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团子
见玉如颜进来,秦姑姑与小茹都是吃了一惊,秦姑姑上前道:“这么晚了,你不如先出宫,明日再来也不迟……”
玉如颜淡然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在灵堂前跪下,恭敬的叩头上香。
一旁的小茹怔怔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想起之前听宫人们的传说,知道是三殿下亲手将她眼睛刺瞎了,不由心里生出了几分难过,本想上前同她说几句话,但一想到两人最后一次在东宫的长乐殿时,她对玉如颜说过的话,心里不禁难堪起来,怯怯的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而玉如颜之前听穆凌之提起过,说是小刀如今与她的感情不错,心里却是一片宽慰,听春花说她就在这里,不由抬手让她上前,拉过她的手,证据带着苦涩道:“小茹,如何皇后娘娘也仙逝了,太子身边没了照顾他疼他的人,你一定要替皇后好好照顾他,长长久久的陪在他身边……”
小茹俏脸一红,低下头害羞道:“小茹谨遵姐姐的教诲!”
这一声‘姐姐’已是破解了两人之前心中的不快,小茹只顾低头害羞着,并没有发现玉如颜说话时,神情间隐含的悲色……
从灵堂出来,秦姑姑送她走出来好远,一直想开口问她方才梁王召见她,是为了何事?
但想了想,自己终究是一个奴才,那里是可以去揣测天意的,只得按下心里涌上的不安,送玉如颜出宫。
马车在夜色中徐徐往别苑而去……
一上马车,玉如颜脸上那极浅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静静的端坐着,车檐上悬挂的风灯。在风中来回飘摇,昏暗不甚明亮的灯火在她的脸上落下一道道阴暗的光影……
良久,她开口问两名丫鬟,可有木梓月的消息?
春花与秋月??的摇了摇头,奇怪道:“很奇怪,殿下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木梓月,河里也没捞着她,也没有发现她出城,一个大活人竟是突然就不见了。”
说完,春花又想起什么,接着道:“但是听人说,木梓月没寻到,太子的人却是抓住了混在人群里想逃出城的相府丫头,也是木梓月身边的近身丫鬟迭香,如今被砍下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呢。太子殿下说了,像她这种背弃主子的人,就应该遭到世人唾弃!”
玉如颜知道小刀的意思,更是知道他所说的背叛主子,并不是她偷偷弃下木梓月一个人偷跑了,而是指迭香明明曾经是她的陪嫁丫头,后来却投靠了木梓月来害她,所以小刀气愤之下,将她悬尸示众了……
心里苦涩一笑,经历了这么多,小刀的脾性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憎分明,不知道登基为帝后的他会不会有所改变……
春花与秋月还在说着迭香的事,玉如颜却静静的敛目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想到方才梁王对自己说的话,她的心就一直往下沉着,沉到了黑暗的底端,永远也看不到光明了……
眼泪堪堪要决堤而出,却被她生生忍住……
她问春花,这样的日子,东都的夜市可还在?
春花告诉她,夜市一直在的,问她是不是想去夜市上吃东西?
秋月一听却慌了,连忙道:“主子,木梓月还没伏法,殿下特意叮嘱过,让主子少出府的……主子,我们还是回别苑去吧,奴婢总感觉……总感觉……”
她心里的害怕担心玉如颜当然明白,她苦涩一笑道:“别担心,我不是一个人去,你们让外面的随从去告诉殿下一声,我想陪他去夜市吃烫锅!”
有穆凌之陪着,秋月她们倒是不怕了。连忙让外面的侍卫去告诉穆凌之。
当马车到夜市停下,穆凌之竟是比她还先到了夜市。
一见她从马车里下来,他迎上去,脱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裹上,摸着她冰冷的双手,嗔道:“你要想吃烫锅了,我自己在家里给你做就好,这么冷的天出来,小心着凉了!”
玉如颜压下心头的难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开心愉悦的样子,笑道:“我知道殿下忙,就是想和你好好一起吃顿饭。”
闻言,穆凌之心里涌上愧疚,语气带着自责道:“是我不好,一直忙着朝堂的事,连陪你好好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说罢,拉过她的手,牵着她来到了去年寒瑞节他们到过的摊位上,让老板端上吃的。
还是像往常一样,每次吃饭时,穆凌之都总是自己不吃,在一旁专门给她挟菜,满脸宠溺的看着她吃。而如今她眼睛看不见了,他更是将她当小孩一样细心的照顾着,将烫好的菜小心的吹凉,喂到她嘴里,帮她擦着嘴边沾到的油渍,下一秒,茶水又递到她嘴边……
换做往常,玉如颜必定会让春花与秋月帮自己挟菜,让他自己也多吃点,因为她知道他一忙起来,常常没有时间吃东西。
可今日,她一直埋着头,乖乖的吃着他喂的饭菜,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吃完东西。玉如颜拉着穆凌之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她道:“殿下陪我去长街上走一走吧。上次殿下与我约定一起过寒瑞节,但最后……我与殿下都食言了……殿下,今日就当我们补过上一次错过的寒瑞节吧!”
穆凌之敏锐的感觉今晚的玉如颜有些不一样,但还来不及让他去细究她眉眼中淡淡的哀伤,属下来报,却是发现了木梓月的踪迹。
穆凌之闻言一怔,不等他开口向她道歉解释,玉如颜已主动松开牵着他的手,微微笑道:“殿下去忙吧,不用管我!”
穆凌之抱她坐进马车里,语含愧疚道:“颜颜。你回别苑等我,等我抓了木梓月交差,就回去陪你。明天我再陪你出来好好吃烫锅,吃完我们再来长街上走走。然后再去糖人铺……我为你做糖人可好?”
他本是想说,去糖人铺两人比赛做糖人,可一想到她失明的双眼,心里一痛,连忙转口,怕让她听了心里难过。
坐在马车里的玉如颜,神情湮灭在黑暗里,看不清她脸上的形容,只是莫名的让穆凌之感觉到一种悲哀的气氛从她身上蔓延开来……
“……殿下去忙吧……”语带微凉。玉如颜并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话,在黑暗中朝穆凌之缓缓一笑……
穆凌之又一是晚的忙碌——
因为全城都在通辑木梓月,城里到处贴着她的画像,所以刚刚有人拿着她的画像到官府报案,说在七三巷最是低下的瓦窑里见过她。
等穆凌之带着人赶到低秽不堪的瓦窑时,却没有见到木梓月的人影。
穆凌之将瓦窑的老鸨叫来查问,那老鸨之前一直咬紧牙关,说没有见过他们所说的女子,直到官兵在瓦窑一间昏暗污秽的房间里发现了可疑的血迹,而穆凌之也将长剑架到了老鸨的脖子上,那老鸨才吓得屁股尿流,不得一五一十的道出了实情。
原来。木梓月从护城河上跳下后,并没有去找玉如颜报复,因为亲眼看到父母亲的惨死后,她更是惧怕死亡,何况还是要面临五马分尸的极刑……
她逃脱后,顺着河水游到了一处隐蔽岸口上岸。她又冷又怕,举目无亲,而且也知道城中必定到处是捉拿她的官差,逃出城更是不可能,所以当务之急,却是要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
绞尽脑汁思索自己能去的地方,最后只是想到了曾经帮木府贩卖过人口的管事的小舅子——地痞刘麻子。
她知道他对东都各个地方都熟悉,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认得许多歪门邪道、三教九流之人,说不定有办法将自己送出城,留下一条命来。
如此一想,她便凭着之前听管事提起过的地址,偷偷摸摸的摸到了七三巷的巷尾,却是让她顺利找到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刘麻子。
刘麻子中午在菜市口看了木府一门被抄斩,还在事后帮他姐夫,也就是木府管事收了尸,刚刚忙完回来,就见到了木梓月,确实将他吓了好大一跳。
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木梓月还是难改平时的骄纵跋扈,仍然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个平时在她们木府面前点头哈腰的街头流痞,张口就命令刘麻子想办法将她送出城去,又怕他不同意,就将刘麻子之前沾木府光的事情一一细数出来,以防他赖帐似的。
木梓月平时聪明利害,可今日竟被河水冻坏了脑袋般,竟是奢望着一个地痞流氓讲人义恩情,不是自寻死路么?
这个刘麻子,以前就对木梓月的美貌垂涎三尺,不过碍着身份,只敢在心里意淫想着,从没想到木梓月竟然有自己送上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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