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郎归 第137章

作者:米团子 标签: 古代言情

  长歌脑子里浑噩一片,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下一刻,却有一双大手抱住了她。

  长歌一惊,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魏千珩,因为先前他也曾半夜从儿子的房间偷溜进她的屋子。

  可下一刻,她突然想起,魏千珩今日没有回府,又歇在了莳花馆。

  那么,抱着她的人是谁?

  长歌全身一震,吓得清醒过来,全身瞬间被冷汗浸湿,呼吸都快滞住了……

第123章 他竟是认真的!

  这些日子以来,因着魏千珩对她态度的转变,京城里到处都是她失宠被弃的消息。

  长歌人前装做无事人般的样子,每天照常过自己的生活,似乎没有将外面的流言、以及魏千珩有了新人的消息放在心里。

  可实则内心,她越来越看不清魏千珩的心思和举动,心里熬油般的难受着,夜夜不得安眠。

  而今晚好不容易喝了心月熬的安神茶,堪堪要睡熟时,她却又被惊醒——床上竟是蓦然多出一个人来,还抱住了她。

  长歌当即被吓得睡意全无,冷汗潸潸,瞬间清醒过来。

  她拼命挣扎起来,并回头去看抱自己的人,借着床边起夜的小灯,竟看到了魏千珩。

  他不是在莳花馆么,怎么又来了这里?

  看到魏千珩的那一刻,长歌滞住,她停止挣扎,怔怔的看着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殿下,你……你怎么在这里?”

  长歌对上魏千珩熟悉的深眸,简直像做梦一样。

  魏千珩收紧手臂抱紧她,没好气道:“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外面风雪肆意,北风呼呼刮得窗棂哗哗的响,长歌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眸光看到床头衣架上他脱下的外袍,上面落满积雪,被屋子里的炭火一烤,正滴滴嗒嗒的往下掉着水滴。

  “殿下不是歇在莳花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长歌是怜惜这么大的风雪他赶回来,可听在魏千珩的耳朵里却不是滋味,冷着脸道:“敢情,你希望我一直在莳花馆不要回来?”

  长歌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得道:“这是殿下的私事,我无权过问。”

  闻言,魏千珩瞬间来了火气,却又找不出她的错来,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长歌听着他嗓子里难掩的沙哑声,再加之她也一时间不知同他说些什么,为了打破尴尬,她爬起身,披上外衣,去到墙边的红泥小炉旁,提起上面温着的茶水,给魏千珩倒了一杯。

  魏千珩也坐起身,本不想接她手中的茶水,可看着她面容憔悴不少,心里又生出不舍,接过她手中的茶杯一口喝下,然后定定的看着她,见长歌收回杯子默默坐在桌子前,并不再回到床上,明显对他疏离起来,他心里蓦然一慌,梗着脖子开口道:“你之前一直要见我,如今我来了,你可有话同我说。”

  长歌之前确实有好多话要同他说,可经过这几日的变化,先前的千言万语到了此时,却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气氛瞬间也凝重起来。

  片刻后,她恭敬道:“我没什么话说,倒是殿下深夜前来,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见她恭敬疏离的样子,魏千珩心里又慌又乱,面上却冷冷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是想问的、想对我说的?”

  长歌坐在桌前,半低着头淡然道:“看到殿下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这却是长歌的心里话,不论外面怎么传言,也不论他是不是真的变心喜欢上别人,长歌都可以不在乎,只要看到他一切安好,她就放心了。

  因为从母亲的身上,长歌深深体会到,女人这一辈子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他爱你宠你时,你的前景充满幸福和希望;可若哪一天他厌你烦你了,你的希望就破灭,人生也走向毁灭。

  与其如此,不如将希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宠辱不惊,平淡的过自己的日子——他爱也好,厌也罢,她总归要将日子过下去,抚养两个孩子长大。

  可这话听在魏千珩的耳朵里,却全然成了她对他的不在意。

  他冷冷道:“你可知道,昨晚吴世子陪我一起在莳花馆喝酒,他家的侧室就打到莳花馆来了,差点将整个莳花馆砸了,闹得鸡犬不宁……”

  长歌一惊,也恍悟过来——难怪他会半夜跑回来了,原来是吴子规家的女眷去莳花馆砸场子了。

  吴子规这个侧室白氏,是个京城出了名的醋坛子,不知道打跑了吴世子多少红颜知己,乃至于吴子规身为国公府的世子爷,二十出头了,还没有娶到正妻,许多贵门家的姑娘,一听到与他家议亲,都惧怕了他这个侧室不肯相亲。偏偏他这个侧室是国公夫人的亲外甥女,吴子规打不得骂不得,更是不敢休,只能好好供在家里……

  长歌小心的抬头看向魏千珩,见他神情不郁,脸色黑沉,以为是白氏的大闹搅了他的兴致惹他动了怒,不由想到,先前青鸾也冲动的要去莳花馆大闹,幸亏被她拦下了。

  如今想来,幸亏当时自己没有冲动失去理智,不然只怕他会更加生气。

  想到这里,长歌不由暗自舒了一口气。

  魏千珩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看,想看她有什么反应,却看到她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越发的郁闷了。

  下一刻,他气恼的掀开被子,外袍也不穿,径直走到东窗下的榻上坐下。

  屋子里除了床角留着的起夜的小灯,黑漆漆的,长歌见他去榻那边坐下了,只得上前去,要点燃榻上的灯烛,却被他冷冷喝道:“不要点灯。黑着好,免得看你的脸色。”

  长歌一怔,莫名其妙的看向满身怒火的魏千珩,心里也不由的冒上气来。

  去外面厮混的人是他,不归家的也是他,乱吃飞醋的还是他,怎么临头他还生起她的气来?!

  又不是她让白氏去砸的场子。

  想到这里,长歌冷冷道:“殿下在外面败了兴。深夜而来,若是为了拿我撒气来的,殿下还是请回吧。”

  见她一言不和就赶自己一走,魏千珩一怔:“你让我回哪里去?”

  长歌冷冷道:“殿下回主院也好,回莳花馆也行,总比在我这里让殿下不舒心的好……”

  魏千珩见她态度比自己还硬,不由气笑了,可又舍不得走,只得自己找台阶下。

  他道:“那日茗茶居一事,你就没有半句解释么?”

  茗茶居一事,长歌先前确实想好好同他解释的,可在几次求见被拒后,长歌如今反而看淡了,不想再在那件事上多做口舌与纠缠。

  她侧过身子不看他,淡然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且当日之事,殿下只怕早已查得清楚明白,既然如此,殿下还不肯原谅我,我也无话可说。”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不会知道自己是奉太后之命去的,且当日她与端王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她实在弄不明白他有何好生气的?

  “我与端王是旧识一事,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若是因为这个,我与端王要一直被怀疑,我就是全身长满嘴、解释再多也无用的……”

  这些日子以来,长歌也想过了,她曾经是端王手中鹞女一事,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且如今他们同在京城,他还成了她的皇兄,日后在京城里难免要时常碰面,甚至还会有所交集,若是次次都要闹出事情来,她还要怎么活?

  外人可以不理解她,可她没想到魏千珩竟然也捕风捉影的生气吃醋,说实在话,她心里对他同样生气,甚至是失望的。

  外人不了解她,难道连他也要误会她吗?

  魏千珩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怨懑之气,还见她一直误会自己,以为自己是因为小气吃醋同她生的气,终是忍不住上前去,坐到她身边,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磨着槽牙道:“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今日这般蠢笨,竟比白夜还迟钝些,就是不明白了呢。”

  他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有意无意的蹭着,让长歌一下子红了脸。

  ‘啪’的一声,长歌羞恼的抬手打落他的手,冷冷道:“不是我不明白,是我如今实在看不透殿下的心思了。”

  魏千珩手中一空,颇为失落,只得意犹未尽的轻轻摩擦着手指,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得问她道:“好,那我问你,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新厌旧,贪恋上莳花馆的头牌了么?”

  长歌本就不太相信他会真看上莳花馆的头牌,如今听他这么一问,更是确定的心里的猜测,但面上却凉凉道:“听闻那挽心姑娘倾城绝艳,殿下喜欢上她也不稀奇。”

  她越是这样说,魏千珩越是知道她在说反话,也就是说,她心里是意他的。

  且她说这话时,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醋意,让他很满意,顿时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眉眼舒展,冷峻的眉眼里不禁含了笑意。

  强忍着笑,他又道:“那你可知我为何要做这场戏?”

  听他亲口说出是在做戏,长歌心里一松——原来她的猜测都是对的。

  原来,自传来魏千珩一掷万金包下莳花馆的头牌来,长歌在看到帐房拿到银票单时,就能猜到,他做这一切,是在做一场戏。

  不然,这府里的银钱全归他所有,自己又不掌府,他何须巴巴的让帐房将银票单子拿来给自己汇报。

  只是,让长歌一直不明白的,他为何要做这一场戏,还不提前告知自己一声?

  也是这个疑问困扰着她,让长歌不禁对自己的猜测又怀疑起来。

  如今见魏千珩主动提出来,她也忘记装傻充愣,不由蹙眉摇头道:“对的,我一直想不明白殿下为何这样做。我之前还想,会不会是殿下想用此法推脱皇上与太后为你挑选太子妃,可男人三妻四妾太过正常,何况你是太子,以后也是要三宫六院的,所以这并不影响你挑选太子妃……”

  话一出口,长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魏千珩盯着自己在笑,这才发现自己顺着他的话说,竟是忘记了自己还在同他置气,上了他的当,不由又羞又气的轰他走:“罢了,殿下的事自己明白就好,我并不想知道——夜深了,我要歇息了,殿下也回去罢。”

  魏千珩一把抓住她拉进怀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你可是在怪我没有提前告知你?!不说实话,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长歌被他抱在怀里挣脱不得,只得老实道:“我是想到殿下在做戏,却想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这样做,而且也不先知会一声,让青鸾与心月她们干着急。”

  魏千珩抱着日思夜想的人,满意的喟叹一声,终是将那日魏帝同他说的话,说给了长歌听。

  “……父皇同我说,我越是护着你紧,你越是会成为众矢之的。而我一日不娶太子妃,你也一日会被有心人惦记,到时所有的祸事和污言都会栽到你身上——我做下的事,全成了你来承担。”

  想着长歌回京后受到的委屈,魏千珩愧疚万分,又道:“不止如此,那日我之所以能寻到茗茶居去,是因为有人给我递了纸条。”

  长歌一震,终是解了心里的一大疑惑。

  她之前一直不明白,魏千珩是如何知道她与端王在茶馆相见的,原来是有人告密。

  告密之人明显是想让魏千珩误会她与端王,想让魏千珩恨她弃她,也再次恨上魏镜渊,其心不可谓不毒!

  一想到那日魏千珩与魏渊差点又像六年前那般动起身手来,长歌身子止不住的发凉颤抖。

  魏千珩抱紧她,沉声道:“这些日子我让白夜在查递纸条之人,可一直没有线索。后来我想,你约见端王是临时起意,为何会那么快的有送消息传到我手里?所以送消息之人,不是你那日带在身边的人,就是端王身边带着的人。”

  长歌明白过来,慌乱的点点头,魏千珩看着她道:“所以在没将你身边的人查清楚之前,我不会踏进你的院子,好让那幕后之人以为,我一直对茗茶居的一事耿耿于怀,没有原谅你,抛弃了你。”

  闻言,长歌眸光一震,看着他惊愕道:“所以,你今日回来,却是查清递消息的人是端王身边的人了?”

  魏千珩点点头,安慰她道:“我这些日子将你身边的这些人都查清了,她们都是干净的。如此,那只剩下端王那边了。”

  “难道,幕后之人又是晋王与小骊妃么?”

  除此之外,长歌想不到其他人了。她想,晋王因为之前与无心楼一事,被魏帝禁足王府,小骊妃也失宠多日,他们定是不会甘心的,势必要再翻出风浪来。

  魏千珩蹙紧眉头凝重道:“或许是他们,又或许另有他人——总之,你让青鸾回去告诉端王,让他多加小心。此人心思不简单,让他找出身边的内鬼,多加防备。”

  长歌惊异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一直视魏镜渊为死敌的魏千珩,竟会主动的关心魏镜渊,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暖流,也彻底放松下来——她知道,他确实没有怀疑过她与魏镜渊,是真的信任她!

  长歌平复下慌乱的心绪,鼓起勇气对魏千珩道:“殿下,谢谢你!”

  魏千珩以为长歌是替端王向他道谢,脸一黑,冷冷道:“你谢我什么?”

  长歌看到他板起了脸,知道他是误会了,不由真挚道:“谢谢殿下那日在茶馆里没有追出去。”

  这些日子,长歌一想到那日之事,脑子里全是六年前喜堂上发生的可怕往事。她忍不住想,若是那日魏千珩没有听她的劝执意追出去,与魏镜渊正面冲突起来,无疑是噩梦重生,更是中了幕后之人的计谋。

  她知道,魏千珩最后被她拉住,更多的是顾及到了她的处境,没有将她再次推入漩涡当中去。

  所以,她是真心的感激他。

  魏千珩看着她含情脉脉的动人样子,直感觉心痒难奈,突然一把打横抱她站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口说感谢我不接受,来点实际的。”

  长歌看着他眸子里流动的热情,脸上豁的红了,头埋在他胸口,娇羞道:“殿下这些日子天天在美人堆里夜夜笙歌,还不知足么?”

  魏千珩将她放到床上,俯身定定的看着她,直觉她流光溢彩的美丽眸子要将自己吸进去,压抑这么多天的思念与本能都迸发出来,咬着她的嘴唇呢喃道:“我在莳花馆都快被熏得要吐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可是连那挽心的手都没碰过……”

上一篇:萧氏有贵女

下一篇:夜帝的第一狂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