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酱w
罗悠宁误打误撞,倒觉出几分乐趣,又撩起水泼他,卫枭碰上她只有躲的份,有好几次她手要碰到他的脸时,卫枭都可以一把抓住那纤细的手腕,但他总有顾虑,这些年他杀戮太过,总怕一不小心把她的手捏疼了。
他越是躲,罗悠宁就偏要他还手或者拦着自己,因此闹得更欢,姚氏听到声音出来看,想开口阻拦,想到什么又当做看不见回去了。
“阿宁,别闹了。”卫枭终于轻飘飘的捉住她的手,冷白如玉的脸上挂了几滴水,颇为滑稽。
罗悠宁闹够了,手里捏起一截袖子,凑到他面前,用衣袖给他擦脸,温柔细致的把每滴水都擦净了,最后来到他唇边,用手指抹去唇珠上沾的一滴水。
卫枭无可避免的眸色一沉,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更靠近自己,声音暗哑:“你在做什么?”
罗悠宁不自在的想往后退,可那力量禁锢着她,让她一寸也难挪动,于是只好强撑道:“给你擦脸啊,不行吗?”
卫枭嘴边倏然浮现一抹笑,低沉说道:“行,怎么不行。”
“那你放开我。”
“不放呢?”
“不放你待会别吃我家的饭。”
“我听你的。”
“那你放开啊。”
……
卫义进来时不早不晚正撞上了两人这般明着吵架斗嘴实则秀恩爱的亲密模样,惊得先是一把捂住眼睛,脚步一个急停转过身,慌忙解释:“我什么也没看见。”
此地无银三百两,罗悠宁恼怒的推开卫枭,逃跑一样端着盆洗了一半的菜进了厨房,卫义悄悄回头,恰好看见令人闻风丧胆的幽灵鬼王从地上坐起身,状似无意的拍拍身上的灰。
“何事?”他冰冷的视线望过来,卫义赶忙忘了刚刚眼前那一幕,正色道:“启禀君上,纪家在街上敲锣打鼓,声势浩大,说为了庆祝您与罗姑娘大婚,要献上照城三个粮仓的粮食作为幽灵军的军粮。”
卫枭冷笑:“他倒是乖觉。”
“那个纪少东家……”
“纪凌寒?”卫枭气息骤冷。
卫义缩了缩脖子,说道:“纪凌寒说罗姑娘从头至尾都不喜欢他,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他还说要买下罗家布庄所有的布,给罗姑娘庆贺新婚之喜。”
卫枭冷哼:“用不着,本王没钱吗?”
卫义愣了愣,心想您可能真没有,咱们这日子过的紧巴巴,打到哪个城都要去打个秋风,借点粮,回头办婚事的钱指不定得搜刮一下纪大善人呢。
不过这些话他并不敢当着卫枭的面说。
第61章
天边刚露鱼肚白,金陵城外官道上,一人骑着快马奔向城门,马上的人身形摇摇欲坠,显然已经奔波多日了,那人到了城门口,对守城官掏出一封信,随即就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守城官拿起信一看,上面写着南安侯谢奕亲启,于是不敢耽搁,赶紧连人带信一起送到谢府。
谢奕拿到信时,那信使已经醒了,哆哆嗦嗦跪在廊下等候谢奕问话。
“秦知州人呢?”谢奕看到怀城被幽灵军攻占,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隐隐皱起的眉,能看出几分怒气。
信使闻言像是被什么吓住了,狠狠抖了抖,艰难的开口:“秦知州,他,他还未逃到宛城就被那鬼王派人给杀了,连同您安排的那几个护卫。”信使缩了缩脖子,想起那些人死前的惨状,他忍不住背上冒冷汗。
谢奕看他抖得不成形了,问道:“还有呢?”秦知州几人都死了,这信使能平安回来,怕是有人故意放了他吧。
信使身体一颤,浑浊的眼里全是恐惧,抑制不住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只见他胸前赫然被人用利刃刻了一张鬼面图。带血的疤痕还没彻底结痂,蜿蜒的血线让人心里寒意顿生。
谢奕站起身,走到廊下仔细看,眉头微拧,道:“故意让你带回来给我看的,这么恨我的人我只能想到一个。”
谢良在一旁惊讶道:“卫枭?”随即又否定:“不可能,他先中了我的毒箭,又被我一剑穿胸,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不可能,但或许他就是命大,当初能逃出围杀,今日也可以带起一支幽灵军卷土重来。
“宁可信其有。”他心中已有定论,卫枭必然是活着的,否则当初元嘉郡主不会赔上性命也要送他出城。
“此事可要告知陛下?”
谢奕淡淡道:“不必,就让陛下安心在宫里吃斋念佛悼念皇后和大皇子吧。”说完他又笑了一下,可真想不到,梁帝竟还是个深情的,可惜醒悟的太晚了。
他想起什么,脸色又阴沉下去:“小宁还在怀城,他们必然见面了。”
谢奕死死地盯着面前快要吓晕过去的信使,“谢良,北狄最近有消息吗?”
“你去联络城中的暗线,就说我有笔生意要跟莫昆谈。”
谢良应声,走之前把腿软的信使也一并带走了。
那日卫枭在罗家吃了一顿饭,罗桓和谭夫子商定后,决定将两人的婚期定在下月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很赶,但这时候兵荒马乱的,要防着卫枭出去打仗,因此还是早点定下的好,毕竟他们两年前就定亲了,如果不是卫家罗家相继出事,早就该成亲了。
好在有纪家殷勤的帮忙操办,谭家也鼎力相助,是以还不算为难。
罗悠宁自然是开心的,只除了一样,卫枭实在是太忙了,好几日才能抽出一点时间来跟她说几句话,平时卫义倒是总过来,按着卫枭吩咐,给她送点新奇的东西,无非是他看到什么觉得罗悠宁会喜欢,就叫卫义赶着送来。
卫义对此毫无怨言,虽然堂堂一个前锋将军总来跑腿,那也要看是为谁跑,从前他就知道,哪怕得罪卫枭也不能得罪罗悠宁,毕竟得罪主君还有罗悠宁这个未来主母帮他说话,若是被主母记恨上了,回头就得被鬼王扒去一层皮。
这一日,卫义乐呵呵的又来给罗悠宁送东西,罗悠宁这次没有立刻赶他走,而是问:“卫枭这几日忙什么呢?”
卫义有些为难,他来时君上特意交代了不让说,可看着罗悠宁不善的眼神,他没怎么犹豫就把君上卖了。
“君上明日要启程去照城运粮草,不让我告诉你。”
罗悠宁听了蹙眉道:“照城还有守军,他怎么进去?”
“乔装改扮偷偷进,纪家有运粮的路子,但是君上得去看着些,免得姓纪的耍花样。”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罗悠宁仔细想了想,顿时觉得不对,纪家全族都在怀城,哪来的胆子对卫枭耍花样,再说若是非要确定粮草数量,派人去不就行了,他一个大军统帅为何如此冒险亲自去。
“你骗我?”她瞪着卫义。
卫义连忙讨饶:“君上就是这么说的。”
“他利用你骗我?”
罗悠宁亮出短刀,卫义只觉脖子一凉,只得道:“君上是打算对照城用兵,照城是大梁北方最大的粮仓,打下它,幽灵军从此就不再为粮草发愁了。”
他见罗悠宁一脸沉思,又笑着说:“君上打下照城正可以给你做聘礼,多好的事。”
罗悠宁收起刀气鼓鼓坐在身后台阶上,“好什么好,他根本不准备带着我。”
“啊?”卫义愣了。
“他连说都不说一声,去哪了不告诉我,何时回来也不告诉我,我,我不嫁了,谁要跟他成亲呢,我才不想再等他了。”
她心里有着最深的恐慌,她不想再留下乖乖的等,因为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等来的会是什么,两年前的痛,她不想再尝了,那样的煎熬,她不如陪他一起死了。
卫义看她眼圈都红了,急的原地转圈,“姑奶奶,你别哭,君上知道你哭了,我不得被他弄死给你解气。”
“他弄死你干嘛?气我的就是他卫枭,他敢把我扔下,我就死也不嫁给他,我嫁纪少东家去。”
卫义哪知道她是急了胡乱说的,吓没了半条小命,他想了想,出主意道:“姑奶奶,要不我偷偷安排你跟着,到时候君上发现了也不能再把你送回来。”
罗悠宁也知道找卫枭闹不太好使,他说几句软话,自己肯定就心软了,不如先斩后奏,偷偷跟着他,万一被发现,就死赖着不走。
“你继续说。”
卫义刚才一时情急,再想改口也晚了,便下了决心说道:“我安排你进火头营,君上平时很难注意道,等他发现说不定早就到照城了。”
罗悠宁点头,转而又忧愁道:“可我不会做饭啊,会不会露馅,要不让我喂马吧,有这个空缺吗?”
卫义茫然:“我的姑奶奶,你还真要干活啊,我会交代下去,你什么也不用干,安心待着就行。”
罗悠宁心里过意不去,但既然卫义这么说了,她也就暂时作罢,再说不就是做饭吗,不会还可以学,有什么难的。
第二日,卫枭带着三千骑兵,为了隐匿形迹,马蹄都包起来免得声音太大,他们轻装出发,没带什么粮草辎重,卫枭带着卫义领着百十个人在前方伪装成赶路的商贾,三千骑兵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远远跟在后面。
路上卫枭担忧罗悠宁不高兴,便问卫义:“她没说什么?”
卫义心虚的看了一眼身后,道:“没,罗姑娘就说让您保重身体。”
卫枭没想那么多,还当他的阿宁像从前一样心思简单,竟然信了,不免心里有些愧疚,只是他所有的情绪都隐没在那张冰冷的面具下,除了他自己,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卫义呼出一口气,又转头看了一眼跟来的几个火头军,与其中一个俊美过了头的火头军对视一眼,然后疯狂指着自己的脸暗示她。
太白了,太干净了,还嫩的能掐出水,这哪像四处打仗的臭男人。
罗悠宁立时理解了他的意思,从地上蹭了一抹黑灰往脸上涂,果然没先前那么扎眼了。
卫义刚刚回头就对上了卫枭冷如刀锋的目光,顿时哆嗦一下,不敢再东张西望。
第62章
晚上安营的时候,卫枭在军帐里休息,卫义让火头军埋锅造饭,顺便来看看罗悠宁,告诉她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做,转头又去安排别的事了。
罗悠宁过意不去,跟着一个年纪大了的伙夫长打下手,洗洗菜,看着锅,又听一边干活的几人闲聊。
“你今年回过家吗?”
“没,等过年就可以回去看俺娘了。”
“你想你媳妇吗?”
“咋不想呢,我媳妇可温柔,烧的一手好菜。”
那个火头军开始吹嘘自己媳妇做菜如何好吃,如何贤惠,旁边的人就感叹:“你真有福气,我将来也要娶个会做饭的媳妇。”
罗悠宁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这两年离开金陵虽然不比以前了,可她也只是偶尔给照月帮忙洗洗菜,从没做过饭,可是他们说,给人当媳妇是要会做饭的。
罗悠宁满脸纠结,她现在学还来得及吗?卫枭一直在军中,听多了这样的话会不会嫌弃她?
她下了决心,说干就干,找到伙夫长要跟他学做菜,老头看着她细皮嫩肉的,又多少从卫义那听了些,不同意。
“那不行,你是贵人,怎么能干这等粗活。”
罗悠宁支支吾吾,“我就是想给……给君上做顿饭。”
老伙夫了然,“那若不然下碗面,这个好学。”
罗悠宁答应了,但她不想给卫枭做什么青菜面,于是认真跟老伙夫学做卤子,又拿了老伙夫藏起来的干虾腊肉,准备做面的浇头。
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她学了两个时辰,后来老伙夫盯着别人做菜,没空管她,她开始自己琢磨着按老伙夫教的方法做,一开始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后来口味适中可是面坨了,最后好不容易做出一碗,她切菜的时候又把手给切了一个口子,淌了点血,再拿那碗面,一不小心面汤都撒在她腿上,烫的腿上一阵刺痛,老伙夫闻声连忙过来,弄了些草木灰给她止手上的血。
“姑娘,你歇歇吧。”
罗悠宁一脸倔强:“不行,我都学会了。”
她又照着先前成功的经验重新做了一碗,这次很顺利,可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卫枭早就吃过晚饭了,卫义恰好过来,安慰道:“我给君上端过去,说是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