头道:“公主,驸马爷可是真心喜欢你的。”
眼见承文的宫殿越来越近了,我道:“待会在陛下面前,记住不要左一口驸马爷右一口驸马爷的,陛下这些日子已是够忧愁了,我不希望陛下再因为我而又多了桩烦恼事。”
云舞立即敛起了所有神色,“是的,公主。”
我颇是满意地点点头。虽说云舞平日里有些疯疯癫癫的,但府里的奴仆过于沉闷,有云舞这样的丫头活跃活跃也是极不错的,且云舞知晓分寸,在宫里头她绝对是个谨守本分的好姑娘。
此时还差一刻才到卯时四刻,依照承文平日里的习惯,他是卯时起身洗漱,而后读半个时辰的书。卯时四刻才开始用早膳,早膳毕,他方去承乾殿里上早朝。
云舞扶我下了步辇,我进去的时候,刚好是卯时四刻,承文已是开始用早膳。我今日进宫并未预先告知承文,是以他见到我时颇是惊讶。
伺候承文的宫人极有眼色,我还未说些什么,他们便是为我添了份碗筷,之后与云舞一道默默地退了出去。每回我进宫与承文一道用膳时,皆是不喜有外人在场。
我坐了下来,承文问:“阿姊,怎么突然进宫了?”
我笑道:“许久没有见你,便想进宫来瞧瞧你,顺便问你一些事。”
承文给我舀了碗荷叶膳粥,问道:“阿姊可是想问景润的事情?”
我先是愣了愣,之后方是反应过来景润是谁。我不由得大惊,不过一月尔,承文与温衍之间竟是亲密到可以唤表字了?我万分痛心地道:“承文,我还是第一回见你如此果断地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