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团子
“但是,我坚信,只要没有发现他的尸首,他必定还活着。”
陈益卿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通情达理并明白国之大义的女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由自主的赞道:“难怪殿下心心念念的喜欢着嫂嫂,原来嫂嫂确实与一般女子不同,心胸不输男儿。见识更是非同一般。我却与嫂嫂有一样的想法,只要一日没找到殿下的尸首,我也不会相信他已离世了。”
玉如颜苦涩一笑淡淡道:“陈将军要对抗强敌已是辛苦,寻找殿下之事就交给我吧,我——必定将他带回来。”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将他带回家!
陈益卿听后面上不由涌上担忧,迟疑道:“如今两国的战状越来越严峻,你一个女子冒着战火往战场上跑,实在是危险,我想,若是殿下在的话,也不会放心让你这么做的。”
玉如颜不以为然坚定道:“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去找他。带着他回来。”
然而,在玉如颜满世界找穆凌之时,一个人影却静静的立在一处隐秘的山头,细细的打量着盘踞的大魏军队的情形,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人影回头一看,一个俏丽的女子穿着火红的盔甲英姿飒爽的向他走来,对他抱拳道:“五万精兵我已为你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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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天开眼
陈益卿终是不放心,派了手下身手了得的十个兵士乔装成平民,跟在玉如颜的身边,随她一起深入大魏的后方去寻穆凌之。
玉如颜原本是想马上出发赶路去找穆凌,她自己倒不在乎,但后来考虑到越羽的身体吃不消,便同意在大营里歇息一晚再出发。
然而,第二天做好万全准备要出发的玉如颜,在打开营帐门的那一瞬间,脚却移不动了。
穆凌之带兵袭击大魏粮草营,虽然付出惨烈,生死未卜,但也拼死毁了大魏的粮草。
原以为,粮草被毁,大魏的主帅司马容必定退步并且不敢再向前征战,然后,此人却是思维完全不走寻常路。
粮草被烧了后,他不但不停军休整,等待新的粮草到来再开战,反而加快行程,四十万雄军直接开进了?国境内。司马容还在军队里下了命令,想吃饭不被饿死的,想活命的,就去大?的粮草营抢,抢到的就归谁,没抢到就等着饿死或是被杀死!
此令一下,大魏那些大将兵士们,估算了自己手里的余粮后,不由都开始舍命的开始向大?发起进攻,更是将大?的粮草营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时不时的来偷袭,伤亡不断!
玉如颜走出营帐里,被眼见的伤兵震到了——
因为昨晚大魏的军队偷袭粮草营,大?又死伤了几千人马,此时那些受伤的伤员们缺胳膊少腿的躺在营地中央,痛苦的呻吟哀嚎着,有些小兵的年纪竟是比小刀还要年纪,那鲜血淋漓的场面,那一声声痛苦的呼唤让玉如颜心头巨震!
此次交战。大魏的兵马整整比大?多了一半,所以,为了对抗强大的对手,大?的军营几乎所有兵将都开往了前线,而且听他们说,一日后还与大魏有一场正面交锋,必是一场恶战,所以,整个?军大营,就连烧饭的火夫都上了战场,除了几个军医,根本留不下几个人来照顾这满地命在旦夕的伤员!
看着满地痛苦挣扎的伤员,还有源源不断往大营里送来的伤兵。玉如颜眸光一沉,转身走进了越羽的营帐。
彼时,越羽已在自己的营帐里帮那些伤员看病扎伤口了,见玉如颜进来,以为她是催促自己上路,忙得头也抬不了,却说道:“你再等我半刻,等我处理好这位伤兵马上就随你动身。”
他手中抢救的伤员,是一位年轻的小兵,右眼被刀剑所伤,已没了眼珠,半条手臂也被砍掉,白骨都生生的露在了外面。痛到全身痉悸还在不忘恳求道越羽:“大夫,救我……啊……我不要死啊,我家里还有老母,我还没有成亲……”
然而比这个小兵惨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玉如颜心里涌过酸涩,上前挽起衣袖招呼安哥开始一起帮越羽救人,语带苦涩对越羽回道:“……暂时不去找他了……他为了我大?可以付出生命,而我做为?国的公主,有何理由看见他们见死不救!”
越羽闻言手头一滞,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一脸坚毅的玉如颜,眸光里闪过赞许的亮光,轻轻道:“你放心,三殿下吉人天相,必定无事。等我们救治完这里的伤员再去寻他。”
玉如颜吸吸?子轻轻的‘嗯’下。再不多说话,开始与军医一起帮忙照顾救治的伤员。
从早到晚,水都没时间喝一口,玉如颜与越羽他们在伤员中间忙碌奔走,竟是眨眼的功夫已到天黑。
可前方的伤员还在源源不断的抬进来,玉如颜的双手裹满鲜血,双腿已累到麻木,腰更是酸痛到竖不起来。她不禁担心起越羽的来,自己不过是帮帮下手,而他做为大夫,却是要看诊接骨处理伤口,比自己更累更辛苦,他身体羸弱,不知道他忙了这么久,身体是否吃得消?
思及此,她连忙回头去人群里搜寻越羽的身影,只见他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给一个伤员接骨,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嘴唇都干涸出血了,因帮伤员包扎,裹了一身的血污,一身的雪白衣裳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可他丝毫不在意,只管看病救人。
玉如颜心头憾动,不由自主洗净手,端了茶水走过去,递到他嘴边,亲手喂他喝下,温言劝道:“越大哥忙碌了这么久,赶紧回营里歇歇吧。”
看着递到嘴边的茶水,越羽人片刻的怔愣。他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见明亮灯火下,她的形容也是同样的疲惫不堪,但一双眸子却滟潋无双,神情也是无比的关怀,当看到她同样干涸脱皮的双唇时,越羽心头一跳,喉咙艰难的咽下,就着她的手喝光杯里的水。
平淡无奇的一杯水却让他感觉,这是他有生之年喝过的最甘甜可口的一杯水了。
入夜时分,陈益卿带着下属满脸疲惫的回到大营,陡然见到没有离开的玉如颜,神情一怔,待看清她的形容,知道她是为了帮忙救治伤员没有离开,不由心里更是佩服玉如颜心中的大义。
想起明日的一场恶战,陈益卿心里一酸,默默的将玉如颜拉到一边,面容黯淡道:“公主忙了一天赶紧休息去吧,明天一早……明天一早请公主速速离开军营,这些伤员也要连夜撤走的,公主再呆在这里实在危险。”
玉如颜已听那些伤员说起过,说明天一早两国正面交锋,生死存亡就在明天这一战了。
看着陈益卿面上的决绝,她心头一震,知道此战凶多吉少,他必定、必定也是抱着战死沙场的绝心了……
面上淡然一笑,她缓缓道:“听说,殿下因走得匆忙,身上的盔甲都是陈将军亲自赠于的,这份情谊——犹自珍贵!”
听她提起穆凌之,陈益卿面上一暗,神情悲痛起来,自责道:“其实,当时应该由我带兵去偷袭敌军的粮草营。若是殿下还在的话。明日一场,必定还的五成的把握能赢,可如今……”
两国兵力悬殊,简直成压倒式的趋势,一向潇洒成容的陈益卿嘴唇紧抿,面色凝重,突然惨烈一笑道:“可不管如何,那司马容的人头我必定是要取下的,那怕——与他同归于尽!”
玉如颜知道,在男人的世界里,有一种兄弟之情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而陈益卿对穆凌之就是如此。
她心里涌上一片苦涩,眼睛涨得难受,却对着陈益卿淡然一笑道:“陈将军放心去吧,不要担心我的安危,我不会走,我要留在这里等陈将军大胜归来,到时,我必定陪陈将军不醉不休,还会原谅你当初擅自爬我槿樱宫宫墙的罪责。”
陈益卿忆起之前的事来,想起不久前,他还与穆凌之一起住在相府朝夕相处,他为他爬槿樱宫的宫墙向玉如颜求情,而他也是为他出计骗走长公主玉明珠,那时虽然被情事被困也有诸多烦恼,但至少,他还活着,一切都那么美好。
眼眶不觉湿润,陈益卿抱拳在玉如颜面前跪下,定定道:“公主,臣一定不负辱命,为了殿下,也为大?的百姓,一定拼死保住大?的疆土。”
玉如颜看着面前的少年将军,心头一震,同样在他面前跪下,恭敬道:“我替父皇和大?无数百姓感谢将军的拼死守护!希望,将军平安归来!”
走出主帅大将,夜风袭来,闻着空气里久久不能消散的血腥味,玉如颜蓦然的打了个寒颤,虽然忙了一整天,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一个人爬上营地一侧的高台上,望着满天的星辰,心里不可抑止的又想起了穆凌之。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设计刺杀秦中将的事来。
那时,她刺伤秦中将,绝望的闭上眼睛等着暴怒的秦中将挥来的大刀,心中最后的尊严让她咬牙不肯出声求饶,其实心里却已是害怕到不能自已,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他一颗小石子就替她挡开了大刀。
那一晚天上的星子也像今晚这么闪烁明亮,满天星光中,他一身银色绣龙纹便服,负手向她走来,额间随意飘散着几络碎发,俯下身子定定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戏谑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拿你终身自由,换三十六人性命,你觉得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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