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团子
是啊,叶氏贵为叶家嫡女,从小锦衣玉食的供着,如今成了逃犯,只怕一时也改不了奢侈的习惯,所以必定会让苍梧帮她去铭楼偷山珍海味,去绣庄拿最好的衣裳,连胭脂手粉也一并不落……
魏千珩白了白夜一眼,叹气道:“你总算没有蠢到底。”
白夜想明白这中的玄妙后,激动不已,那怕被魏千珩骂着也高兴,心悦诚服的对魏千珩佩服道:“难怪殿下这些日子让属下去京城这些店铺打听,原来是这个意思,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只是,殿下是怎么想到这上面去的?真是太英明了。”
魏千珩没有理会白夜的奉承马屁,得意道:“不是我想到的,是你家娘娘提醒我的。”
白夜一怔:“侧妃娘娘么,她又是如何想到的?”
原来,自杨书瑶与端王的谣言在京城里传起后,魏千珩与长歌几时同时想到,传流言之人是叶贵妃。
因为那日手帕一事,本就是她故意将端王与长歌的旧事透露给杨书瑶引起的,除她以外,后宫没有其他妃嫔知道当日慈宁宫里发生的事。
找出幕后之人后,魏千珩气恨不已,咬牙道:“我原以为叶氏一事,父皇轻饶了叶氏一族,叶贵妃会吃到教训安分下来,没想到她被禁足关在了永春宫还在作妖不肯死心。”
一想到因一块手帕引起的连绵不绝的风波,长歌心里也很沉重,蹙眉道:“她何止不会死心,只怕还想着卷土重来——如今想想,或许叶玉箐逃狱一事,也是她安排的。”
之前,长歌一直以为叶贵妃已对叶玉箐死心,不会再去搭救她。
而经由叶家此番遭遇大难,再加上魏千珩‘复活’归来,一切皆成定局,长歌还以为,她的雄雄野心也会随着叶家出事湮灭了。
可没想到,叶家之事过去尚不足半月,叶贵妃就利用一个流言要将自己致之于死地。她搅的外面流言满天,她的疯狂与迫切,着实让人可怕。
如此,长歌不由想到,叶玉箐虽然不能帮她夺得太后一位,但叶玉箐因孩子一事身败名裂,她所在意的孩子最后也死在了天牢里,她心里对自己与魏千珩肯定是恨之入骨,如此,留下叶玉箐的性命,叶贵妃无疑多了一个愿意豁出性命替她做事的帮手……
魏千珩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狐疑道:“我先前也有过怀疑,但劫狱之人是苍梧。叶氏出事后,叶贵妃当晚就被禁足在了永春宫,当时全城搜捕苍梧,官兵四处找不到他的踪迹,她又是如何联系上的苍梧?”
这一点也是长歌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她叹息道:“不止如此,按理当时苍梧应该躲命都来不及的,岂会再冒着那么大的凶险独身闯进天牢去救人——他那样狡猾多端的人,定不会在那样的时候,为了钱财卖命。所以,他救叶玉箐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与叶玉箐早就相识,两人有交情?”
魏千珩想起朱氏之前招供时所说,是她花了五万两白银请的苍梧杀害了刘大夫一家和顾勉,不由沉吟道:“苍梧神秘异常,江湖中人都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踪迹,朱氏一个后宅妇人却能找到他替她杀人,如此看来,苍梧确实与叶家人相识,所以认识叶玉箐也极有可能。”
“但若是因为相识救她,那苍梧为何不将朱氏也一迸救了?为何独独救走叶玉箐一人?”
两人皆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魏千珩沉声又道:“叶玉箐逃狱后,踪迹全无,我派的人一直守在叶家周围,她也没有回叶府——她一个后宅女眷,平时衣食住行都要人侍奉,如今却能逃过朝廷的追捕,想必她这段日子一直与那苍梧在一起。如此想想,他们之间可能关系真的非同一般。”
长歌知道这两人的可怕与危害,只有抓住他们才能安心,不由问道:“苍梧既是晋王的人,会不会是晋王帮他们藏起来了。”
魏千珩摇头道:“晋王狡诈,当日他派人阻止我进京,所派人之人全是无心楼的刺客,他的人只在暗下,且都在父皇的人马到来之前提前撤了——因为没有他谋害追杀我的实据,父皇也只能罚他在晋王府里关禁足。”
“而他禁足后,一直闭门不出,王府由羽林卫亲自看守着。而在这之前,我也亲自带人搜过晋王府,连晋王在京城里其他的别苑产业都搜找过,皆没有发现苍梧的踪迹。”
长歌默然:“也是,晋王这样狡诈之人,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收留苍梧,只怕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的。只是——”
看着她眉头深锁的样子,魏千珩好奇道:“只是什么?”
长歌心头冰凉,道:“只是叶玉箐是叶府嫡女,从小金尊玉贵、娇生惯养,一直是锦衣玉食的供养着的,如今她却肯跟着苍梧逃难吃苦也不回叶家求救,这番改变……实在是让人害怕。”
魏千珩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一个人一旦下定狠心改变什么,必定是她下定了某个坚定的决心。
而叶玉箐的决心,无疑是为了她的孩子和她自己报仇。
所以,她卧薪尝胆要对付的人就是魏千珩与长歌。
而如今长歌她们在明处,她却在暗处,身边还有一个可怕的苍梧,长歌的心弦不由高高悬起,总感觉她时刻潜伏在自己与孩子的四周,要对自己和孩子伺机下手。
这样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害怕难安。
相比长歌的惶然不安,魏千珩却从她方才的话里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亮,对长歌安慰道:“你不要怕,我已想到找到他们的办法了。”
魏千珩想,叶玉箐一向娇纵,她二十多年的锦衣玉食,只怕一时半会完全改变是不可能的。
再者,那怕她躲得再好,也是要衣食住行的,只怕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会让她忍不住去之前常去的汴京名店。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后,魏千珩就让白夜带人去各个行当里最好的店铺查询,看有没有叶玉箐的踪迹。
可几天下来,并没有叶玉箐踪迹。
就在魏千珩以为自己猜测出错时,今日早上他却得到消息,这些店铺近期都出现过盗贼的情况,连铭楼都有过菜品凭空消失不见的事情发生。
魏千珩明白过来,叶玉箐怕被发现,自己没有出面,竟是让苍梧帮她悄悄去店里偷东西。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却是比她亲自现身安全许多,毕竟如今汴京城内,到处都是她们的画像,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发现。
只是,若一切真的如他们猜测这般,魏千珩却越发困惑惊疑了——
苍梧那样凶狠狡诈之人,为何愿意为叶玉箐做这么多事,不但冒险进天牢救她,更是为了她愿意做偷鸡摸狗的窃贼之事!
两人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若当初苍梧出面救叶玉箐真的是叶贵妃做的,叶贵妃与苍梧又是什么关系?
甚至,整个叶家与苍梧之间可是存在着某种联系?
想到这里,魏千珩突然再次从床上坐起身,对吓了一大跳的白夜道:“派人暗下去查叶家,将他们这几十年的周边关系一一查清,看是不是有苍梧这个人!”
白夜连忙应下,正要退下,魏千珩又冷冷吩咐道:“还有,去查清今日给本宫送纸条的人是谁?”
原来,今日魏千珩突然出现在茗茶居撞见长歌与魏镜渊,并不是偶尔,而是他正与白夜查访叶玉箐与苍梧行踪时,收到了一张神秘的纸条。打开一看,却见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五个字:长街茗茶居。
彼时,他还以为是关于叶与与苍梧的消息,立刻带着白夜与燕卫飞驰般的赶到了。
等他到了茶馆门口看到停着在门口的两辆马车,心口顿时一紧。
那辆红楠木马车,正是今早长歌坐着进宫谢恩的马车。
而另一辆他也认得,却是端王府的马车。
魏千珩进到茶馆后,果然见到了长歌身边的丫鬟婆子,更是听到了魏镜渊对长歌说的那些情难自禁的话……
事后,魏千珩将他周围所有的人都猜想遍了,却一直想不到会是谁给他送的纸条。
而送纸条人的用意非常明显,就是想让他前去亲眼见到长歌与魏镜渊私会,从而误会长歌与魏镜渊之间不洁,让他嫌弃厌恶长歌,甚至再次与魏镜渊兄弟反目成仇。
到底是谁有这么歹毒的心思,难道又是永春宫的叶贵妃吗?
可她那时刚刚被太后派人掌嘴,哪里一下子能将长歌与端王在宫外的行踪同时掌控?
直觉,魏千珩觉得给自己送纸条的人不是叶贵妃。
那么,若不是她,给他送纸条、让他去茗茶居之人又是谁?
第121章 帝王之爱
翌日清晨,长歌亲手熬好了养胃的小米粥送到了主院。
她知道魏千珩的习惯,喝醉后第二日难免胃里不舒服,要喝了小米粥养养胃才好。
却不想,魏千珩还是不愿意见她,还是让白夜出来见她。
白夜接过粥,嗫嚅道:“娘娘,殿下还在睡觉,所以……所以暂时见不了娘娘……”
看着白夜难为情的神情,长歌知道他是怕自己难过找的借口,魏千珩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不论多晚多累,他第二天清晨都会准时起床晨练。
长歌想到一晚过去,他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心里不免难过,更是慌乱,但面上却将手里的粥交给白夜,笑道:“如此,就麻烦你将粥在火炉上小火温着,让殿下起床后再喝。”
白夜接过粥,长歌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心月再次离开。
白夜捧着粥连忙进院去,见魏千珩站在背角的廊下,心里一笑,腹议道,明明巴巴的想见娘娘,却偏要装出不理睬的样子,何必呢?
面上,他将粥捧过去,端到魏千珩面前,揭开盅盖,香甜的味道立刻溢出来,笑道:“殿下要喝粥吗?娘娘亲手熬的。”
魏千珩睥了他一眼,昂头朝着花厅去了。
白夜会意,连忙捧着粥盅跟上去,让下人备好碗筷,伺候魏千珩喝粥。
满满一盅粥,不一会儿就被魏千珩喝了一大半,魏千珩一边津津有味的喝粥,一边问白夜:“你方才瞧着她,神情可好?腿脚可有不适?”
白夜仔细回忆了一下,咂舌道:“方才仔细瞧着,娘娘走路似乎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磕到了哪里。脸色也不大好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魏千珩手中的勺子不觉顿住,粥也喝不太下去,冷着脸道:“她没有请府医看看吗?”
白夜:“娘娘明显是心病。殿下不同她说话,娘娘只怕心里难过,所以请府医也无可奈何。”
魏千珩不说话了,将剩下的粥喝完,把粥盅推到白夜面前,冷冷道:“你去送还粥盅,顺便问下心月,她昨天到底摔到了哪里,一定要打听清楚了。”
白夜无法,抱着粥盅去隔壁找心月还盅去了。
林夕院的小丫鬟要接了盅放回厨房去,白夜却不肯,执意要心月出来接盅。
小丫鬟不明所以,只得喊了心月过来。
心月听说白夜找来,心里一喜,她也正好要去找他打听殿下的情况呢。
如此,心月放下手中的活,连忙去见白夜去了。
一见到白夜,心月就将他往院子里拉,客气道:“我们昨天刚搬的院子,白夜大哥进来看看吧。”
白夜知道自家主子还等着自己回去汇报情况,那里敢久留,寒暄了几句后,将手里的粥盅交给心月,假装随口问道:“我昨日回府时,听到马房的马夫说,娘娘昨日上马车时摔了一跤,可有此事?”
心月聪明着呢,这样的粥盅府里各个厨房里多了去了,白夜何需要这么巴巴的归还送来,还执意要还到自己手里,如今听到他打听娘娘摔马车一事,心里已明白过来,是殿下听到娘娘摔伤的消息,派他过来打听消息的。
这样一想,心月心里的担心就放下了,殿下既然担心娘娘,自不会真的舍得生娘娘的气的。
她也不揭穿白夜,故做心痛道:“昨日陪娘娘出去的是淡竹,娘娘回来后还瞒着大家不说,直到晚上我服侍她安寝,才发现她摔得两个膝盖全是乌紫,可娘娘却连药酒都不肯擦,说是免得惊动大家,就一直自己忍着痛……呐,就这样今日还一大早起来,蹲在火炉前为殿下熬了一早的粥,可殿下却理都不理我家娘娘一下……”
说到这里,心月看着一脸心虚的白夜认真问道:“白大哥,你是殿下身边的亲信,你可知道殿下到底在气娘娘什么?我听淡竹说,昨日之事,殿下都看到听到了,明知道我家娘娘与端王什么事都没有,殿下为何要生娘娘的气呢?”
其实白夜也不太明白自家殿下是在生气,还是没生气。
若是说生气,他又不像真生气的样子,关心着娘娘的一举一动,还是像平时般紧张着。
可若是说他没生气,又总不愿意见娘娘,冷着人家,他自己也总是憋着一口气,又像是真的在生气着……
白夜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自家主子了,只得挠着头对心月尴尬笑道:“殿下最近是事忙,你也知道的,年关了,宫里宫外的事多,殿下抽不出空……”
心月见他说得含糊不清,不悦道:“白大哥就不能给句痛快话么?若是殿下真的生娘娘的气,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总要想办法帮忙化解化才是。”
白夜唯唯诺诺的点着头,他何尝不想两人合好如初呢,殿下与娘娘甜如蜜的时候,才是他当差最舒服轻松的时候呢。
可是,连派他过来打听娘娘摔伤之事,魏千珩都千叮万嘱让他不要透露是他要问的,白夜如何敢擅自出卖他?
况且,他是真的弄不清白魏千珩在气什么啊……
见他不说话,心月生气道:“娘娘平时待白大哥可是比我们还好,上次我还听到娘娘同殿下说,要为白大哥议一门好亲事——娘娘对白大哥这样好,却没想到如今娘娘有难,你竟是一点都不替我家娘娘想想。”
说罢,她抱着粥盅气呼呼的往里走,不愿再理白夜。
白夜连忙喊住她,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娘娘,实则是我也摸不清殿下的心思,感觉他像在生气,又不像是生气,我都是糊涂的……”
心月回头看他,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只得叹气道:“好吧,我也不为难白大哥,只望白大哥多在殿下帮我家娘娘说两句好话。”
白夜却红着脸问她:“娘娘真的说过要帮我议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