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淡樱
如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
这是承文的劫,我不能插手,只能暂时替他好好保护我们的大荣。
况且在温衍还是天人时,我曾问过他关于承文的事,当时温衍画了幅承文身穿凤冠霞帔在喜床上低头含笑的画像。这样看来,承文定是能熬过此劫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我心里头总算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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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承文如今昏睡不醒,所有重任都落到了我身上。所幸承文早已立了道圣旨,封我为摄政王,执行监国之职。
如此一来,朝中虽是有不满,但承文的圣旨一出,他们亦是无话可说了。
于是乎,我开始了昏天暗地的生活。
每日鸡还未鸣便起身上朝,在昏昏欲睡之中听着朝臣嗡嗡嗡地说话,早朝毕,我又开始批阅堆得有半人高的奏折。幸好这些日子都不曾有大事发生,都是鸡毛蒜皮小事,交给底下的人解决便是。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半年的光阴弹指间就过了,可是承文还是没有醒来。
这半年里,虽是过得颇为辛苦,但好歹也有喜事发生。温衍的腿渐渐有了知觉,已是不需要再用轮椅了。我喜不自胜。
我和温衍同居一室,睡在同一张榻上。许是年轻气盛,我们可以说得上是夜夜缠绵。温衍总能比我早起,每回我睁开眼时,他定会含着笑意瞅住我,轻喊我一声“皎皎”。接着在我仍是迷迷糊糊的时候替我穿衣,也不知何时起,温衍在早上的时候手指变得有些冰凉,特别在他替我系上肚兜时,带着凉意的手指总会滑过我的脖颈,让我微微地颤栗。
之后,温衍会替我梳妆,我尤爱他为我画眉时的神情,眼神极为专注,我只需轻轻一望,就能轻而易举地在他眼瞳里看见我的倒影。
云舞说我和温衍恩爱得教人羡慕,即便是不知情的人一看,都能瞧出我和温衍之间的绵绵情意。宫里头的宫娥侍卫如今看温衍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明了。
某日在温衍为我画眉时,我心里一动,对他说:“等承文醒过来后,我们便成亲。”
温衍却是愣了愣,很久后才说了声“好”。
我同温衍相处了这么长的日子,此时若是不能发现他的不妥,我也不配喜欢他了。我拉下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道:“景润,你有心事。”
温衍笑了笑,“皎皎,你想多了。”
他继续用眉笔轻轻地瞄着我的眉,我咬咬唇,又再次拉下他的手,“景润,你骗不了我。”顿了下,我蹙眉道:“怎么你的手这么凉?”
温衍缩回了手,他按住我的肩膀,温声道:“估摸是昨夜着凉了。”
我一听,脸上不禁有些红,“我……”
温衍轻笑一声,“也许今夜我们需节制一下。”他又在我的眉上画了画,手指轻轻地抚着,“皎皎画长眉真好看,若不是你现在要去上早朝,我定不愿让你离开床榻。”
话音未落,他就俯□子亲了亲我的唇,我忍不住伸出舌头在他的唇齿间游移。温衍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他忽地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我的脸红得不像样时方是松开了我。
我又凑前去重重地咬了他的耳垂一口,“景润,美男计可不管用。我给你两个时辰,等下朝后,你定要给我坦白从宽。”
两个时辰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我盯着朝臣们启启合合的嘴,心里头颇是煎熬。我是个心细的人,温衍又是我枕边人,他若是有不妥我铁定能第一个发现的。倘若我这么久都没发现,那定是温衍在里边做了手脚。
打从我识温衍开始,我就不曾见过温衍欲盖弥彰的模样。而今日他的这般表现究竟是因为什么。
两个时辰后,我立马飞奔回去。还未踏进宫殿里,就见到温衍站在门边等我。他今日换了身月白色的袍子,微风一拂,端的是玉树临风温文儒雅。
若是平日里我还有心思去赏一赏,可我今日着急得很,直接拖着他就往殿里走。
“不是说着凉了么,怎么还在门边等着?欸,怎么穿这么少?叫太医来看过了么?太医如何说?”对着温衍,我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压根儿就停不下来。
温衍此时的手也不像今早那么凉了,他拉住我,含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
我瞪着他,“怎么不是大事?着凉了就很容易感染风寒,感染了风寒很容易就会有发热,一发热很容易就变得肺痨了,呸呸呸,我在胡说些什么呀。”
温衍的手指抚上的我眉,“皎皎,看见你为我如此着急,我很高兴。”
我拉下他的手指,道:“不为你着急为谁着急?嗯?”
他反握住我的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下,接着竟是凑到嘴边亲了一下,这是温衍头一回在我身边还有宫娥的时候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我一下子就懵了。
不过伺候的宫娥都极有眼色,很迅速地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我愈发觉得温衍有不妥,我眯眯眼,“景润,你究竟瞒了我什么?”言讫,我忽地想起一事,面上不由得添了分急色,“是不是和惩罚有关?”
温衍当初逆天命救了柳豫,惩罚定是没有这么简单的。可是他三言两语就将天罚说得像是家常便饭之事,后来大半年里我见他都相安无事的便也放下了心来。
而如今……
我缩回我的手,认真地道:“景润,你老实和我说。”
温衍叹了叹,“皎皎,果真瞒不过你。”
我心里一紧,“是怎么样的惩罚?”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道:“并不厉害,只是在平时多了些小病而已。如平白无故地咳嗽,或是感染风寒……不要紧的,我自身就会点医术,再说有这么多太医在,也不可能会有事。”
我抿抿唇,“当真?”
他颔首。
又过了半月,我见温衍当真是偶尔咳一咳,也逐渐放心了。到乞巧节那一日时,由于承文还在昏迷,是以宫里也没有像以往那般铺张地过节,只是办了个小宴。
温衍说要给我亲自做乞巧的糕点,遂喝了几杯后便匆匆离了宴席。
温衍一离开,我也无心思待下去了,草草地和受邀前来的朝臣说了下话便随意捏了个措词离开了。我出了殿堂,举头一望,空中明月朗朗,夜风一袭,我竟觉如圆盘般的明月里头似有喜鹊搭桥,牛郎织女相会。
我不由得笑了笑,心想待会定要问问温衍,他活了这么久,究竟有没有见过牛郎和织女。
云舞忽道:“公主在笑什么?”
我道:“没什么,你去歇了吧,让其他人也去歇了,不用伺候了,好好地过节吧。”说罢,我便抬步往我的寝宫走去。估摸着温衍如今是在我的宫殿新搭的小灶旁琢磨着糕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