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团子
魏千珩瞠然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从白夜的嘴里出来。
白夜不觉红了脸,嘀咕道:“何况,他不是还有一个心仪的表妹吗,怎么会同意卫皇子。所以宁肯辛苦的当差,也不会愿意跟着卫大皇子。”
魏千珩心里赞同,面上却极其不屑道:“他这样的身子,只怕娶妻生子也难,无家产无地位,他家表妹最后未必会嫁与他。”
白夜:“如此说来,小黑倒是个可怜人。所幸遇到殿下这样的好主子,没有嫌弃赶他走,他方才也千恩万谢的感激着殿下,还在外面给殿下磕了头。”
魏千珩想了想,吩咐道:“以后让他跟着你罢,他人虽然畏畏缩缩的胆小怕事,倒还不傻,让他帮你跑跑腿,分担一点你的差事也好。”
白夜是魏千珩身边的第一侍卫,也是他最信任亲近的人,如今魏千珩让小黑跟着他,却是要提拔照顾小黑的意思了。
魏千珩又道:“先暂且不要告诉他,让他养好身上的伤再告诉他。”
从驯服马王那次起,白夜对小黑的印象就挺好的,如今听到魏千珩的安排,连连点头应下,心里着实为小黑高兴……
另一边,晋王却怒火冲天。
“大皇子不是说会办好此事?为何却放任太医替马奴看诊,还什么都不做就罢手回来了?”
得知太医院的事后,魏昭风气愤不已,好好的机会,就这样被浪费掉了。
卫洪烈一口灌下杯里的烈酒,尔后重重搁下酒杯,勾唇嘲讽笑道:“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得简单如意——替小黑奴看诊的太医是太后眼前红人沈致,且他方才替小黑看诊时,不是在他当差期间,就算传出去,对他们并无影响,反而会传出燕王怜惜下人的好名声……”
“而沈太医也说了,小黑奴旧疾在身,不能再驯马,所以,你的担心可以放下,玉狮子是不可能被驯服上场比赛的,咱们还是是胜券在握!”
“既然有机会赢魏千珩救他出来,本宫觉得,此时不要再另生枝节为好——王爷觉得呢?”
卫洪烈心里比魏昭风更为烦闷,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以此发泄心里的失望焦虑。
听了他的话,魏昭风虽有不甘,也只得作罢,咬牙道:“如此,五日后的天柱峰一赛,就看大皇子与野风的了——这是救他出皇陵的惟一机会了!”
连喝了好几杯酒的卫洪烈,语气染上酒气,冷声道:“晋王放心,本宫更盼着他解禁出陵,重见天日!”
他的心里,还有许多疑问要向他问明白。
譬如,她既是他手下的鹞女,又能算准她还在人世,他可还有其他办法找到她?
……
劫后余生的小黑,直到走下清秋楼,吹着傍晚的山风,才感觉自己是真正渡过今日诸多的劫难,又活了下来。
她回到马厩时,玉狮子冲她打着响鼻,似乎知道自己今日做错事了,难得低眉顺眼的呆在马厩里老实起来。
小黑上前摸了摸它的鬓毛,在它耳边轻声道:“小白,以后我不能再驯你了,我身体不行吃不消了……从明日起,殿下会来当你的新主,你要乖乖听话,要像对我一样对他,这样,我才会原谅你今日害我摔下马,懂吗?”
小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瞪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被它这样一看,小黑的心就溶化了,抱着它的头亲昵道:“好了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我知道你今日是生野风的气,可我也曾是它的主人,你不要小气才是。”
她越是这样说,小白越是生气,撇开马头不理她。
小黑摸着它漂亮的耳朵,想到它为了自己,五年不肯离开行宫,甚至连马厩的门都不出,不觉湿了眼睛,梗着喉咙嗔怪它道:“你还真是倔,比我还死心眼,你以前那么调皮,喜欢外面的广阔天地,又争强好胜,一天不带你去外面溜圈都难受,可这五年,你天天呆在这里,怎么熬过来……”
情不自禁,小黑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滚落下来,哭得几乎哽咽,可又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只得克制着情绪附在小白的耳边流泪道:“若是当年我真的死了,你是不是不再认其他主人,就这样老死在这马厩里?你咋这么傻,比我还傻……”
“殿下是个好主人,这五年来,他一直没放弃你,所以,以后你要乖乖听他的话,帮他赢了这次的比赛……这也是我愿望!”
当年,她得到小白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带着它到行宫的赛马场上好好赛一场,一展它的风采!
可惜,这个愿望还没来得及实现,她的不堪身份就被血淋淋的揭穿了,她所拥有的一切美好在一夕间灰飞烟灭……
小白仿佛感受到她的悲痛,不再发脾气,只是安静的依偎着她……
第二天一大早,魏千珩就带着玉狮子出门往马场上去。
小黑从后面追上去,“王爷,请带上小的一起,小的虽然不能再驯马,但可以给王爷出出主意,毕竟……毕竟……”
魏千珩回头盯着她:“毕竟什么?”
哪怕如今与魏千珩的关系有所拉近,被他这样盯着,小黑还是心里直打鼓,紧张道:“毕竟小的熟悉马性,也曾答应过要帮王爷驯服小白……小的对不起王爷,所以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魏千珩打量着她的脸色,黑乎乎的看不出气色好坏,只得问她:“你身体能吃得消?”
小黑咧嘴一笑:“谢谢王爷关心,小的喝了沈太医的药好多了,不碍事的……”
“本王才没闲功夫关心你!”
看着他咧嘴傻笑,魏千珩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笑得样子太傻不说,好像下一刻嘴角就要涎下口水来,哪里像个男人?
这样不上台面的小黑奴,他昨日怎么会突然决定,要提拔他到自己身边当差呢?
而想到小黑奴昨日在马场上身体上下流血的可怖样子,魏千珩想也没想就要拒绝他同行,可话到嘴边却莫名变了。
“自己去牵匹马跟上吧!”
米团子说:
猜猜男主能不能驯服玉狮子?
第036章 认下新主,辞别旧主
见魏千珩答应让自己同去,小黑赶紧牵马跟上,又道:“王爷,小的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说!”
小黑看着他身后跟随的燕卫,小心道:“小的经过这些天跟玉狮子的相处,觉得它并不太喜欢人多围观打量它,不如王爷让这些侍卫大哥们退下,只王爷与小的,外加白侍卫就行……”
不等魏千珩开口,白夜已沉声道:“马场离行宫路程不短,王爷上次在玉川山已然遇刺,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魏千珩却听出了小黑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侧首看着她微闪的眸光,心里蓦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打断白夜的话,对随侍的燕卫摆手:“你们退下,不必跟来。”
白夜诧异的看着他,再看着一脸喜滋滋的小黑奴,神情像见了鬼般。
何时,自家连魏帝的话都当耳畔风的主子,竟是这般听从小黑奴的话了?!
不等他回过神来,前面二人已走远了,白夜赶紧追上去。
看着前面一前一后的两人,白夜想着王爷昨日说过的要提拔小黑到他身边当差的事,心里竟是生出了期待,莫名的觉的,以后多了一个小黑,王爷或许不再那么沉闷也未尝可知……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马场,白夜抢在魏千珩前面道:“殿下,让属下先去试试。”
小黑在一边搭嘴:“玉狮子认主,换来换去,只怕反而不能成事。”
魏千珩再次认同她的话,冷冷道:“你们退开远些,不要被伤到了。”
听了他的话,白夜不由更加的担心。
小黑也担心,也不知道自己昨日同玉狮子说的那些话,它有没有听懂答应,只得一直巴结的替它揉着鬓毛。
将它伺候舒服了,它心情好了或许就放过魏千珩了。
她将玉狮子牵过去时,看着魏千珩一脸凝重的样子,她忍不住说道:“王爷,您上马时,小的帮你牵着缰绳……”
魏千珩看着她眼眸里的担心,心里一暖,面上却冷冷道:“离远些,不要碍手碍脚。”
说罢,从她手里接过玉狮子的缰绳,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竟是没踩马蹬,一个漂亮的翻身,直接飞跃攀上了马背。
白夜很是担心,怕玉狮子动怒发狂要将魏千珩从马背上摔下来,一直紧张的做着抢救的准备。
小黑也很紧张的守在边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一人一马,紧张到冷汗都出来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人惊奇。
对于魏千珩突然骑上它的背,玉狮子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温顺的前后缓缓踱了几步,最后驮着一脸震惊的魏千珩来到了小黑的面前。
玉狮子在她面前停下,对她亲昵的打着响鼻。
小黑眼眶一热,知道小白是来向她告别,就像当年的野风一样,认下新主,辞别旧主。
她忍住眼泪,咧嘴欣慰一笑,“小白今日真乖,好好听王爷的话。”
不止魏千珩,连一旁的白夜都被玉狮子的表现惊住。
小黑怕引起魏千珩他们的怀疑,连忙巴结道:“估计玉狮子上次到外面疯玩一圈后,恢复了它的本性,想重新自由奔跑起来,所以认了王爷这个英主!”
魏千珩心里确定有所怀疑,但他知道小黑奴熟识马性,且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再加上被驯服玉狮子的巨大喜悦冲击着,一时间却没有去多想什么。
白夜欢喜到难以自抑,差点落下泪来:“恭喜王爷,玉狮子认了王爷为主,王爷终是心愿得偿,再无遗憾!”
五年了,人人都以为魏千珩放下了心头的那根深刺,只有白夜知道,自家主子从没有哪一刻忘记过。
而王爷执意要驯服玉狮子参与赛马比赛,不止是要阻止皇陵那人放出来,更是为了一偿当年心愿。
所以如今看到玉狮子认了王爷为新主,白夜如何不开心?
看着小白载着魏千珩畅快疾驰着,小黑也激动欢喜不已,连着心里的担心也一迸放下。
有了玉狮子,天柱峰一赛再无悬念,如此,皇陵里那人暂时也就不会放出来,她也可能继续隐瞒身份留在魏千珩身边了……
正当小黑与白夜追着魏千珩和小白的身影时,下一刻,魏千珩突然直直的从玉狮子身上摔了下来,在草场上滚出好远才停住身子。
这一下却将白夜与小黑吓住了,两人赶紧冲上去查看魏千珩的伤势。
“殿下,玉狮子不是驯服了吗?怎么……”白夜急得脸都白了,连忙上前搀扶起魏千珩。
“我没事……你们记住,今日驯马一事除了我们三人,不能再让第四人知道。”
在白夜的搀扶下,魏千珩吃力的站起身子,脸上身上皆被擦伤,最先差地的左胳膊也汩汩的渗出血来,将他身上的银白骑服染得一片通红!
白夜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小黑却眸子一亮,心里雪亮如明镜,顿时不再担心魏千珩的伤势了。
他是故意摔下马的,如此,他自会把握好分寸,除了可怕的皮外伤,应该没有伤筋动骨。
果然,她听到魏千珩在吩咐白夜:“回行宫后,你立刻去太医院请太医,表现得越着急越好,让大家都知道我驯玉狮子失败被摔伤了。”
这一下白夜终是明白过了,一脸恍悟道:“王爷是不想让晋王他们知道玉狮子被驯服,所以故意摔伤了自己?!”
魏千珩眸光淡淡扫过恭立在一边没吭声的小黑奴,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微笑,对白夜嘲讽笑道:“总算明白过来了,还不算太笨。”
明白过来的白夜,钦佩不已:“还是王爷高明,知道若是玉狮子被驯服一事传出去,晋王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依着晋王的性子,到时只怕会对玉狮子下毒手。”
“而如此一来,不让他们知道玉狮子驯服一事,不但保证了玉狮子的安危,四日后的比赛,还可以打晋王与卫皇子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岂不精彩!”
白夜越说越兴奋,对魏千珩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白夜说这些时,魏千珩的眸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小黑奴身上,心里暗暗惊奇。
从小黑奴提出玉狮子不喜欢人多围观打量、让跟随的燕卫都退下开始,魏千珩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或许小黑奴是在提醒他,不要将驯玉狮子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以防最后传到他的对手晋王耳朵里去。
但他又觉得,一个小小的马奴,应该不会有如此机敏的心智,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后来看着他眸光里微闪的光亮,以及自己依他所言摒退燕卫后,他不自禁流露出的轻松笑颜,魏千珩顿悟,不是自己多想,而是小黑奴远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