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维和粽子
心口却始终还是冰凉。
无论怎样恶劣的环境,他都能适应,也能甘之如饴,唯独不能舍弃的只有茶。
若问及缘由,他自己也记忆不清,只能说是……唯习惯耳。
茶香浮于鼻端,他继续垂首品茗,浅浅啜了一口。
“朝中有消息传来么?”
“有。尚无任何异动。”
捧杯回屋,放杯于桌前,他抬头看向书架上整齐堆叠的书册,抬手随意勾下一本,信手翻阅。
他忽然想,来这里已经几日了?
苏婉之在这里,看样子过得不错……并不如他所想。
那他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上祁山的,微闭目,他可以给出无数个理由,但最深处的缘由,却是连自己也想不明白。
也许他知道,也许,他只是不愿意承认。
刚想和上书,一页薄薄的信封自书中飘然而落。
他弯腰拾起。
信封上是很幼稚的笔迹,潦草而凌乱,分辨了好一会才认出信封上所写的内容。
哥哥亲启。
亲启两字黏在一起,几乎分辨不出。
不知怎么,他失笑出声。
亏得字都写成如此了,还知道要信封上要写亲启二字。
他从来不是君子,坐在榻上,展开信,艰难的阅读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是说师傅又罚她如何如何,边咒怨边期待,最后嘱托自己的哥哥给自己带些零嘴。
片刻后他起身,又勾下两本书,从中寻到另外的信,不知哪来的兴致,夜色沉沉下,对着这些孩童的呓语,固执的看了下去。
可以从中看出,笔者于遣词造句上的天分实在有限,信笺上的内容不止短而且大多十分无意义,寥寥几句的内容,撒娇有之,求助有之,告状有之,谴责有之,可他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厚厚一沓。
随着年纪渐渐长,字迹好了些,除了内容以外叙述上毫无进步。
然而,只从这些信笺中,他却莫名的感觉,仿佛眼前有个少女生动的在他面前一点点成长。
自幼年到少年。
一颦一笑,宛然在侧。
纸上少女的笑声恍惚在耳边响起,像是要破纸而出。
理智告诉自己,这种举动十分无意义,甚至不若去读些国策兵法,却控制不住眼睛和手指。
夜深,祁山的更鼓一声声敲响,显得十分渺远。
他被唤回神,抬手想取茶。
触手却已经凉透。
看了太久,原来连茶水凉了都未曾发现。
三七章
祁山闲暇时间的守备实在不怎么好穿越,于是谢宇就这么暂时住了下来。
三餐或是苏婉之或是苏星送进院中,谢宇一概来者不拒,有便吃,若是忘记送了,也并不抱怨,只安静读书。
谢宇作为一个身无长物的书生,身上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一肚子才学,说起话来皆是侃侃而谈,状似随意,言辞间却又显得落落大方,不知不觉就诱人听他说下去,谢宇尤其擅长说地方风物,寥寥数句,就将一地之特色尽数道来,再配上他随手所作的画作,登时那景色便仿佛现于眼前,很是引人入胜。
苏婉之和苏星听得津津有味。
谢宇见状,便说无以为报,若是愿意,他可以教两位小姐作画。
琴棋书画这等雅事一向是苏婉之的软肋,更何况她还有偌大片的后山要扫,小师弟容沂要应付,哪里有时间学,于是这个条件也就变成了谢宇教苏星作画。
虽说苏星也不见得有多爱作画,但至少也能打发些时间,不至于在山上无事可做。
总体来说,苏婉之对自己养的这个小白脸还是很满意的,除了三餐谢宇几乎没什么其他的要求,整日所做也只是呆在苏慎言的书房里看看书写写字,性子比她见过的明都子弟都还要沉稳些。
……沉稳好啊,总比那些浮夸子弟来的可靠。
虽说相貌不出众,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嘛,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
苏婉之偷看过他的字,谢宇惯用左手执笔,上身稍倾,背脊挺直,姿势很正,握笔的手指清瘦有力,写出来的字虽说比不上名家名作,但字迹恭敬严正,一丝不苟,想来做个账房先生也是不差的,这样的人,配她家苏星其实真的还不错啊。
打着这个算盘,苏婉之连续给谢宇送了几餐的饭,边送也边考察。
谢宇好脾气,任由她看也并不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自己捡来的缘故,苏婉之越看越顺眼,本来还担心谢宇身体不好,但那日之后也没再见他吐过血,也许那口其实是淤积在胸口的淤血也不定。
苏婉之放下心,看着谢宇隐隐就有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
她还不知道要在祁山这鬼地方呆多久,如果一辈子回不去,总不能让苏星也陪着她一起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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