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白
还有?白千帆搜肠刮肚,还有什么?仇敌的女儿?不对,肯定不是这个,余光一扫,贾桐站在人群里朝她做口型。
白千帆赶紧说,“媳妇儿,我是王爷您的媳妇儿。”
楚王爷这才满意的点头,“话是你自己说的,可没人强迫你,在场的都是见证,你白千帆是本王的王妃,是我的媳妇儿。”他牵起她的手,对尹府笑了笑,“我家王妃贪玩,闹得尹府大人觉都睡不好,实在是不好意思,本王先带她回去,剩下的事明日再慢慢同尹府大人商谈。”
尹府吓得忙躬了身子道不敢,头昏腿软,后背汗得湿了个透,他一时不察,把楚王妃下了大牢,楚王那话得反着听,哪里是什么商谈,分明就是要治他的罪。
第二百四十四章蠢死的
拎小鸡似的把白千帆拎到马背上,墨容澉自己也翻身坐上去,拥着她慢慢往楚王府去。
搜寻的队伍早就撤了,街上空无一人,安静空旷,只有三三两两的马蹄声打破这清晨的宁静,日头还没有升上来,天已朦朦亮了,东方露出一点绯红的霞光。
楚王爷走得慢,贾桐和宁九也只能慢悠悠的跟在后头。贾桐有些不明白,问宁九:“小九儿,你说王爷干嘛非得逼着王妃承认是媳妇儿,这往后还怎么当兄妹处,不觉得尴尬么?”
宁九答非所问,“你骑的是马还是驴?”
贾桐奇怪的道:“当然是马啊!”
宁九哼了一声,“既然是马,脑子怎么让驴踢了呢?”
贾桐这才反应过来,哎了一声,“你怎么骂人呢?”
“因为你该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怎么就败事有余了?”
宁九瞟了他一眼,“提醒你一句,以后王妃的事,你少掺合,跟杜提督也远着点,别到时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贾桐听到这里总算是有点明白了,“你是说王妃和杜长风的事黄了?为什么呀,王爷先前挺满意他的。”
宁九叹气,“你以后肯定只有一个死法。”
“什么死法?”
“蠢死的。”
“小九儿,你怎么又骂人?”
眼见墨容澉进了府门,宁九不想再跟这个脑子缺根弦的人说话了,鞭子一扬,马蹄高抬,一溜烟就进了大门。
贾桐在后头哎了两声,也跟了进去,心里却是喟然长叹,看杜长风那样是对王妃上了心思,可楚王爷偏偏要棒打鸳鸯,还要王妃当众承认是他的媳妇儿。等等,他勒住缰绳停在那里一脸愕然,王爷看上王妃了!王爷不愿意当哥子了,他要当夫君!
他象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似的,很是兴奋起来,两腿一夹,催着马儿跑起来,到了二道门上,怀临阁的下人们都起来了,有粗使丫头在打扫庭院,他过来正好看到绿荷从屋里出来,赶紧上前朝她神秘兮兮使个眼色,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绿荷不明就里,跟着他往池塘边走。贾桐见四下里无人,这才小声说,“绿荷,有个事告诉你,你保管会大吃一惊。”
绿荷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贾桐凑近去,压低了声音,“你过来一些,小心别让人听去了。”
绿荷越发好奇,挨过去一些,贾桐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有些心猿意马,轻轻握住她的手臂,“我告诉你,王爷喜欢王妃。”
然而,绿荷并没有他预料之中的惊讶,低头看着自已的手臂,“所以呢?”
“所以?”贾桐很纳闷,“你一点都不吃惊吗?”
“吃惊你这个头!”绿荷劈头盖脸打过来,“大清里装神弄鬼,借机揩本姑娘的油,你好大的胆子!”
贾桐空有一身好本事,却被绿荷打得抱头鼠窜,一溜烟躲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这厢,墨容澉把睡着了的白千帆抱进屋里,除了罩衫安置在床上,见她脸上脏兮兮的,叫绮红拧了帕子,他亲自替她擦了脸,白千帆睡眠浅,稍稍一点动静便醒了,不过昨晚一宿没睡,加上在墨容澉身边她总有莫名的安全感,迷迷糊糊并没有清醒,只是哼哼叽叽几声,墨容澉低声哄她,“到家了,睡吧。”
她便蜷缩着身子转了个向,真就睡过去了。
墨容澉自己洗漱了一番,昨晚从城外一路狂奔回来,也折腾得够呛。见天色还早,干脆也除了衣裳爬到床上抱着他的楚王妃睡大觉。
横竖是要摊牌了,没什么好拘着的了。把小人儿团在怀里,感觉心里满满当当,那份充实感是从未有过的。他决定了,就从今儿个起,他每天晚上都要这样抱着她入眠。
白千帆很自觉的朝着温暖的怀抱蹭过来,乖乖的趴伏着,瞧见她这乖巧可爱的样子,墨容澉的心都要酥了。大约是有些激动,他半响都睡不着,垂着眸呆呆的看着怀里的人儿。
原先总觉得她就是粉嫩的一团,淡眉淡目的孩子气,现在仔细打量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的眉目开长了些,隐约有了一丝少女的韵味,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眼线,尖尖的下巴,还有那张粉嘟嘟的小嘴,他盯着看了许久,慢慢垂下头去……
她的呼吸有淡淡的甜味,小小的鼻翼微微颤动,忒招人稀罕。他从未见过如此恬静娇憨的睡颜,什么样的美人美景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天底下,唯有她是最独一无二的。
他越看越喜欢,终于忍不住去亲她的脸,她怕痒,不耐的皱皱鼻头,他立刻不敢再动,脸上却腾起可疑的红云。
她睡得很安稳,而他一动不敢动,手累了酸了也硬撑着,爱她爱到这种地步,连自己也觉得惊奇。
日头渐渐高了,楚王爷和楚王妃在屋里相拥而眠。落星阁和赏荷阁的两位王妃却早早起来了,或者说她们就没怎么睡,出了这样大的事,睡也睡不着的。
修元霜端坐在缠枝酸木大椅上,喝着早上的第一杯茶,慢声细气的问,“王爷回来这么久了,怀临阁里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吗?”
“没有,”秋纹说,“奴婢也纳闷,王妃半夜出逃,按理说王爷应该大发雷霆才对,怎么悄没声息的呢?”
“王爷在做什么?”
“听说在睡觉。”
“睡觉?”修元霜眉头微挑,嘴角还了一丝淡笑,“王爷的心真宽。”
“奴婢觉得也是,王妃半夜出逃,捉回来不先处置,自个倒先睡上了。王爷的心确实宽。”
“王妃又在做什么?”
“这个……”秋纹踌躇了一下,“听说王妃下马的时侯,是王爷抱下来的,看来是伤得不轻,说不定在外头已经被教训过了,不过怀临阁并没有派人去请大夫,奴婢想,王爷的意思大概是不管了,让王妃自生自灭。”
修元霜又问,“庶王妃那里有什么动静?”
“庶王妃还呆在赏荷阁里,大概在观望吧。”
修元霜哼了一声,“她也算是有能耐,竟能撺得王妃半夜出逃。不过能不能得偿所愿,还得看王爷的意思。”
秋纹微微吃惊,“主子的意思是,王妃这趟出去,是庶王妃撺掇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我没想逃
顾青蝶在楚王府有耳报神,府里有点风吹草动的事都瞒不过她,可唯独怀临阁纪律严明,消息透不出来,她很着急,只知道王爷王妃回府,不知道回府后的细节。
听说在二道门下马的时侯,是王爷把白千帆抱下来的,很多人都看到王妃的手脚无力的垂着,人昏死过去了。以王爷火爆的脾气,找到了人,肯定会狠狠教训一顿,自己的媳妇半夜跑出去找男人,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更何况是楚王这种骄傲的男人。
顾青蝶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既然这样,当然是趁着王爷怒气未消时去添一把油,加一把火,一鼓作气把白千帆解决掉。
——
日头越爬越高,阳光照进了窗棱,隔着账幔也能看到明媚的光线。白千帆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并不能舒展身体,她好象……在谁的怀里……
头顶上有温热的呼吸,腰上搁着一只大手,她的脸贴着一具坚实的胸膛,白千帆并没有惊慌,眨巴着眼睛,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那人的胸膛,腰上的大手立马有了反应,象是本能似的往怀里一搂,她小小的身子贴了上去,鼻梁都被抵得歪掉。
她闷声闷气的哼哼,终于把墨容澉弄醒了。
他低头一看,立刻松开手坐了起来,转身就趿鞋下地,也不看她,脸上是淡然的表情,好象他们睡在一起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话也显得很随意,“你醒了,要起来吗?”
白千帆懒洋洋的躺着,眼里还有一些睡意,“王爷怎么睡在这里?”
墨容澉站在床边穿衣袍,“这是我的床,我不睡这里睡哪里?”
白千帆哦了一声,“王爷怎么没把我送回揽月阁去。”
“找你找了一晚上,我也乏了,回府的时侯天都亮了,便想着将就着眯盹一会算了,没送你过去。”墨容澉边说,边偷偷瞄她一眼,心里有些奇怪,看到自己跟男人睡在一起,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还大咧咧的问东问西,就不知道害燥的吗?
她那里挺坦然,他倒象个小媳妇似的都不敢正眼瞧她。
提起昨晚的事,白千帆心里没底,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象只怯生生的小兔子,糯糯的叫了声,“王爷。”
她极少这样叫他,象是撒娇的口吻,墨容澉心里很是受用,脸上却是端着,只拿眼角瞟她,“什么?”
白千帆咬了咬唇,“王爷要罚我吗?”
“你说呢?当不当罚?”
白千帆沮丧的点头,“当罚。王爷罚我,板子,还是,鞭子?”她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小心翼翼的看他,带着侥幸的意味。
她这点小滑头落在墨容澉眼里,只觉得好笑,他不动声色,说,“我对你向来宽容,”见她脸上一松,又加了一句,“两样选其一,你自个挑吧。”
白千帆的脸瞬间垮下来,墨容澉差点要憋不住笑出声来,怕她察觉,赶紧转过身子,听到她期期艾艾的道:“我皮薄,不经打,挑哪一样都……一顿打下来,估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下不来床好啊,”墨容澉背对着她负手立着,“看你还敢不敢跑了。”声音一顿,语气压下去,“堂堂楚王妃半夜出逃,传出去,本王的面子好看么?”
“我没想逃,”白千帆嘟噜着,“我还回来呢。”
“还回来做什么?”墨容澉故意说,“我喜怒无常,还禁你的足,呆在我府里象坐牢一样,不如外头自由。”
白千帆腆着脸笑,“可是这里能吃饱穿暖,王爷待我很好啊。”
墨容澉有些不满意,她把吃饱穿暖摆在他前面,这是不是说她愿意留下来只为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他对她的好只是其次?
他声音微扬,“别扯开话题,说吧,挑哪样?”
白千帆是想蒙混过关的,她虽然不是顶顶聪明,却也不傻,墨容澉要真生气,肯定连见都不愿意见她,这都跟她睡一个床上了,陪个笑脸耍个赖,这事不就过去了嘛。
“王爷……”她又软软糯糯的叫他一声。
说到底,墨容澉心里还是有根刺的,那根刺没拔掉,他不愿让她和稀泥过关,下了决心要摊牌,可真到了这时侯,他心里又有些没底,不知道她的反应如何。没挑明之前,他气归气,好歹给自己留了脸面,要万一挑明了,她说不喜欢他,一门心思只想着杜长风,他可怎么办?里子面子全折进去了!
心一乱,人就有些燥,负着手在屋里踱着步子,白千帆见他脸色阴沉下去,不免有些慌,以为他在考虑给她什么样的惩罚。干脆转过身朝里躺着,含糊的说,“王爷,我还困着,再睡一会。”就算要挨打,也要睡足了精神再去受。
墨容澉扭头看了一眼,她背对着他,被子把脖子遮了个严实,只留下小小的脑袋露在外边,乌黑的头发海藻一样铺洒在枕头上。
他有些心烦意燥,干脆挑了帘子出来,想一个人静一静。
绿荷奉了茶,刚退出去,郝平贯隔着帘子在门口请示,“王爷,庶王妃来了。”
墨容澉心头正烦,不想见,正要叫她走,转念一想,改变了主意,朗声道,“请庶王妃进来。”
顾青蝶就在门口侯着,听到声音,郝平贯立刻挑了帘子请她进去。
顾青蝶半低着头,莲步轻移,婀娜多姿,她盈盈福了福:“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墨容澉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吧。你来可是有事?”
“王妃一夜未归,妾身放心不下,夜不能寐,刚听说王妃回府了,所以过来看看。”
墨容澉哼了一声,“她做下那样的事,有什么好看的。”
顾青蝶见墨容澉脸上微有怒容,心里一喜,“妾身知道出了这样的事,王爷心里不舒坦,但王妃倒底是白相府的小姐,王爷还是慎重些,免得让人拿了话柄子,传出去也不好听。”
墨容澉哼了一声,“难道本王还怕白丞相不成?”稍顿了顿,眼皮一抬,两道锐利的光射向顾青蝶,“庶王妃知道是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