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尧暮野如今彻底明白了圣上的意图,而尧夫人听了儿子之言,也是后脊骨微微冒着寒意。
可是经历了几多风雨的妇人毕竟不会这般被轻易吓倒,她的果断与儿子颇为相似,当下便说:“敬棠,你带着媳妇与你妹妹去漠北吧。那里虽然荒凉,但是有兵强马壮的军队可担保你的安全。天高皇帝远,那杨家就算想算计你,也伸不出胳膊。
尧暮野不动声色道:“那您与大哥一家呢?”
尧夫人道:“你大哥是天上的仙人,清谈的雅士,书画家里的隐者,他在世家子弟的嘴中,可比你的口碑要好得多,动了这样的无用废人,皇上未免要在文人里留下暴君的臭名。至于我,一妇人尔,又怕他几何?”
她向来心知自己二儿子的脾气,那是宁折不弯的倔劲儿,于是在尧暮野要开口之前,她又开口道:“你这一辈子都不太听娘的话,但是我希望你这一次能听我的。你固然有通天的本事,能掀翻了大魏朝这灰蒙蒙的天,可是然后呢,你去坐那个位置?你不是满脚沾着泥土的莽汉,那样的人叫草莽英豪,成事了,便叫草根的皇帝,开国的元宗。而你若是这般做,却是窃国的贼子,万世都要承担骂名啊!儿子,我心知你对舍弃现在的一切一定几多不舍,可是记住无论你心中有何种雷霆手段,现在的时机都还不到,能忍才有厚积薄发啊……”
说到这,尧夫人一向精致的脸上倒是露出了舒心的笑意:“至于京城这里你莫要担忧,只要你好好的,为娘便也会好好的。”
母子密谈之后,尧暮野立在院中望着北方沉思了良久,最后终于痛下了决心。
中秋之后,是尧家的祭祖之日。当时折返回尧家的老家——临近江水的尧县。因为风景秀美,所以每次祭祖后,尧家人都会在此处逗留月余。
因为玉珠不放心自己快要临盆的二姐,便也带着她一起回来尧县,准备在那里待产。
只是这一次,尧家人逗留的时间较之以往更长了些。
待回转之日,只有尧夫人与其他族人归来,却不见太尉的踪影。这时皇帝才得密探的回报,尧太尉不知何时,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度过了江水,带着他的娇妻与妹妹渡江而去。
其实说太尉只带了两人,不甚准确,其实还有一人也被尧太尉带走了,那便是大着肚子的淑慧夫人。
当皇帝惊闻这消息时,一向爱笑的皇帝不知为何脸色铁青,竟然一下子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惊得在一旁的白妃肚子抽搐,破了羊水露了早产的迹象。
第167章
就在皇帝掀翻了桌子的时候,太尉大人的船已经驶过了江岸,换乘了马车一路朝着漠北驶去。
这次太尉的突然出走,不光淑慧夫人和尧姝亭毫无预兆,甚至连玉珠也不知情,只是在登船的时候太尉才张嘴与她略作了解释。
那一瞬间,玉珠微微瞪大了眼,且好好消化了一下,为何早上言明好的渡江游船竟变成了逃亡北方的旅程。
当看到玉珠默默无语望着自己时,太尉心内竟然生了说不出的歉意。当初娶这妇人时,自己原本自信满满绝不叫她再吃半点苦头的。
而他的珠珠原本应该就是在府宅中过着养尊处优,鼎铛玉石,奴仆环绕的悠闲生活,可是现在却因为他不得不逼迫放弃她甚是看重的玉石生意与京城里悠闲自在的一切,前往漠北,而以后的生活如何,就连他也还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从来都是从高处低头俯视这小妇的尧暮野,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亏窘之意。
当然,尧暮野是说不好这种感觉的,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品尝过何为自卑,自然无法知道自己此时的感受跟某种穷酸书生很类似的,想想,花言巧语骗得了富家千金,新婚一夜后却端上一盆发馊的红薯给佳人充饥,是何等的颜面扫地?
也正是受了这等莫名情绪的影响,他一直拖延着没有告知珠珠要去漠北,暂避京城阴雨的事宜。
此时,但凡这一直跟自己略有冷淡的小妇稍有些讽刺的言语,他也不必投了那府宅里的深井,当下便要学了那西楚霸王在江边抹了脖子明志了。
但是玉珠并没有再多问什么,更没有出言责备太尉。因为她心知相比自己在京城里的那几家店铺,太尉要舍弃的东西更多,可是他就这样走掉了,便足以说明京城的形势是有多么严峻,以至于太尉只能这般不告而别,前往漠北。
可是想到他连这等事情,都不肯告知自己的时候,玉珠心内不由得微微一滞。也许在这男人的眼里,就如他所言,她不过是只能服侍于枕榻的愚钝妇人罢了,既然是附庸而已,又何须同自己商议这等夫妻一体之事?
不过眼看着男人面色难掩的低沉,在听闻了尧暮野的决定后,玉珠勾了勾嘴角,只是轻描淡写道:“正好我也思念家乡。这个时节,家乡是柿子正熟了,赶着回去,也能吃到新鲜的柿饼……”
这淡然的反应,却是叫尧暮野的心内一松,只低头看着他面前的这个小女子。
若说初时是被她的容貌吸引,以后又因为她温婉的个性渐渐爱深了她。此刻,尧暮野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这弱不禁风的女子的身体里装载着何等沉稳的魂灵,竟然不禁叫他心内触动,直觉得将来无论前路风雨,可若是有她陪伴此生,王侯纷争,权利的倾轧又有些什么可值得放不开手的?”
只是想到他叫二姐前来的目的,玉珠不由得心下狐疑,只低声问道:“那为何你叫我二姐也一同前行?”
尧暮野向来是四两拨千斤的好手,当然不能说是存了气死杨家昏君的心思,当下说道:“你独留你二姐在京城能够放心吗?她已然是圣上的弃妃,与其在京城受你我连累,承担皇上的怒气,倒不如和我们同去漠北。”
玉珠也觉得有理,只低头想着该如何跟二姐言明。
不过叫玉珠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二姐居然比她更快地接受了被太尉大人诓骗去北方的事实。甚至连玉珠都忍不住提醒二姐道她此去漠北,恐怕再难回到皇帝的身旁。可是淑慧夫人微微一笑道:“从出宫的那一刻,其实去哪都一样。再说去漠北有什么不好,有妹妹在身旁陪伴,离家也近了些,这是以前在宫里我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可是相对而言,她的小姑子尧姝亭却急躁得如同骤然离了水的鱼儿一样,苦苦的哀求哥哥自己一个人回转,被太尉瞪了一眼后,再不做声,可是下了船,坐上车后,便屁股扭来拱去地一个人打转,将两位孕妇看得都要晕了眼。玉珠只好出声呼唤,尧姝亭略微急躁地揉捏着手中的绢帕,对玉珠说道:“嫂嫂,二哥这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说我们要去漠北,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京城。难道皇上把二哥调到了漠北,他以后就不用上朝了吗?你说,会不会是二哥在和我们开玩笑,过几天就会回转呢?”
玉珠淡淡地说道:“你的二哥可不是爱开玩笑之人,我们这一去大约经年是不会回来了。”姝亭一听,眼睛有些发直,失魂落魄地遥望着京城的方向,看那情形眼泪绕着圈地打转,似乎是下一刻便能痛哭出来的模样。
可惜,由于太尉这神来一笔,玉珠心内也是有些发乱的,只安静的发呆一会,一时也无暇太过顾及安慰舒婷的情绪。
第二天上路时,玉珠见尧姝亭仍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让二姐一个人乘车,正好可以躺下休息,而自己则来到了姝亭的车上陪伴着她。
按理说路途平坦,并无颠簸之处,加之众人早上吃的也都是清粥小菜,清淡得很,不知为何,出发不久后尧姝亭却是频频捂口作呕,最后一下子将头伸出窗外吐了起来。刚开始,玉珠疑心她吃坏了肚子,想要唤随行的郎中过来给她诊脉,可是尧姝亭却摇着手表示是自己早上贪嘴吃了些粘糕之类的凉食,一时胃口不适而已,并不碍事,若是叫了郎中过来,不但平白吃些中药受苦,而且愈加败坏了胃口。
于是,玉珠叫人备了些热汤给她饮下,让她躺在马车中,怀里揣了手炉暖暖肠胃。可是这些法子俱未见效,尧姝亭频频起身俯到窗口去吐。吐了几番后,尧姝亭已经是浑身瘫软,连坐起的气力都没有了,吐完后整个人都趴在了车窗上。玉珠连忙将尧姝亭扶着躺下,可是被她这么一带,原本已经孕吐松缓,好了很多的玉珠也开始吐了出来。
可是吐过后,玉珠不禁心内一颤,抬头望向姝亭,只见姝亭照比先前似乎丰润了一些,那种身孕,竟然跟姐姐与自己怀孕初时有些类似。
心念流转间,她不由得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地问道:“姝亭,你该不会是也有了吧?”
按理说,嫂嫂开了这样的玩笑,尧姝亭要么气恼,要么笑骂,可是听了嫂嫂的话后,尧姝亭却是脸色煞白,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下,玉珠心里也是一沉,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子,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计算着月份。可是看着她平坦不着痕迹地肚子,再加上与白家七少恩断情绝的日子,怎么也算不对。那她若真是怀孕的话……腹中孩儿的爹爹又会是谁?
尧姝亭缓过神来后,立刻敏捷地撩起车帘,飞快瞟了瞟车外,见无人在旁,回身捂住了玉珠的嘴,瞪大一双眼睛说道:“好嫂嫂,千万莫要告诉哥哥,不然哥哥一定会打死我的!”
玉珠知道尧姝亭的这句话其实并没有夸张之处,云英未嫁的妹妹突然有了身孕,依着尧暮野的脾气,若是怒急了的时候会做些什么,真有些说不定。
当下她又低低地问道:“那你说,这是与谁犯下的?”
尧姝亭半低着头,有心再拿白家七少应付差事,可是莫名觉得跟那等人联系起来,有些心内发难,于是半天没有说出花。
玉珠想了想,主动问道:“难道是白家七少?”
尧姝亭憋了憋嘴,依然不肯发声。
玉珠觉得从祭祖渡江之后,这一处处的“惊喜”也是够了,立时便要下马车。尧姝亭扯住了她的衣角,惊问道:“嫂嫂你要哪了去?”
玉珠说道:“你若不告知我实情,我只能告知你的二哥。你这般有主意,我也不知你何时能惹下滔天大祸,还不如让你的二哥来接了这烂摊子。大不了他抡鞭子打你的时候,我舍了命拽上两把。看你二哥能不能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抽得轻一些?”
尧姝亭可是知道她的这位小嫂嫂可是说到做到的,于是只紧紧拽住她,抽泣着小声说道:“那我说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哥哥。”说完,她期期艾艾了一会,小声道:“是……是尉迟德贤。”
玉珠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后背靠在了车厢之上,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头穴。
亏她以前怎么会觉得小姑子是个得体温柔的姑娘?
现在看来,她与尧暮野的确是亲生的兄妹,俱是一般的叫人不得清闲。
先是兄长连声也不吭地便带着家眷迁往漠北,接着是这小姑子连声也不吭地在肚子里安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男子骨肉。
可能一时有些混乱,玉珠居然难得冒出了一句傻话,犹是不死心地追问道:“是……哪个尉迟德贤?”
尧姝亭却被问得有些难堪,甚是绝望地哽咽道:“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怪人!”
第168章
面对决堤泪河,玉珠决定彻底闭嘴,可是待尧小姐哭完了一盏茶的时候后,玉珠表示此事瞒是瞒不住的,还是要告知太尉大人。
尧姝亭没想到嫂嫂这般不仗义,惊讶得都忘了哭了。
可是嫂嫂说得有道理,她察觉此事时,原本也是有些慌张,只能等尉迟德贤让他的哥哥再次上门提亲,可是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二哥却来了个流亡北方,不告而别。
如今若是压着不说,又能瞒上多久呢?
不过玉珠准备等到了北域地界,一切安顿下来后,再斟酌着说出来。
尧暮野的军旅生涯几乎都是在北地度过,但是虽然在此地经营着人脉,可是屋舍行馆却只有西北一处。
尧暮野几经甄选,终于在北域靠近漠北的川马重镇落脚。
此地守将是他的亲随,而且此处天险易守难攻。最重要的是,因为四周有高山环绕,是北地少有的气候温润之处,当地的稻米因为气候的缘故,也是异常好吃,是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虽然达到之后,当地的守将已经准备稳妥了宅院让太尉大人住下安歇。
可是依着太尉的京城世家的眼光而眼,此屋太过窄小简陋了,简直不堪容身!不过面对自己的部将时,他却半句抱怨都没有说,因为有比屋舍更重要的事情要花费心神。
但玉珠却觉得这里比尧府要住得畅意温馨些,虽然屋舍不大,可是前后庭院已经甚是宽敞,显然是当地富户的地产,甚至在后院有个小小的花园。
而屋舍的窗下还搭建有北方特有的小晒台,以后二姐的萝卜干倒是有了绝佳的去处。
到达了庭院里稍事休息后,玉珠便着手给尧府的管家写信。璞玉浑金店铺里的诸事都要交由管家代为处置了,如今因为尧暮野的突然出走,她的这个皇商形同虚设,可是店铺里的伙计们总要吃饭,她自然是要尽是安顿好了,免了店铺里的慌乱。
所幸玉珠偷偷积攒的小份子钱,全是换成了银票,方便折叠着放入小妆匣子里一直随身带着。
这也是她多年的习惯,最要紧的物件总是随身带着身旁,因为根本不知自己何时会从何地离开。带着钱银也好谋事重来。这次,因为这个习惯倒是没有被尧暮野的突然之举杀得措手不及,玉珠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那个小匣子里的是她最后的退路,待有一日,太尉对自己兴致不再,情爱不浓时的退路。
如果说,她曾经有一度被尧暮野的浓情蒙蔽,便假装他们之间的沟壑从不曾存在。那么那次二人的口角冲突,却将这一切都打醒了。
尧暮野的独断专行,是深入骨髓的,绝不容许任何事情偏离了他既定的方向。可是玉珠却不觉得自己前方的路,与他是同一个方向。
而现在,她需要的是一个契机,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尧暮野出走北方。玉珠知道,就算自己要离开,也不是此时。她会陪他度过此道难关。
因为就算有一日,她可以从容而毫无牵挂地离开,也希望他依然是那个骄傲非凡的男子,不会因为任何人事而改变。玉珠不愿去分析自己对尧暮野的那点心疼不舍,因为眼前有太多的琐事等待着她处置。
所以当太尉大人去军营里巡视了一圈,又召集了昔日的老部下们密探了半日局势后,在回转到那宅院里时,竟然发现这庭院卧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小的庭院里已经收拾妥帖,破旧的青砖被人换掉,同时搭配不用颜色的砖石,在地面上形成了雅致的图案。
卧房前面的晒台上,摆放着橙黄的柿子,切成花的萝卜,还有玉珠和淑慧夫人她们一路采摘的菊花经受着太阳的烘烤,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迷人味道,虽然比不得祁州的菊花味道香醇,可是这种自晒的用来泡茶也别具风味。
当他步入了卧房里时,帷幔和椅垫都换成了淡雅的颜色,再不复原屋主人那种大红大绿的俗趣。屏风与家具的位置也被挪动了。房屋的女主人甚至用两组镂花屏风巧妙地间隔处了一处小小的书斋。临靠着窗边的地方安放了软榻,只要一推窗,便是“窗含西岭千秋雪”的美景,软榻的炕桌上,香炉燃着从京城里带来的香料粉,乃是用天然的花粉制成,被水过滤后,散着着花果一般的甜香之气。
至于原来的有些昏暗陈旧的墙面,竟是别出心裁地被糊贴上了带有淡淡金粉的裱糊用的厚纸,整个屋子顿时光线提亮了不少。
环翠刚刚带领仆役们贴完了墙纸,正洗着手上的浆糊。看太尉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这屋子……”太尉眯着凤眼打量个不停。
环翠笑着道:“这是夫人想出的点子,原本也是试着帖服,没想到甚是雅致,于是仆役便去将当地书画铺子没有拆开的裱纸都给买光了,差一点不够呢。”
女人的蕙质兰心,有时候真是有些化腐朽为神奇之力。那种出走北方的惶惶之感,竟然在这精心布置的屋室里消融殆尽了。
“少夫人呢?”太尉一边解了衣服洗漱,一边问道。
“去了小姐的屋子了。应该是在帮小姐归整一下东西吧。夫人怕太尉回来没人服侍,便让我留下,丫鬟香草跟着夫人呢。”环翠利落地收拾好了衣服,一边说道。此来北地,随行的人员从简,到了北地后,太尉也不愿顺便买仆役入府,免得混入宵小,所以这宅院里自然不会像在京城里一般仆役环绕。
尧暮野没有再问,只是换了衣服后,靠在软榻的靠垫上,一边品着香茶一边看着皇帝千里一路加急追送来的密旨。
尧暮野虽然是不告而别,但是在朝堂上依然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他留给皇帝的奏折里写的是“顽疾复发,需要去北方将养。”
而皇帝的密信里显然是有些算计不成后的气急败坏,但是尚能维持面上的天子风度。大约的意思是:虽然知太尉为国操劳,身体欠奉,但不知太尉何病,要带着他的妃子一同将养?这等不上奏便离京,实乃是目无纲常,为了免得臣子们非议,还是请速回,我们君臣就当此事全无发生过云云一类。
太尉惬意地反复看了三遍,待得揣摩够了皇帝那小子落笔时强自按捺气急败坏的妙处后,才从容地命环翠研磨,下笔回复皇上。
大概的意思是:臣身体实在是病沉,不耐京城气候,大约是要老死在北方。虽然心念社稷与圣上,但是恐怕难再侍奉君侧,另外北地戎人甚多,不宜驯服,依然经常有暴动发生,这全是因为感受不到圣意荣光的缘故。但在此设置个地方王的话,足以安抚百姓,将圣上的龙威远播四方。若是方便的话,麻烦下个圣旨册封臣个北域王一类的官职,毕竟有了陛下的圣旨,大家都是一团和气,总比自封为王要来得平和安详。另外淑慧夫人乃是他的大姨子,她自己要来北方故土,他也没办法回拒。只是一个妇人加上孩子开销甚大,他初来北方也是手头拮据,周转不灵,若是陛下方便,能不能提高淑慧夫人每个月的月钱俸禄,否则他这无封的出走之人,恐难保证淑慧夫人的日常用度云云一类。
待写完后,尧暮野反复看了几遍,觉得字里行间态度诚恳谦卑,足以气得那姓杨的偷偷在龙床上翻滚,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奏折封了蜡印,准备派人送入京城。
他与圣上相识甚久,从入宫伴读时,便几乎日日都在一处。这皇帝是什么心性,他能不知?这天子乃是松鼠样的性情,最喜欢将自己珍爱的东西藏藏掖掖。只是藏到最后,忘性也大,全忘了自己真正喜爱为何,又是藏在何处,藏来藏去,自己弄丢了又怨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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