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郎归 第60章

作者:米团子 标签: 古代言情

  而今日重聚铭楼吃饭,因着长歌没有来,煜炎他们心里正遗憾着,没想到她也恰巧陪着魏千珩来到了铭楼,乐儿顿时拉着她不放她走了。

  长歌也实在是想同煜大哥与乐儿好好聚一聚,但她招头看到魏千珩在二楼看着自己,吓得一激灵,连忙将乐儿交到初心手里,与煜炎约好明天去找他们,尔后连忙上楼去了。

  她进到包房时,魏千珩已端坐在桌前喝茶,白夜在点菜,见她进来,将菜单拿给她一起看,高兴道:“殿下为了奖赏我们,让我们今日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你也来看看。”

  长歌小心的打量了魏千珩的形容,见他没什么异样,心里的担心才放下来,与白夜一起点好菜后,小心的与白夜一起,坐到了魏千珩的对面。

  从她进门时,魏千珩也默默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脸上并无郁色,眸子里反而难掩兴奋,不由好奇。

  等菜的空隙,白夜随口问长歌道:“方才下面与你表妹在一起的那青衣公子是何人?难道是你那表妹的相公?!”

  “噗!”

  长歌堪堪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一口,却差点被白夜的话呛到了,哭笑不得道:“白大哥误会了,那不是表妹的相公,是我们的表哥。”

  闻言,默默坐在她对面的魏千珩顿时了然起来,难怪小黑奴无事,原来不是情敌,却是表哥。

  如此,魏千珩对白夜道:“你去告诉掌柜,下面那一桌的帐算在燕王府的帐上。”

  长歌一愣,下一刻连忙对魏千珩感激道:“小的替表哥一行感谢王爷!”

  不一会儿,菜流水般的上来,魏千珩让两人不要拘谨,白夜跟在魏千珩身边多年,两人是主仆,更像是朋友,所以听了魏千珩的话,就不客气起来,也让长歌不要拘束。

  等吃到一半的时候,掌柜进门来恭敬的向魏千珩禀道:“王爷,下面那桌客人结账走了,要小可替他们谢谢王爷的赏。”

  听说煜大哥和乐儿他们走了,长歌心里蓦然一松,转而又不舍起来。

  在她还没同煜炎与乐儿商议好之前,她还不敢贸然让他们与魏千珩见面,怕两边发生什么冲突来。

  但想到好久不曾见面的儿子就在下面,自己却不能陪他好好吃顿饭,心里却又愧疚不已。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向魏千珩求道:“殿下,表哥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小的想明天告一天假,去陪他们游玩一下。”

  这却是应该的,所以魏千珩轻轻点头答应了。

  这顿饭,三人吃得却是尽兴,长歌想到明日可以回老宅见到儿子,心情大好,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而这也是魏千珩自大病以来第一次这么放松,胃口也比平时好了一些,吃了不少的酒菜。

  席间,白夜忍不住问了魏千珩,关于找寻前王妃有什么打算?

  白夜知道自己家王爷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找前王妃的,所以忍不住问出了口。

  闻言,魏千珩不觉蹙起了眉头。

  经过晋王的搅和,无心楼不会再上当,自然就没办法再从他们处得到长歌的消息。

  如今,惟只寄希望在鬼医煜炎身上。

  可是鬼医也一直没有消息,实在是所求无门。

  听到他们提到自己,长歌不觉停下了筷子,眸光看向一脸阴郁的魏千珩,心里激动得怦怦直跳着。

  若是可以,她恨不能现在就告诉魏千珩自己的身分。

  可一想到煜炎与乐儿,她还是咬牙忍了下来,见两人都凝重不说话,特别是魏千珩,眉头拧紧,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她不由开口劝道:“小的觉得,前王妃既然重新出现了,必然有其原因……等时机一到,或许不用等殿下去寻她,她自己就出现了也说不定的,所以殿下不用太着急……”

  听到长歌的劝,魏千珩却突然想到,她之前预料过跑走的玉狮子会自己回来的事来,心里蓦然一松,脸色稍霁,希望被小黑奴再次说中,长歌最后会自己回到他的身边来。

  这般想着,魏千珩不禁又抬头看向对面的小黑奴,却是发现乖乖吃饭的小黑奴,真是越看越顺眼起来……

  从铭楼回府,天色已晚,主仆三人刚到主院外面,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吵闹声。

  这个时辰,谁人敢在魏千珩的主院内闹事?

  三人不由加快步子,进到院子一看,却是姜元儿领着丫鬟回春跪在主院的廊下不肯走,院子里的下人怕魏千珩回来怪罪,都在劝着她快离开。

  可姜元儿那里肯,执意跪在廊下不肯走,反而让下人去请魏千珩出来。

  原来,自从上次惹怒魏千珩被再次禁足后,姜元儿一直想尽办法的让魏千珩解了她的禁足。

  可人都见不到,再加上有叶玉箐派人守着,她是想派个丫鬟出门来见魏千珩都不可能。

  而后来,她却是从叶玉箐那里得到了更可怕的消息——她的前主长歌竟然还活着!!

  彼时,叶玉箐看着她慌乱失措的样子,得意笑道:“没想到吧,你的前主竟然还活着,殿下还费尽一切心力的寻她回来——你说,若是殿下重新寻她回来,你是继续当王府夫人,还是被打回重前的身份,再次当倒茶递水的下贱丫鬟?!”

  确实,若是长歌回来,姜元儿的身份会变得很尴尬。

  然而,这却不是她最害怕的。

  她内心最恐慌的,却是当年自己做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被揭穿。若真的这样,届时,她就会死葬身之地了……

  如此,姜元儿天天惶恐不安着,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所以趁着叶玉箐回了娘家,顾不得被魏千珩责罚,冒险从木棉院出来,执意要见魏千珩……

  再见姜元儿,长歌心境全然不同,看向她的眸光瞬间冰冷。

  而姜元儿也听到了脚步声,仓忙回头见到是魏千珩回来了,眸光一亮,颤声唤道:“殿下……”

  魏千珩神情一冷,冷冷睇着她:“谁让你出来的?”

  姜元儿全身直颤,哆嗦道:“殿下恕罪,妾身并不是有意要忤逆殿下私自解禁,而是有关于前主的消息要同殿下说,所以……”

  “什么消息?”

  一听到事关长歌,魏千珩哪里还会去追究她擅自解禁一事,急切道:“可是长歌与你联系了?”

  姜元儿眸光微闪,嗫嚅道:“殿下,可否进屋再说……”

  魏千珩颔首应下,率先朝着书房而去。

  姜元儿连忙跟上,长歌正要跟着一起进屋,白夜让她先去给殿下泡壶茶水来。

  等她泡好茶水送进书房时,只见姜元儿跪在魏千珩脚边眼泪直流,抱着他的双腿一直喊着“饶命!”

  长歌走过去将茶水放到魏千珩的手边,眸光落在魏千珩手边放着的一张纸笺上,神情微微一滞。

  那却是当初为了救春菱,她给姜元儿写的恐吓信。

  却没想到,姜元儿没有毁掉纸笺,还留在身边。

  如今,她将这个拿出来给魏千珩看,又是何意?

  她故意放缓手中的动作,慢慢的给魏千珩沏茶,听着姜元儿要拿这纸笺做什么文章?

  只见到姜元儿抱着魏千珩的双腿恸恸哭道:“当初是妾身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想出拿春菱来骗殿下……但妾身的本意是好的,不想殿下因神秘女人一事心神不宁。而最后春菱也被妾身偷偷给放了。妾身没有要她性命,可自己却因此事被殿下嫌弃厌恶,说到底,妾身罪有应得,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殿下原谅妾身这一次……”

  闻言,长歌眸光一冷,心里暗骂,简直是不要脸的狡辩,若是没有当初她留言威胁,她岂会放过春菱?!

  甚至后来在放春菱出府后,还悄悄吩咐涂嬷嬷派人跟踪春菱一家,想在府外杀人灭口,只不过被她提前防备,派初心破了她的毒计罢了!

  这样漏洞百出的说词,岂能糊弄到魏千珩?

  果然,魏千珩一脚踢开她,嫌恶道:“若是没有真主留下这留言,你会留下春菱性命?!姜氏,本王竟是不知道你有如此心机和胆量,可以随便拿捏别人性命,如今还无耻的为自己狡辩——姜元儿,你确也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姜元儿被踢得滚到了屋子中央,脸色惨白惶然,额头冷汗潸潸而下,却完全不顾被魏千珩踢痛得身子,复又慌乱的爬跪到了魏千珩面前,抡起巴掌朝着自己脸上打去,一边打一边哭:“殿下,妾身错了……妾身知道此事揭露,会被殿下活活打死,可即便如此,为了帮殿下找到长歌姐姐,妾身宁愿被打死,也要将这个纸笺拿给殿下看,只希望将功折罪,能助殿下找到姐姐,如此,妾身那怕被打死,也心甘情愿……”

  正在沏茶的长歌,忍不住想将手中的茶水泼到她的脸上——

  姜元儿太无耻了,她此时拿出纸笺,哪里是为了帮魏千珩找到自己,却是知道她自己当初的谎言已被魏千珩拆穿,又知道魏千珩一直在寻找自己,这才铤而走险的拿出这张纸笺来为自己再博一次。

  而不得不说,姜元儿确实聪明,也有胆识,此举又投中了魏千珩的心意,因为此时恰恰是魏千珩对寻找长歌线索一无所知的时候,她送上了这纸笺,不管有没有作用,魏千珩都会被吸引。

  果然,听了她的话后,魏千珩神情有半分迟疑,眸光定定的落在纸笺上,被它吸引。

  他伸手将纸笺拿到眼前细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上面的字体并不像是长歌的字迹。

  可他哪里知道,做为鹞女,方便她们日常做任务时不被发现,鹞子楼在训练她们时,每个人至少要会三种以上的字体,长歌自然也会的。

  所以当初在写这纸笺时,长歌怕被认出她的字迹,特意写的另一种不常用的字体,魏千珩当然认不出来。

  看着纸笺上陌生的字迹,魏千珩心里涌上深深的失落感,一片冰凉——难道竟是自己弄错了,神秘女人与长歌并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那箭针之事又做何解释?!

  在魏千珩冥思苦想时,姜元儿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巴巴的看着魏千珩,既希望他能从这纸笺中发现线索,又乞求着他一辈子都不要再找到长歌……

  长歌沏好茶,正要离开,却在经过姜元儿身边时,被她身上浓郁的粟兰香熏得反胃恶心,一时控制不住,连忙跑到门外呕吐起来。

  她本就怀着身孕,再加之受不得粟兰香的味道,一时间竟是吐得止都止不住,将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精光,连胆水都吐了出来。

  白夜见他突然如此,连忙关心的走出去帮她抚着背,而魏千珩也盯着她的背影看着,不明白好端端的小黑奴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顺着魏千珩的眸光,姜元儿也回头朝门外的长歌的看去。

  姜元儿看着长歌佝着身子呕吐的背影,看着看着,竟莫名觉得特别的熟悉。

  她怔怔的想,若是将他身边替他抚背的白夜换成灵儿,岂不就与当年长歌怀孕呕吐时的背影一模一样?!

  顿时,姜元儿全身剧烈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长歌,脑子里一下子闪过无数的念头。

  是了,前主长歌最不喜粟兰香,而她对她所有的仇恨,也正是因此香而起。

  从来,她最是喜欢粟兰香,可当年就是因为长歌不喜欢,她就不能再用此香。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深切的明白一个道理,再好的姐妹之情,也比不过身份尊贵来得重要。

  就是因为长歌得殿下宠爱,所以她不得不迁就她。

  而后来长歌以正妃的身份风光嫁入燕王府,成为燕王妃。她明明和她是一样的宫女身份,却只能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跟着她一起出宫,只有灵儿那个傻子还在那里对她感恩戴德,甚至后面长歌随便给她寻了户市井人家嫁了,那个蠢货也是高兴不尽。

  她却不会……

  她不明白,同样是宫女出身,为何差别那么大?

  如此,她自是不甘心也像灵儿一样被嫁给一个粗俗的市井草民,她也要像长歌一样,成为王府女主人……

  不愿提及的往事重现心头,姜元儿狠狠的想,她竟是将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给忘记了,甚至在之前第一次府上出现神秘女人时,这个小黑奴因闻到自己身上的香味吐血,都被她忽略掉了……

  所以,难道这个小黑奴就是她?!

  姜元儿被冒出的念头吓到,但脑子里一时间闪过许多事情,却让她越来越相信自己心中的这个猜测。

  顿时,姜元儿全身如筛糠般的抖了起来,额头上冷汗一层层的漫出来,死死盯着长歌的后背,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直到长歌被人送回下人房去歇息,姜元儿才全身僵硬的转过头来,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咬牙抑住心里的恐惧,开口突兀的向魏千珩问道:“殿下……你还记得灵儿吗?”

  听姜元儿陡然提到灵儿,魏千珩微微一愣,皱眉想了好片刻,才想起灵儿是长歌之前身边的另一个丫鬟。

  他冷冷道:“记得,她和你一样,都是长歌的丫鬟。怎么了?”

  看到魏千珩皱眉思索的形容,姜元儿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从方才魏千珩努力回想的样子,她可以断定,魏千珩早已忘记灵儿。

  可她清楚记得,之前在乐阳大长公府上时,她私下召见小黑奴,向她打听那晚玉川山一事时,小黑奴有跟她提起过,说魏千珩做噩梦梦到了灵儿,并向他索命!

  若是魏千珩真的梦到过灵儿,还是向他索命的噩梦,岂会在自己问起灵儿时,他半天想不起灵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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