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温将军自是全没有听见尧暮野的话里的调侃之意,只一心问道:“请太尉明示,是何机会?”
尧暮野单手转着匕首道:“想必温将军也有耳闻,朝中欲结束此番对北人的征讨,开始议和,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你战败的耻辱便再难有洗刷翻局的时候……大魏的国史里,你温疾才的名字,便要和此前的战事一起长留汗青……”
温疾才拧了拧浓眉道:“还请太尉莫要试探末将了,只要太尉指路,除了弑君杀父,其他的温疾才便是连眼都不会眨!”
尧暮野等的就是温疾才的这话。此将虽然风流误事,可是当年赫赫战功也是凭借这一股子勇悍血气换来的,前一阵子他在宫内调戏妃子的事情,虽然被圣上一时压制了下来,可是太尉却从母亲那里听闻了些,既然有这等天蓬元帅调戏嫦娥的劲头,那么尧暮野觉得此事,便非温疾才莫属!
于是他将手里的匕首,精准地疾射在了账内的木柱上后,目光阴沉地瞪着温疾才道:“我要你杀一个人!”
“……”
北人的大汗乃是先祖元洪,可是在最近的一次内乱里分裂成了两部。
一部是兵强马壮的东阴族,而另一部则是与大魏尚算较好的北邵部,可北邵部的实力较比东阴就要略逊一筹了,而当初圣上便是将观阳公主嫁给了北邵的可汗。
此番尧暮野攻打的对象便是一向骁勇好战,意图在大魏边疆图谋不轨的东阴族。东阴北邵本来并不和睦,彼此间的小部落纠纷不断,但是尧暮野这一番对东阴的穷攻猛打,倒是让本来有坐享其利打算的北邵族有了唇亡齿寒的担忧,两族之间的关系却是比战前融洽了不少。
此时还在路上,一路向北地奔波的特使,离开京城时被圣上嘱咐着到了北疆先往北邵,由北邵可汗派亲信代为引荐给东阴大汗。
只是本来一路还算顺畅的路程,半途却遇到了波折,连接两个部族的一座木桥,许是年久失修,踩上去差点出了意外,于是修这断桥就花费了几日的功夫。过了木桥,尚在半途,信使收到飞鸽线报,大魏的将军温疾才,在看守军粮时,玩忽职守,时常爆饮痛醉,以致粮营走水失火,烧毁了千余担粮食,而大火被扑灭时,他居然还是酣睡未醒。尧暮野大怒,欲斩杀温疾才以证军法,只是温疾才的旧部念及温将军的恩情,将他私放出来。这温疾才无路可走,一咬牙,居然效仿了那个给他戴了绿帽的部将,一举也投奔去了东阴。
不过这下东阴大汗倒是乐了,看着被东阴兵押解上来一身狼狈的温疾才,狠狠地把手中啃了一半的羊排掷在地上,油腻的双手在身上使劲蹭了蹭,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你们大魏人有句话说着什么来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你们大魏的将军接二连三地都到了我的王帐中来了?你可知你的部将投奔我时说了什么?”说着,他一指立在旁边,怒目瞪视温疾才的大魏叛将道:“他别无他愿,只想取了你的人头。”
温疾才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道:“本将军是在斩头刀下逃出来的,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现在走投无路,活着也没甚意思。吾也唯有一愿,若是可汗砍了那通奸背主,投敌叛节的小人,吾愿将那尧暮野的人头和大魏万里河山奉给可汗!”
东阴大汗听了,自然是哈哈大笑,瞪着眼道:“温将军可真是敢说啊,你拿什么给我万里河山?”
温疾才未有答话,低头俯下了身子,旁边的东阴士兵立刻将手中大刀压到了他的脖上。温疾才没有理会脖上的利刃,双手解下了小腿上的甲胄,用力撕开外层的战袍,在贴身处摸出了一轴画卷,站起身,慢慢打开画卷,展给东阴大汗。
东阴大汗猛的吸了一口气,画卷乃是一张大魏北疆的地图,上面不但注明了粮草所在之地,甚至还有各处关隘,守城的人数。有了这张地图,北疆对东阴就没有了任何秘密,不必像现在这样只能被动防守,可以挑选大魏薄弱之处进攻。就在他要细观时,温疾才双手用力猛地一震,将画卷震成碎片,一手捞起大半的碎片扔进口中,嚼了几口,用力咽了下去。然后大笑一声,看向震惊的东阴大汗,说道“这地图就在我的心中,大汗若是想要,还请斩了那个小人”
东阴大汗冷笑道:“你若想要他的性命却是不难,可总要拿出些东西给我看看是否值得”说着,命人将降将捆绑起来。降将先是一阵求饶,见大汗瞧都不瞧他一眼,心生绝望,知道自身地位能力和温疾才千差万别,大汗是绝不会选择自己的,自己这次必无幸理,一阵破口大骂,旁边的士兵上前几个耳光,打落了他一口牙齿。
温疾才看着害得自己这步田地的部将的凄惨,心中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对大汗道:“我便让大汗看看我的诚意,拿过纸笔来”。
在纸上画了一处所在,对大汗道:“这便是大魏在边疆屯粮的一处所在,此处颇为重要,守卫士兵亦是甚多,大汗打下这处既能鼓舞士气,还能多有补益。”
是夜,东阴大汗便派手下几个得力的干将带着大队士兵悄悄出了营门,奔向温疾才所画之地。东阴大军到了那里,果然发现很多守卫,一场大战,大魏士兵阻挡不住,被杀得大败,四散奔逃。东阴杀退了魏军,果是发现了许多粮草,俱是拉回了东阴大营。
东阴大汗见兵卒大胜而归,心中大喜,设宴款待温疾才,更是在宴席之上,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大魏的降将对大汗来说,皆是些可以利用一时的犬狼罢了。既然现在又牙齿更加锋利的温疾才,那先前的降将不用也罢。
北方的野蛮在这王帐之中显示德充分。就在东阴可汗一阵狂妄的大笑声中,那先前的降将已经被周围的人拿住,当着温疾才的面,被一刀砍掉了脑袋,脖腔的血呼的一下喷得老高。
温疾才笑着,用手擦了擦洒落到脸上的几许殷红,送到嘴边允吸,一脸快意恩仇的畅意。大汗笑道:“好,我就喜欢这样有狼性的英雄!”
就在这时,营帐之外传来线报,北邵护送大魏特使前来与大汗商议合谈之事。其实,早在十几天前,东阴大汗便已经听到了议和的风声,并透了口风应允。
当时还颇为心动。可是,现在有了温疾才的说明,他已知道尧暮野虽然前段时间打得破凶,其实早已是色厉内荏,因为他的穷病黩武,魏朝已经民生凋敝,怨声载道了。朝中大臣也纷纷弹劾太尉,就连魏朝的皇上也因他功高震主,对他颇有微词,前段时间更是遣来了白侯爷准备取而代之,军营里为此也是人心惶惶,早就无心做战了。大汗只要再撑住一段时间,魏朝大军必不战而退。
大汗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魏朝明明占据优势还来议和,却是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而听闻温疾才所言,整个大魏也只有尧暮野一个算是知兵善战的,余者皆是碌碌之辈,只要趁着尧暮野不得势之机将其铲除,到时就可策马携兵,一路南下,打到大魏京城,占据中原了。
大汗心中想得清楚,当下大笑到:“魏朝老儿特意送来劳什子特使给我东阴祭旗,来人,给我把特使绑了起来,明晨祭旗出兵。”
第二日一早,东阴军营牛角阵阵,士兵列阵在列,东阴王在将军和温疾才的陪同下,亲手将议和特使的头颅斩下,高高挂在军旗之上。然后,大军在温疾才的指引下,蜂拥而出,随后的几站东阴全站告捷,而温疾才更是一箭射在了站在城楼之上的尧暮野的胸膛,眼见着他啊呀一声翻倒在地。
东阴大汗心内狂喜,便是指挥大军全线进攻……
后世《魏书》记载,此番大战史称定康之战,大魏太尉尧暮野以逸待劳,与西北大将军温疾才定下连环苦肉计,引得狂妄自大的东阴大汗率领大军一步步踏入大魏的埋伏圈。
经此一战,以少胜多,狂斩东阴兵卒五万,剩下的北人溃不成军,一路向北逃窜。大魏丢失了数百年的千余里北地国土一夕之间尽复,“遗民泪尽”的悲剧终于可以终止。
大魏定康四年,万里河山一统,王师终于可以回转京城。
当大魏特使被斩的消息是随同魏军大捷的奏折一起递送到圣上的龙案之前,这内里的曲直在这举国欢庆之时实在是不好细细详查。圣上在欣慰之余,也只是命令白侯前往收敛特使的尸首,护送忠烈遗体返京。
不过,白水流心内清楚,这特使被斩一事实在是有蹊跷。
自己明明已经告知了尧太尉将要议和的消息,他却偏巧在这个时节指示温疾才诈降东阴,搅乱了议和之事,却成就了他尧暮野另一桩惊世伟业。自己苦心安排,布设接洽的种种,在尧暮野立下的丰功伟绩前俱是化成了云烟,实在是让人心头恼怒。
可是,成者为王败者寇,事到如今,再细究内里的详情也于事无补。临回京之前,他有心去见尧暮野一面,可是却得到通报,尧太尉为了让东阴大汗中计,以身返险,胸口中了箭伤,伤势严重,正在调养,不宜见客。不过太尉心有安慰,已经替这些惨死在东阴贼寇屠刀之下的特使复仇雪恨,以慰亡者在天之灵。还请白侯代劳,将这些英烈的尸身快些送回京城,只是路程遥远,莫要忘记在尸身上洒些盐,免得英烈尸身发臭,招来蝇虫便不好了。
白水流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讥讽,可是事已至此,多做盘旋也是无益,不如早早回京,于是不多做停留,告辞归去了。
而此时尧太尉的确是在养病,血流过多的症状岂能少了一碗鲜美无比的参鸡汤?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小妇的确是聪颖得很,只这些时日的功夫,厨艺便一日千里,精进了许多!
第93章
太尉当初在城头中箭的消息甚是轰动。
就算是身在征关的玉珠也听闻了。犹记得当初听到太尉中箭的消息时,玉珠只觉得心内一紧,便叫驻守在她院中的兵卒前往打听。
直到后来兵卒去军营打探回来,回复说太尉并无性命之碍,但是伤势甚重时,玉珠才微微放下了高悬的心,长出了口气。不过那兵卒又说这几日太尉饮了伤药,嘴里太苦无味,甚是想念六小姐的参鸡汤,若是练就得差不多了,还请抽空给熬将一锅送去。
如今战事基本结束,虽然还有追缴东阴余孽的后续,但是大军即将回拔,是以疗伤的太尉随着大军来到了征关之外的军营驻扎。送餐去倒是一时方便,只是玉珠想到大魏军规严格,不好亲自前往。
而如今兵卒回来时带了太尉给予的军牌,自然是进出方便了些。
玉珠带着珏儿去附近的人家亲自选买了一只肉肥的母鸡,叫老仆帮忙宰杀放血去毛后,又忙着和面切菜。
这次在珏儿的指点下,玉珠倒是没有将鸡汤熬糊,用深口的砂锅将热滚滚的鸡汤装好后,还用烫面煎了薄饼,用来卷着切细的酱牛肉伴着鸡汤吃,可是准备妥当后,又怕太尉伤口疼得太厉害,一时不耐口齿咀嚼,于是又准备了香米粥。
等上了马车入了军营时,只见到处都有兵将好奇地张望过来,等玉珠下了马车时,更是不时传来抽气和窃窃私语的声音。
到了军营时,恰逢里面正有人向太尉禀报军情,玉珠便想等一下便好,可是谁知守卫却恭谨地请她入内,说是太尉口谕,若是六小姐到了,径直请入军帐便好。
当她接过珏儿拎着的大食盒,还有用棉布包裹好的砂锅入了元帅军营时,只见那传闻中应该病恹恹倒在床上的主帅正神采奕奕地坐在帅椅上与一干下属商讨着北地驻兵事宜。
看玉珠被带了进来,太尉大人一挥手,表示部将们可以先各自散去了。
玉珠将那食盒与砂锅小心地放在了桌案上,深吸一口气,福礼道:“请太尉大人慢用,小女子先自退下了。”
尧暮野好笑地看着这小女子微微绷紧的脸蛋,以前总觉得女人使性子的时候,面目可憎,叫人不耐生烦,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珠珠就算生起气来也是这般的好看。
当下拉着急于离开的小妇的手:“许久不曾与你相聚,怎的又不高兴?”
玉珠微微低头道:“玉珠不敢,只是太尉平白叫人来知会我说您伤势甚重,如今一看,太尉还算康健,是以心里安慰,若是无事,玉珠便要告辞了。”
太尉嘴角轻撇,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里面包裹的巾布,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有血迹隐隐透了出来。
玉珠见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头急切地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如此操劳着不休息?”
太尉的确是受伤不轻,当初为了取信那东阴大汗,更为了避免军营里潜伏了暗探子走漏消息,是以在城头上,尧暮野故意迎着那箭,以致箭头入肉足有半寸,那喷薄的鲜血可不是作假能做出来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伤势严重还有一样好处,就是能让佳人为之心焦。
当下便接口道:“总是想赶着将手头的事物处理完毕,也好陪着你去玉石镇,选买了玉石,好一同回京……”
当初太尉大人受了玉珠启发,通透地理解了所谓“顺势而为”的妙处,如今更是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学以致用到了讨好佳人的地方上。
果然玉珠听闻他是急着陪伴自己前往玉石镇,原本明净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无措不安,当下只默默地打开食盒,解了砂锅的棉布,叫大人快些用餐。
操劳了军情会议后,身体骤然感到虚弱的太尉大人,在玉珠的搀扶下半躺在军帐里附设的软塌上,然后便素手持羹,一口鸡汤一口薄饼地安享这暖心的午餐,哪里有功夫去看那突然求见的白侯?
服侍完太尉午饭后,玉珠抱着太尉一团脏衣服从军帐里出来。
以前总觉得这尧暮野口舌娇嫩,起居无一不是精致以极,可是在精致考究的男儿入了军营不出一月,便都要被同化成了粗糙的汉子。
尧暮野身为主帅,自然是有随侍的仆役,可是都是男子,能精细到哪里去?那明明刚洗过的衣服,前襟还是有没有洗净的污油点子,加之方才喝鸡汤时又沾染了些,眼看着他视而不见地要往身上穿,继续准备召集将军们商讨方才未尽的事物,玉珠自然看不下去,便是一把抢过来,拿去一旁的溪边去洗。
珏儿默默提着木盆和一包皂角跟在她的身后,心里想的却是,六姑娘虽然温柔心细,可是从来都是与人相处有度,什么时候也没见过她洗手作羹汤,还替男人洗衣的时候……
边关北地,如今终于染满了迟来的春意,大地一片新绿,溪旁摇曳着不知名的野花,溪流潺潺一路流向远方,汇入川流奔腾的大河之中。可是珏儿看着六姑娘心内的春意来得既晚,又不大适合,那等风流的太尉大人,怎么看都不是可以托付芳心之辈。
位高权重者,往往情谊来得分外容易,可是待得太尉情淡时,她那玉做的玲珑心思的六姑娘如何能承受得住?岂不是要芳心寸断了?……
直到二人蹲在溪旁时,珏儿忍不住问道:“六姑娘,难道你喜欢上了那太尉大人?”
玉珠闻言一愣,细细的眉毛忍不住上挑,着实被珏儿神来一嘴问得有些发愣。
她生平从来没有过喜欢谁的经历,只因为从六岁之后,她能拥有轻言喜欢的事物实在是少而又少。
而尧暮野从来便也不是她刻意奢求的爱人情郎,甚至他们的开始都是那么不甚愉快,充满了算计与利用而已,至于为何二人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是应了当初她应付尧太尉时说的那一句“水到渠成”罢了。
竟是不知为何,任凭太尉一厢情愿的执拗与热情冲刷成现在这般的光景……
就在这时,远处的军营大门打开,几辆华贵的车马驶入,门口的领兵高声喝喊道:“北邵观阳公主驾到!”
珏儿闻言竟是忘了方才询问小姐之言,只兴奋地站起身来:“是那位和亲嫁到北邵的公主!”
那马车本来是要一路驶向帅帐的,可是偏偏行驶到溪旁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那车帘微微撩动,露出一双妩媚而带着凌厉的眼儿,直直瞪向了微微转头的玉珠。
“尧太尉军规严苛,不是一向不准女子入军营吗?怎么现在平白多了两个妖魅动人的洗衣妇?”
另一辆马车也微微掀起了帘子,露出了广俊王一脸睡眼惺忪的倦容,不过在看到玉珠时倒是眼睛一亮道:“哪里是什么洗衣妇?”
说着便径自下了马车,可是兴奋地走了几步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尤其是待他看清玉珠正在搓洗的乃是元帅的军服时,更是面露微苦之色,仅仅是举手问道:“袁小姐可安好?太尉怎么让你做如此粗手的活计?”
玉珠连忙起身施礼,将湿漉的手在裙摆上蹭了蹭,笑着道:“军营里无女眷,奴家前来探望太尉的伤势,顺便帮他洗一洗衣……”
话犹自没有说完,那马车里的贵妇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马车,微微抬高了嗓门道:“你是何人?也配给太尉洗衣?”
没等玉珠说话,杨素已经受不得地转头道:“这位袁小姐,乃是太尉的未婚妻子,别说洗外衣,就是洗里衣,又与你何干!”
广俊王杨素乃是观阳公主的小叔,他向来不大喜欢这言语放肆的侄女,现在见她向玉珠小姐发难,这言语间自然是带着长辈的毫不客气。
观阳公主原来不过是路过溪边时,见了玉珠无意抬头,那等绝美的容貌气质绝非寻常打杂的妇人。加之她向来甚是了解太尉的脾气秉性,他肯本不可能让所谓的红颜知己入了军帐,一时好奇询问而已。
谁知小皇叔竟然认得这女子,而她尽然是在给尧家二郎洗衣,这简直叫观阳公主蛰伏在心头的一团火如浇了热油一般燃烧了起来。
是以才疾步下了马车,如今骤然听闻皇叔说道这女子竟然是尧暮野未过门的妻子,新近丧夫的观阳公主不由得又惊又怒!
再次走近了几步,观阳公主立着一双媚眼,上下打量这个衣着朴素的女子。这是哪个世家的小姐,怎么以前在京城从来没有见过?
再说这女子是什么来路,又练就了何等媚功?竟然能叫一直不曾开口言及娶妻的太尉大人能够允诺了婚约?
第94章
可是,心内一团疑问一时也不好再句句逼问。杨素这一路舟车劳顿,早就甚是不耐烦,只嚷着见了尧暮野好交了这一份苦差。
原来,这观阳公主嫁入到北邵之后,那北邵王本就年事已高,老夫少妻。那公主倒也甚是得宠。可是这观阳公主哪里耐得住北邵蛮族粗鄙的生活,便是不断写信给自己的皇兄,央求着早日返回中原。
当白侯传达圣上有意与北人议和的消息传到她的耳中时,她立即欣喜若狂,只觉得机会已到,立即劝北邵王一边安排接应魏朝的特使,一边派亲信联络东阴可汗,努力促成魏朝和东阴的会谈。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番苦心的安排,到了最后又是化为了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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