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白
墨容泽听她说话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这厢谈笑风声,不远处,有人沉着脸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第二十九章人不可貌相
墨容澉气来得快,也消得快,回到书房的时侯,脸色已经平静下来了,坐在椅子上接了绿荷奉上的热茶,拿杯盖撇着茶沫子,想着刚才的无名之火,有些好笑。
他把这事丢到脑后边,顺手拿了一本书看起来。绮红薰了安神的香,丝丝缕缕的轻烟从镂银错莲瓣云珠纹的熏炉里扶摇直上,淡淡的暗香很快弥漫在屋子里。她几次抬眼看墨容澉,见他全神贯注的看书,又不敢打挠,是为了她的事,才让小王妃受了罚,她若开口,王爷会不会怒上加怒?
她只好向绿荷求救,绿荷翻了个白眼,经不住她哀求的眼神,只好走到墨容澉面前,轻声道:“王爷,天还凉着,王妃年纪小,跪久了怕要落下病根,是不是……”
墨容澉没吭声,过了一会才放下书,缓缓站起来,手负在后面往外走,“本王去看看她是不是自省了。”
绿荷看他跨出门口,捂嘴偷笑,绮红仍是愁眉不展,“都怪我,有些事没叮嘱好王妃,害她说错话惹王爷生气。”
绿荷翻白眼,“关你什么事,爱往自个身上拉,是王妃没成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开口问王爷要人,谁不知道你是王爷心里看重的人,去年礼王上府里来,看上你了,想要走,王爷不是也发了脾气。”
“那怎么一样,就算我去揽月阁,还在王府里。”
“没听我说吗,你是王爷看重的人,是爷的宝贝疙瘩……”
绮红红了脸,伸手打她,“死丫头,胡说什么,让爷听到,跪在那里的就是你了。”
绿荷轻盈的躲过去,“我哪有胡说,上次礼王要你,爷发了脾气,这次王妃要她,爷又发了脾气,不明摆着吗?王妃刚才若要的是我,你看爷答不答应。”
两人在屋里嘻嘻哈哈的闹着的时侯,墨容澉已经出了半月门,一眼就看到白千帆和墨容泽在花厅里有说有笑。
他驻足不前,脸慢慢沉下来,只怕他一走,白千帆就起来了,阴奉阳为,看来是没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他只是奇怪,墨容泽向来喜欢曲线玲珑的大姑娘,没听说他对这样的小丫头有兴趣。可墨容泽眉开眼笑的样子,似乎相谈甚欢。
他在那里站了半响,隔得并不算远,但白千帆和墨容泽说了半天话,愣是没发现他,
他只好走过去,重重的咳了一声,这下两人都听到了,齐齐转头看他。
墨容泽面色如常,白千帆却象老鼠见了猫,扑腾一声跪下去,那一下太突然,地上又没垫子,直直的砸下去,墨容泽都替她疼。
白千帆却没什么反应,低垂着头,一副小媳妇模样。
墨容澉垂眼看她,“起都起来了,还跪什么,让晋王看到,以为我在家不定怎么苛刻你。”
白千帆这才撑着桌子站起来,刚才墨容澉出现得太突然,她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做了主张,生生砸在地板上,是真疼。
看她耷眉垂眼立在那里,墨容澉厉声喝道。“还杵着做什么,哪来的回哪去!”
白千帆打了个颤,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怯怯的看着墨容澉,“王爷方才说的话还算数不?”可别一生气,不准她来怀临阁了,她不想吃不到那些美食,更不想看不到绮红姐姐。
墨容澉眼睛一瞪,“本王一言九鼎,什么时侯说话不算数?”
白千帆惶然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大眼睛弯弯,福了个身,“谢王爷。”
她走得很快,长廊里,小小身影象在柱子间飘移,墨容泽越发觉得有趣,提高了声音叫:“嫂嫂慢走,小心摔着。”
白千帆被这声嫂嫂叫得心神一震,脚下踉跄了一下,听到墨容泽在后头哈哈大笑,她有些恼羞,回头狠瞪了他一眼,走得更快了,因为总觉得有两道阴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墨容泽抚掌大笑,“三哥,新嫂嫂当真有趣,你若真要休了她,提前跟弟弟招呼一声,我还真想把她弄回府里去。”
墨容澉斜睨他一眼,“看上了?”
“那倒不是,这位白五小姐目前只能当朋友,等她长大了,我才能把她当女人看。”
“朋友?”墨容澉冷笑,“你跟白如廪的女儿做朋友?”
“三哥,这么个小丫头,怎么会是白如廪的帮手,你知道她方才怎么说吗,说你和她爹不对付,她是来背锅的牺牲品。”
墨容澉冷哼一声,“你可别被她骗了,她不是弱雀,是小鹰,进府才一个多月,我府里连着死了两个人。”
“啊?”墨容泽惊讶得张大了嘴,“有这种事,她做的?”
“虽然暂时没找到证据,但八九不离十吧,就算不是她亲手杀的,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我的乖乖,”墨容泽眨巴着眼睛,“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死的是什么人?”
“两个都是她的陪嫁丫鬟。”
墨容泽不解,“她杀自己的陪嫁丫鬟做什么?”
“听说白相府大夫人与她不和,跟过来的丫鬟嬷嬷都是白夫人指派的,大概是窝里斗吧。又或者是知道了她的秘密,被灭了口。”
墨容泽有些感慨,“一个家里住着,心不往一处使,你害我,我害他,不单是天家,官宦之家也如此。还是小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只要吃饱穿暖就知足了。”
墨容澉看着院里的桃花沉默不语,谁说不是呢,尤其是天家,哪次改朝换代不是一场腥风血雨。新帝登基亦是如此,想起死去的老二,他心里一阵唏嘘。
“三哥,你打算怎么做?”墨容泽问。
墨容澉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她是白丞相的女儿,要办她,总要师出有名,拿到证据才好办事,不光是她,我这回要连她老子,还有她那个挂名舅父也一并拿下。”
墨容泽一惊,“三哥,你要动白如廪那个老鬼恐怕没那么容易,他是皇上的宠臣,就算和你起了纷争,皇上也多次偏袒他。 新皇登基不久,朝纲还不太平,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墨容澉挑了一下唇角,“皇上再偏袒,我也要杀了白如廪为珠儿报仇。”
第三十章你当我师傅好不好?
青秀的案子一直在暗中调查,宁九办事,墨容澉很放心,过了两天,果然有了线索。
府里有个小厮,是守在二门上的,和青秀打过几次交道,一来二往便动了心,两人偷着见了几次,都是在假山上约会,那里高,天色又黑,一般人不会注意,躲在嶙峋怪石间,抱一抱,亲个嘴,品尝情窦初开的滋味。
那天晚上,俩人也是事先约好在见面,可是小厮去的时侯,没看到青秀,他等了一会子,没等着人就走了,后来出了事,他不敢声张,暗自伤心难过,见宁九查得严,怕查出他和青秀的关系,便自己主动说了。
宁九怀疑他,恐吓加拷打,小厮俱不认罪,只说自己是冤枉的,青秀是冤死的,求王爷明查,给他们一个公道。
宁九说完,墨容澉半天没吭声,手指敲了敲桌面,这么说,青秀是自己到假山上去的,而白千帆应该是事先知道青秀和小厮的事情,所以瞅准机会把人推下去,一了百了。
沉吟半响,他把贾桐叫进来,“从今天起,你跟着王妃,看她每天都做些什么?”
贾桐有些委屈,“王爷,这种事情派个小厮就行了吧,我的职责是保护王爷,跟着王妃算怎么回事?”
墨容澉眼皮一抬,“你可别小瞧了王妃,小厮要能跟得住,我派你去做什么?”
这几日白千帆来过怀临阁,贾桐见过她,感觉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说那丫鬟是她杀的,还真有点不可思议。
王爷下了令,他虽然颇有微词,也不能不听从,转身就去了揽月阁。
最近因为在查案子,揽月阁里的人收敛了许多,也不嗑瓜子打马吊了,只闲聊睡觉,每日派人在门口守着,王府有人过来,高呼一声给报个信,里头的人赶紧归位,各司其职。
所以贾桐进揽月阁的时侯,冷不丁边上窜出来一个小丫头,朝他蹲了个福,尖着嗓子叫:“贾侍卫来了!”
贾桐被她叫得起了鸡皮疙瘩,皱着眉头问,“王妃在吗?”
“这个……”小丫头一双小眼滴溜溜转,“王妃好象不在屋里。”
“上哪了?”
“王妃喜欢闲逛,逛到哪是哪,谁也说不准。”
“真没在屋里?”
“奴婢一直守在门口,只见王妃出去,没见她回来。”
既然人不在,贾桐就不打算进去了,问她,“王妃平时喜欢去哪里逛?”
小丫头想了想,“奴婢好几次见王妃从明湖那头回来,大概是去那里了。”
贾桐没吭声,转头就走,绕着明湖走了一圈,也没看到白千帆的踪影,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王爷叫他跟着王妃,他连人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跟啊?
下午的阳光正明媚,风里有花香的味道,他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到了后花园,姑娘大姐都爱个花儿草儿的,或许王妃在这里也不一定。
他信步走了进去,春花浪漫,开得斗奇斗艳,越往里走,香味越浓,花多树少,视野开阔,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白千帆的影子。
他干脆停下来,吹风赏花,平日里总伴在王爷身边,难得有清闲的时侯,四周景色怡人,池塘边垂柳依依,贾桐一时兴起,有了舞敛的雅兴。
白千帆躲在树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池边的男人,他耍得真好,那柄敛在他手里就跟活了似的,象扭动的蛇,挑起朵朵雪亮的剑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真叫一个精彩,比大哥耍得还要好。
白千帆津津有味的看着,满眼羡慕,她很想成为一个武功盖世的侠女,那样就可以把欺负她的人打得屁滚尿流。
她跟着贾桐有一段时间了,见他在后院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她认得贾桐,是楚王身边的侍卫,他每次看到她,总笑模笑样,很亲切的样子,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不象那个宁九,成天板着脸,象人人都欠了他的钱。
看到精彩处,她忍不住鼓掌喝彩,喊了一声:“好!”
贾桐听到声音,一个转身将剑指向她,一看是她,立刻眉开眼笑,“属下见过王妃。”
任何人的笑容对白千帆都具有杀伤力,她对贾桐的印象更好了,蹦蹦跳跳走过来。
“你耍得真好。”
“王妃过奖了。”
“还有别的功夫吗?”
“王妃指的是什么?”
白千帆歪着头想了想,“比如轻功,拳术什么的。”
“属下都会一点。”
“一个师傅教的?”
贾桐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拜过几个师傅。”
“哦,”白千帆蹙了眉,“几个师傅啊,要找齐不容易,都住在什么地方?”
贾桐愣了一下,“王妃问这个做什么?”
白千帆没答话,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皱皱眉,吸吸鼻子,然后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几乎是瞬间,愁云散去,笑容灿烂:“你当我师傅好不好?”
贾桐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刚还问他的师傅,这会子就要他当师傅了?
“王妃,这个……属下学艺不精,恐怕……”
“你不愿意吗?”白千帆抬着乌沉沉的眼睛看他,目光里带着恳求,“我会付你学费的,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贾桐很为难,“这不是钱的问题,王爷如果知道……”
“那就不让王爷知道,你挣钱授业,我花钱学艺,不行吗?”
贾桐想了想,问,“王妃为什么想学功夫?是为了强身健体吗?”
“为自保。”白千帆很坦白,“我是白家人,王爷不喜欢我,说不定哪天看我不顺眼会杀了我,有了功夫我可以反抗,或者想办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