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嘉树
倒不如凭借自己重生的资本,去社会上,经商起家,至少他知道,1978年,改革春风吹满地,机遇满地,重生的原因,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买卖,他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成功翻身。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最大的遗憾不是家业,而是婚姻,而是初蔚。
他从车上下来,左手捧着自己的军帽,右手拎着皮箱,看那黄包车带起一阵尘土,然后转身往大门岗走去。
给哨兵看了介绍信,哨兵给他敬了个礼,放他通行。
李景松一路往里,在一排白杨树下,一群士兵在休息,经过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初蔚的名字,便立刻停了脚步,顺在一棵树旁,听他们说话。
“对对对,就叫初蔚,那天来看老大的女同志就叫初蔚。”
“我听门岗的钢弹儿说,那小同志,长得那叫一水灵。”
“不止水灵,听说还很娇媚呢,所以,这小同志和咱老大,是什么关系啊?”
“还能是什么关系啊?咱说不定很快就要有大嫂了。”
众人哄笑。
李景松下颚线紧了紧,拎好皮箱,大步流星往自己宿舍走去。
不能坐以待毙,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第44章 上辈子的噩梦
傍晚,霞光满天,战士打靶把营归。
李宝剑远远道:“老大,通讯连的小王说,海城的郝团长给你打电话了,你快去给他回个电话吧。”
贺闻远在海城的时候,这郝团长对他很照顾,他一听,立马就往通讯连跑去。
跑到通讯连的时候,他看到电话机前面站了个比他矮了三五公分的男人,背着他在打电话,他便耐心地站在后面等着。
“嗯,阿姨,我到通县了,你放心,我找个机会会下乡去看初蔚的……”
听到初蔚这个名字,贺闻远立刻抬起了头,从侧面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是李景松。
“嗯,毕竟初蔚是我未婚妻了,等她一成年,我们就会结婚的,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阿姨你不用担心的,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
贺闻远神色一怔,眼神有些涣散,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
前面的男人还在低声讲着电话……
贺闻远心中五味杂陈,调转脚尖,出了通讯连。
李景松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转头看了一眼,伸手推了推眼镜,放下了对面根本没人讲话的电话机。
他对初蔚,势在必得。
九月一号,闻月要开学了,她要坐车去县城,即便穷,她爸妈还是给准备了一大包东西,红薯干,豆饼,烙的干饼子,还有腌的咸菜豆豉什么的塞得满满的。
一大早,闻月就背着两个大布包要先往公社赶,家里人也不能去送她,送她去就得耽搁一天,就得少挣一天的工分。
家底太穷了,他们耽搁不起啊。
闻月踏着露水,沿着羊肠小道,往南边走去,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初蔚一路小跑着过来。
“月月,你等一下,我有点儿东西要给你。”
初蔚走到她跟前,从兜里摸了一块手帕出来。
“这里是五市斤的粮票十张,还有一市斤的肉票五张,你带到学校去慢慢用。”
闻月愣了一下,赶忙拒绝:“你对我们已经够好了,初蔚,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
她虽然穷,但骨气她还是有的。
初蔚知道她的性子,换了个说辞:“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以后挣钱了,还我,你看行吗?月月,你现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连细粮都吃不上,你知道吗?”
闻月想了想,从布书包里拿了个本子出来,然后蹲在地上,唰唰开始写字。
没一会儿,她把那本子递给初蔚看:“那我记下来,以后我一定会还你的。”
初蔚有些感动,人穷志不短,闻月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好。”
闻月红着眼眶把粮票和肉票都揣进了书包里,然后腼腆地看了初蔚一眼:“你雪中送炭的恩情,我一定会永远记得的。”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快走吧,别赶不上去县城的车。”
闻月便提着布包走了。
远远的,薄雾尽头,她好像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待那人走得近了,初蔚只觉得浑身一凉,立刻转身往回走。
因为太慌,她脚下一踉跄,整个人顺着大堤滚到了田里。
“初蔚……”后面的男人大喊着,跑了下来。
那是她上辈子的噩梦,他竟然找来了这里。
第45章 防备
初蔚怕他,本能地有些害怕这个男人。
上辈子,那五年漫长又煎熬,结婚不到半年,她就发现李景松喜欢初蓝了。
初蓝一边吊着他,一边又去追求贺闻远,但李景松就是对初蓝执迷不悟。
发现李景松喜欢初蓝之后,初蔚立刻要求离婚。
但是,李景松对初蓝言听计从,偏用军婚压着她,不跟她离婚,她守了五年的活寡。
提一回两回,男人都只是敷衍地回她‘军婚不能离’,提四回五回,男人便上火了。
她只记得那是个雨夜,外面电闪雷鸣的,男人喝了些酒,她又提离婚,男人一巴掌打了过来,她直接被他扇到了墙上,撞得脑袋直嗡嗡。
所以,当四下没人,只有她和李景松的时候,上辈子的身体记忆让她本能地害怕这个暴力的男人。
她这一路滚下去,直接滚到了田边的水槽里。
扑通一声掉进去,在这初秋的早晨,初蔚觉得通体凉了个透彻。
没有空间傍身的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瑟瑟发抖着,眼里盛着惶恐。
李景松见状,心一紧,三步并作两步从大堤上冲了下来,初蔚狼狈不堪地从水巢里爬了出来,防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因为被水弄湿,她伸手护住了胸口,对眼前男人大声道:“你……你别过来了。”
她防备的神色刺痛了李景松的眼睛,他停了脚步,小心翼翼道:“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初蔚拧了拧头发上的水,警惕地盯着他:“你是来找初蓝的吧?她不在下花溪大队,她在隔壁上花溪大队,你找错地方了。”
李景松无奈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来找初蓝的呢?”
初蔚扯了扯嘴角:“你拿我当傻子看,但我不是真的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的妹妹初蓝吗?”
李景松本能地脱口而出:“不是,初蔚,你相信我,我不喜欢初蓝。”
初蔚低头,笑容有几分酸楚,又有几分讥讽,如果没有经历过上辈子,她可能真的要被眼前这个男人骗到了。
毕竟,上辈子结婚前,他也像现在这样,温和可亲,体贴顾人。
谁成想,一结婚,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对她使用冷暴力,不止是冷暴力,后来他得不到初蓝,动辄拿她出气,明明是他主动要娶她的,他却偏偏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她何其无辜呢?
整整五年,他给她设了一座牢笼,军婚是一座山,压得她插翅难飞。
上辈子惨痛的教训就在眼前,她又怎么可能还会相信眼前男人的花言巧语。
初蔚手里拿了根树枝自卫:“你别指望骗我了,你喜欢初蓝,就去追求她,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李景松,做人要厚道一点,我初蔚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针扎在李景松的心上,他焦急万分:“初蔚,是不是谁跑到你跟前说了什么?你别信那些人的话,他们只是搬弄是非,我想娶的人,真的是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第46章 不再相信
初蔚气得喘息剧烈:“李景松,男子汉大丈夫,你有必要这样吗?为什么连承认你喜欢的人是谁都不敢?请你堂堂正正的,好吗?”
不远处,袁卫民在叫她:“初蔚,初蔚……”
初蔚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我们知青队的队友来了,还请你立刻离开。”
李景松有些绝望地看着她:“初蔚,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妹妹呢?”
初蔚扔了手里的树枝:“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相信的。”
说完,朝袁卫民跑去。
李景松身上的精气神仿佛被人抽了去,稻田里大雾弥漫,就好像他的人生,他本以为重生之后,他可以弥补一切的,可,命运还是这样弄人。
他烦躁地在田垄上来回走了几步。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初蔚面前搬弄是非。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初蓝。
可不应该啊,初蓝喜欢贺闻远,巴不得他赶紧把初蔚娶回去呢,绝对不会跟初蔚说他喜欢初蓝的。
那么,还能是谁呢?
上辈子,知道他喜欢初蓝的那些人当中,谁会泄密呢?
他要先回去捋清楚思路,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
初蔚现在对他敌意太大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初蔚和袁卫民一道往知青宿舍走去,袁卫民一边走一边脱了身上的白褂子递给初蔚:“你先披一下。”
他上身只剩下一个小背心了,初蔚接过来裹在身上:“谢谢你,卫民哥。”
“刚才那人是谁啊?”
“我妹的追求者,走错地方了,他本来要去上花溪的。”
“你怎么掉进水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