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团子
闻言,心如死灰的越羽形容一怔,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玉如颜。
玉如颜接着道:“今日与你说这些。我并不是想让翼太子为曾经做下的错事接受惩罚,毕竟,相比你刺杀小刀,梁王对你父母做下的事更让人气恨……”
“你与梁王、与整个大梁皇室之间的恩恩怨怨,已是分不清谁对谁错。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十年前那场兵变的受害者。”
“而如今,你愿意放下仇恨,梁王也愿意放过你,这样的局面正是凌之一直奢望看到的,他这么多年来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原谅梁王,原谅他,原谅大梁皇室对你造成的伤害,与你重新做回兄弟……”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日我恰恰要说的,就是希望翼太子将三年前之事尘封在心底,烂在心里,不要再任何人说出来。不要让这把双刃剑伤了你,也伤了凌之和你们之间来之不易的兄弟手足之情……”
闻言,越羽心头巨震,他怔怔的看着昏暗牢房里玉如颜那张淡然却倾城绝艳的脸庞,心里不但震惊,更是不由对穆凌之产生了无尽的羡慕——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而穆凌之能得到玉如颜却是最大的幸福。
世人皆只看到穆凌之为了玉如颜抛弃了天下、江山与无上的权利,可他们却不知道,与这些死物相比,面前这个女子才是世上最最难得的珍宝!
许久,他低沉出声:“我答应你!”
说罢,再也无颜面对她,仓忙逃离……
第二日,大理寺正式公审木梓月一行人,而梁王与太子还有谢安候等人,听闻大理寺查出了谢皇后真正的死因,皆是赶赴到大理寺参加公审,再加上其他大臣也赶来围观,人数过多,而整个东都的百姓也是闻讯争先恐后的涌到大理寺观看。
最后,监于场面人数太多,太子提议将公堂搬到了大理寺正门广阔的校场上。
梁王与众王公大臣坐在高高的台阶上,下面被羽林军隔开的空坪上,挤满了东都的百姓们。
整个校场上都挤满了人,水泄不通,人人都迫不及待的等着瞩目以久、哄动全城的秦香楼一案以及谢皇后被害一案,盼着今日在此会做出最后的定论。
越羽端坐于堂前,清凉的眸光徐徐扫过人山人海的人群,随着他手中惊堂木落下,喧哗热闹的场面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肃静的等着审讯开始。
五名案犯被押上来,玉如颜也在案犯之列,与其他四人一起跪在了堂前。
木相与大皇子穆云之悉数到场,连木夫人、以及大皇子府的后宅女眷们也在于婉的带领下掩着面悄悄出面在了人群里。
而木梓月的贴身婢女迭香、曾经玉如颜的陪嫁丫鬟小晴也心惊胆战的躲在群里察看。
这一场公审,却也是大梁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一场公审了。
与其说是公审,不如说是最后的判决,因为越羽根本不需要木梓月她们承认罪行与否,证据确凿,他只是将她们做下的罪状昭告天下而已。
他神情严肃的将四人的罪状一条条的罗列宣读出来,从木梓月、玉明颜与逸清三人假冒玉女开始,到放火烧秦香楼草菅人命,再到挑拨太子与三皇子的关系,污陷三皇子还杀死东宫侍卫陈氏一家,再到玉女事情败露,下蛊残害皇后杀人灭口再嫁祸给玉如颜……
而这些骇人听闻的罪状里,又牵扯出三年前木梓阳偷了太子出行图纸出卖太子,让太子遭遇刺杀的大罪……
一桩桩一件件。听在梁王与天下百姓的耳朵里,简直丧心病狂、不可思议。而越羽每说起一件,都会让大理寺的人呈上证据,而这些证据,却是摆了一地的尸体……
当梁王得知谢皇后竟是死在了黄泉蛊下,气恨得差点从软辇上爬起来,恨不得将面前三个毒蝎心肠的妇人挫骨扬灰,而谢安候已是气恨得忍不住上前,一人一脚将跪着的三人狠狠踢翻在地,若不是不想让她们死得这么痛快,早已拔剑一刀一个杀了她们。
经过大理寺几日刑房的折磨,玉明珠与木梓月几人已是没了半点人样子,一个个伤痕累累,满身血污……
木梓月坏掉的左眼因为没有得到诊治,糜烂发脓,曾经盈盈动人的一双杏眼,左眼的眼珠子整颗都烂掉了,流着浓稠发黄的脓水,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了恶心想吐。
而她被穆凌之折断的右手腕也已是因为没有及时接好,扭曲怪异的露在外面。纤纤十指,也因为受了拶刑,一个个肿烂得像快要烂透的红萝卜,不停的流着血水,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散发着腐烂坏的恶臭,形容异常的恐怖。
跪在她旁边的玉明珠,同样惨不忍睹——
那日她被自己当成良人的大皇子穆云之亲手灌下‘白骨枯’,不但丢了辛苦得来的孩子,还在毒发时将自己全身脸颊抓得稀巴烂,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在牢房里的这些天里,她刚刚小产,本是坐小月的身子,却天天忍受严刑拷打,全身烂得坑坑洼洼流血化脓不说,人已是奄奄一息,瘫倒在地上跪都跪不直身子……
逸清师太一身筋脉被小刀割断后,也是吃尽了苦头,她深知道自己手中的人命太多,而皇后更是直接死在她手心里,已是料到自己的下场一定是最悲惨的,所以早已在牢里寻死了无数次——
撞墙,咬舌,绝食,自缢……
可每次都被狱卒发现及时拦下了,最后狱卒直接将她日夜吊在刑房的墙上,手脚拷上带着倒刺的锁拷,让她动一下都痛入骨髓,嘴里也塞上了木塞……
其实,即便嘴里不塞东西,她也无法再咬舌自尽了,因为从她第一次咬舌自尽时。狱卒已是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一口的白牙……
木梓阳并不比前面三个女人好多少。
他被关进牢房前的三十大板子打得下半身子皮开肉绽,后来在一次次逼供中,狱卒们也是下手毫不留情,将他扔进倒满烈酒的大缸里。他下半身所受的棍伤本就痛到骨髓,再用刺激的烈酒一泡,更是痛到撕心裂肺,正是应了这个刑罚的名字——醉骨酥。
即便他是习武之人,也是忍不住这样痛到骨髓的刑罚,偏偏却又死不了……
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以往的天子骄子骄女,捧在掌心的掌上明珠,如今却是这般不人不鬼的样了,再听着越羽口中一桩比一桩骇人的罪状,木相的心口又绞痛起来,脸色死灰一般苍白,堪堪要晕倒过去,身边却是传来一声惊呼——木夫人却是受不了打击,抢在他前面晕厥了过去……
群民激愤中,梁王亲口判决木梓月与玉明珠五马分尸,而杀人如麻的逸清师太千刀万剐,一刀一刀凌迟处死,而木梓阳——
梁王堪堪要开口处死他,木相却是再也忍受不了跪倒在地,跪行向前,趴在梁王面前痛哭流涕,求梁王网开一面,留他们木家最后一根香火,留木梓阳一条小命!
堂堂两朝宰相,权倾天下的权相,平时连梁王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今日却是当着全东都百姓的面,匍匐在地,向梁王叩头求饶着,哭得老泪纵横,一把?涕一把泪……
他一把年纪,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木梓阳死了,他们木家真的就要断了香火了。
然而,木相却不知道。木梓阳下体严重受创,再加是烈酒的浸泡,早已伤到根本,即便留下小命,也不能行人事,延续香火了……
木相哭得凄惨,可是却没有一人同情他,小刀冷冷上前睥着他,冷声道:“木相舍不得你的儿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三年前若不是本宫命大,早已被他害死了,这样的大罪。父皇没有让你们全家诛罪已是大恩典了,还敢让父饶他狗命!”
谢安候更是气恨不已,同样跪在到了梁王面前,道:“皇上,木相堪称群臣的表率,可是教出的一双儿女做下的事却是丧尽天良。陷害皇子,残害皇后,坏事做尽,按大梁刑律,理应判木府一门诛连九族!皇上,请一定要严惩恶人为皇后娘娘报仇血恨!”
听了谢安候的话,木相全身抖得如风中的残叶,颤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绝望之下。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一直敛下眼睑一直不出声的大皇子穆云之,死命的向他递眼色让他出面帮自己说话。
事到如今,木家滩上这么大的事,眼看就要被诛九族。穆云之那里还愿意再帮木相说话。
但他转念想到自己与木相一起做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自己若是做得太绝,惹怒了木相,让他将他们之间的勾当暴露出来,只怕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说别的,单单只是南方灾区的那二十两白银,还有钦差大臣的人命,如果让父皇知道了,只怕他也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穆云之咬牙硬着脖子出声替木相求情道:“父皇。木梓月与木梓阳做下的错事,想必木相肯定是不知情的。他是两朝才臣,更是咱们大梁的股肱之臣,虽然他是失察之责,但罪不至于诛连九族,还请父皇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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