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糖包
福公公早就打点好白马寺的一切,两人刚走到白马寺的山脚下,白马寺的主持方丈便在那静候着。
看见林惜香跟祁景乾走了过来,方丈神色放松,虽说不卑不亢,但能亲自下山迎接,已经看出其中的态度。
白马寺所在的山不高,不过片刻钟,几人便走到白马寺的禅院里,主持方丈为人豁达健谈,一路人也不尴尬。
等僧人们退下后,林惜香才忍不住又看向祁景乾,等着他回答刚刚的问题。
祁景乾坐下来,认真折好手中的乌金蝴蝶,将蝴蝶别在林惜香的发簪旁边,笑道:“皇后不行,林惜香可以。”
刚刚在跟胡妙清说话的时候,林惜香都没发觉她下意识的说出了那话,甚至是在帮祁景乾做决定。
林惜香先是有些慌张,再然后见祁景乾并未生气,也就明白了祁景乾的想法。
祁景乾是爱他们这份亲密无间的,也爱她不分你我的亲昵。
但同时也给林惜香警醒,什么时候她从小心翼翼,变成这样的胆大,也全靠祁景乾在她背后撑着吧。
“乾哥哥也不让我看一眼,就给我戴上了,万一不好看怎么办。”林惜香话是这样说,但眼神闪着的都是光彩,任谁都要被她吸引目光。
祁景乾笑而不语,看的林惜香脸颊发红,从祁景乾手中又抽中一张乌金纸,手指翻转一个神气的小蚂蚱就折了出来,不等祁景乾接过去,林惜香伸手拉住祁景乾香囊上系带,用铜丝把小蚂蚱绑了上去。
祁景乾高大英俊,不苟言笑,原本看着有些童稚神气的小蚂蚱到了他身上,似乎也多了几分肃然,看的林惜香只想发笑。
看着林惜香笑的花枝乱颤,祁景乾明白她在笑什么,无奈的摸了摸香囊上的小蚂蚱:“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祁景乾的语气平静,却凭空让林惜香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林惜香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祁景乾不开心了,只能小心翼翼道:“那我以后经常送?”
听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看了过去,说话间随意的很:“打算送什么?”
林惜香顿了顿,刚刚只是求生欲让她说了那句话,没想到祁景乾还正儿八经的追问。
祁景乾手指放在小蚂蚱上,修长的手指点着小蚂蚱的头,林惜香看着只觉得眼皮一跳,仿佛祁景乾的手指就是放在她的头顶一样,无端端的感受到了种奇怪的威胁。
仿佛若是不好好回答,肯定会有惩罚。
林惜香有些胆怯,但同时不怕邪的很,想着祁景乾那样纵然她,就算是惩罚,也不会怎么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惜香原本是想好好回答,此刻却突然改口:“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但到底是心虚的,林惜香想了想找补道:“肯定让你满意。”
明白林惜香又是拿话哄自己,祁景乾似笑非笑,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经写满了,怎么让我满意,这几个大字。
林惜香没想到一项向着自己的祁景乾,怎么突然在这事“斤斤计较”起来。
其实就连祁景乾自己也是觉得奇怪,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或者说他对林惜香,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可这会偏偏在这件事上却想跟林惜香计较。
这种别扭的想法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而是在看见林惜香尽力保护那三箱子不值钱的小玩意,看见林惜香想藏起对她满是恶言的书信,又或者清澈的瞳孔里只有他的身影。
每每这种时候,祁景乾总是想再多要一些,再让林惜香的目光炙热一点。
这种想法,早就出现在平常生活中无数次,向来被他藏的很好。
祁景乾是个非常敏锐的人,在今天茶馆的时候,祁景乾突然发觉他可以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了,因为他的皇后在他的温水之下,已经成了一只肥美的青蛙。
这样说似乎太过动物性,饱含着原始的血腥跟残忍的美丽。
这段感情里,得寸进尺,恃宠而骄的人,哪里只有林惜香一个人。
祁景乾的手还放在小蚂蚱的脑袋上,林惜香忍不住把祁景乾的手拿开,总感觉那个手放上去,似乎要出事情。
“反正一定不会让你满意。”林惜香忍不住道,“你别摸它脑袋了。”
话说着,林惜香头上的纸蝴蝶随着她的动作,总像是展翅欲飞,祁景乾伸手按住蝴蝶的翅膀,用铜丝在林惜香发簪上缠紧了这才松手。
今天的祁景乾奇怪的很,林惜香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变了一样,具体的也说不出,只是现在祁景乾的眼神,就足以让她脸颊发红。
春芝等人看着,只觉得陛下跟皇后之间又亲密了些,原本以为之前已经足够令人艳羡,但今日的帝后更是让人从心底里惊叹两人的关系。
察觉到林惜香有些手足无措,祁景乾收敛了眼神,手放在林惜香的腰间并未收回来:“尝尝白马寺的斋饭,我们就回去吧?”
今日出来已经有大半天的时间,林惜香也觉得有些累,近来不知为何,总觉得容易乏,索性跟着祁景乾在禅房歇息片刻,便直接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主持方丈又出来送,也算是宾主尽欢。
至于当中发生了胡家的事,对祁景乾跟林惜香来说不值一提,若不是林惜香怀疑胡妙珍跟京城突然出现的戏文有关系,更是不会说后面的话。
现在的林惜香有了更重要的事,先不说后宫还有两个等着被送出宫的妃子,跟她们的家族周旋就是费心劳力的事。
若是以前林惜香肯定觉得,反正都是后妃,没有她们还有别人,说不定还会张罗着给祁景乾选秀,但如今心境不同,自然不舍得再做那样的事。
之前只是传出风声,会送淑妃跟孙昭仪出宫,就已经有不少官员家的女眷前来打听消息,三伯母那也是不堪其扰。
等了年后真的开始有所动作,那才是暴风雨即将来袭。
纵观前朝,皇帝只娶皇后一人的不是没有,但是真的少之又少,她跟祁景乾想长厮守,共白头,哪有那么简单。
在以前来说,这种想法林惜香想都不敢想,但是知道祁景乾的心意之后,林惜香才知道,不管别人如何说,她是一定要跟祁景乾共进退的。
至少不能在祁景乾为他们未来努力的时候,她拽着祁景乾的胳膊说不行,这不是一个爱人该做的事情。
她在这里面,也该出一份力,她不舍得让祁景乾一个人独自往前。
帝后同游白马寺庙会的事,还是传了出去,这事不算隐秘,让人发现了也无关紧要,只是祁景乾跟林惜香这样的亲密无间,落在别人眼里,简直刺疼的很。
林惜香刚嫁入皇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这个小庶女的笑话,但到了如今,世人不得不承认,陛下跟皇后是真的伉俪情深,原本要看笑话的人只能闭了嘴。
之前的那些谣言自然是早就烟消云散,若是现在有人再提起来说不得还会被人嘲笑。
陛下跟皇后娘娘感情那样好,那些无稽之谈一看就是瞎说的,这让深受其中的公孙家不由得松了口气。
当初公孙家被卷进皇后的谣言里面,说什么公孙里跟皇后有私情?吓得公孙全家门都不敢出,生怕做了什么事,让人再乱嚼舌根。
如今谣言不攻自破,公孙家不由得松了口气,只盼着帝后感情如胶似漆,他们可真的不敢再经历一遍了。
林惜香不知道这些,她只晓得,是时候送林惜蝶回益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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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过完正月十五,这个年算是过完,朝中恢复正常的朝政,林惜香送祁景乾去上朝,她坐在慈元宫回想着近来的事情。
她跟祁景乾误会重重皆是因为一个人,林惜蝶。
林惜香有些不明白,她自认从小跟林惜蝶一起长大,从未红过脸,闹过脾气,为何在这种事上林惜蝶要这样阻拦她。
当初她跟曾姨娘被逼离京的时候,祁景乾曾让小宁子递过来消息,说是要是有需要可以去皇宫找他。
若是林惜香当时收到这个消息,定然会去求祁景乾,那样就不会让曾姨娘带病上路,不会让曾姨娘久病缠身。
想到这里,林惜香心里是恨的,她的曾姨娘,一心一意为她的曾姨娘,竟然是死在这种情况之下。
林惜香闭了闭眼睛,上次让林亦清去处理林惜蝶,她就是抱了不想见她的意思,不想在年前生出事端,可现在朱家启程在即,林惜香说什么都要去朱家看看。
看看她心里的好姐姐,为什么这么对她。
林惜香去朱家时并未张扬,朱夫人跟朱大人早早就在门前候着,他们看见林惜香的时候皆是面带复杂,又有些感激。
若不是皇后递消息给他们,说小五的媳妇儿林惜蝶身怀有孕,按照他们的脾气,这次也不会强逼着林惜蝶回益州。
毕竟林惜蝶就算一意孤行一定要待在京城,他们虽不能理解,可也算是心疼林惜蝶失去丈夫,不会强逼与她,益州那些风言风语终会过去,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
上次朱夫人在林惜香面前求情的事,让朱大人回去一顿斥责,两人都是痛失幼子,难免又哭了一通。
没隔几天,朱夫人没想到竟然接到皇后的来信,上面并未过多客套,直接说了林惜蝶身怀有孕的消息。
这让朱夫人既怒又气,没想到林惜蝶竟然是想瞒着众人,这可是小五唯一留下的后人,朱夫人又怎么会允许林惜蝶就那么拿掉那个孩子!
这会朱夫人朱老爷看见林惜香,心里多是带着感激的,至于林惜蝶现在的想法,已经无关紧要。
知道皇后要来看林惜蝶,他们也并不惊讶,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从京城的传言,再从陛下的态度,林惜蝶断断续续的咒骂中,几乎已经理清楚真相。
原来陛下跟皇后从小便是青梅竹马,只是有林惜蝶从中作梗,想代替妹妹嫁给陛下,这才出了种种事端。
林惜蝶更是让皇后误会陛下对她的感情,若不是帝后情深,说不定真的让林惜蝶离间成功。
想到小五生前对这个女子的百般疼爱,朱老爷朱夫人心口就疼的很,心疼他们早去的儿子,他的媳妇儿嫁给他,自始至终心里都还有别样的想法,这样一来,他们对林惜蝶更是没了好脸色,若不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早就不会忍了。
林惜香看着朱夫人的脸色,心中好笑,她也没别人想的那样凄惨,如今的生活已经是十分满足了。
只是她心中的疑惑,还需要林惜蝶给她解开。
林惜蝶住在西边的厢房里,院子门外层层有人把守,皆是力壮的婆子们,朱夫人尴尬笑笑,带着林惜香走了进去。
还未靠近,就听着林惜蝶在喊:“让我出去,我三妹妹是当今的皇后,陛下是我的青梅竹马!你们竟然敢关着我!”
话音还没落下,春芝推开门让林惜香进去,林惜香一进厢房,便见着地面上的瓷器碎了一地,不等人吩咐,屋里的婆子飞快的打扫干净,原本放瓷器的地方也不准备补上新的,就那么光秃秃的放着。
林惜蝶看见林惜香进来,原本稍显狰狞的脸色突然变得柔和,口中柔声道:“三妹妹,你来了,蝶姐姐之前做错了事情,你跟朱家说说,让我出去好不好。”
林惜香头一次看着林惜蝶的变脸功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她小时候那个可亲的蝶姐姐到底存在吗?
见着林惜香不动,林惜蝶自知求救无望,也懒得装了,径直坐在圆凳上:“林家被你这个光耀门楣的好女儿给弄散了,你心里可还畅快?”
这个声音把林惜香拉回现实,淡然道:“这是林家欠我的。”
“林家欠你?林家什么时候欠过你?欠过你们二房?”林惜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道,“天之骄子,惊才绝艳的探花郎,不全是你们二房的吗,不全是你林惜香的爹吗?”
听到林惜蝶提她爹,林惜香忍不住道:“这跟我爹有什么关系,如今你的处境,林家的处境,不过是自作孽。”
林惜蝶眼神中有些阴冷,嘲讽道:“我不争,我不让我娘争,难道看着你们二房风风光光吗?”
“好在郑氏太蠢,就算是你爹在的时候,也争不过我娘,就是那个死老太婆太烦人,她那么疼你爹,那么以你爹为荣,有什么用?还不是早就死了,只能依靠我们大房?”林惜蝶自知已无翻身的机会,此时的恶毒已经藏不住了。
她如今能好吃好穿在朱家待着,完全是因为她身怀朱家的骨肉,以前恨不得拿掉的孩子,竟然成了她的保命符,不然以她做的那些事,恐怕早就死一百次了。
林惜香看着林惜蝶摸着肚子,知道林惜蝶如今有恃无恐,她不会在这个时间对她做什么,忍不住问道:“我以为你我自□□好,从小也是真心实意的喊你一声蝶姐姐,你父亲的官职,家中的打点都是我父亲帮衬,为何要这样想?”
林惜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谁跟你交好,跟你交好,做你的绿叶吗?宴会上人人都夸林惜兰林惜香的父亲如何如何,又夸林惜香如何机敏,如何像她父亲,如何小小年纪便有了惊人之姿?”
这样的回答是林惜香万万想不到的。
此时的林惜蝶索性把埋在心中多年的话全都说了出的来:“是啊,你爹厉害,全家都靠着你爹才能荣耀,那又怎么样,凭什么二房要踩着大房!好在最后你爹死了,那个老太婆只好来讨好大房,我们大房才又风光起来。”
林惜香完全理解不了林惜蝶的逻辑,她的父亲是朝中大员,先皇眼中的红人,带着整个林家荣耀不好吗?就因为比大房过的好了,就该别人嫉恨?
“好在你是个蠢的,让你带我去哪个宴会,你就带,让你给我什么东西,只要我眼神软一点,渴望一点,你就把东西给我。”
“当时我以为是你大度,最后我发现了,哪是林家三小姐大度,分明是不在意,不在意那些钗环,不在意什么珠宝首饰,因为人家什么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