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白
看着王妃和两个丫环以一副凶悍的模样往里闯,小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王妃这是要去同王爷打架么?
白千帆走路一阵风,月桂月香需小跑才追得上她,到了墨容澉屋子前,白千帆伸手掀了帘子就往里跨,看到墨容澉正捉着皇甫珠儿的手写字,就象从前他教她写字一样,她从揽月阁过来,一路为自己加的油,打的气,突然就这样泄掉了,腿一软,差点没摔下去,幸亏后头的月桂扶住了她。
皇甫珠儿卟哧一笑,“王妃小心些,可别摔着了。”
白千帆站稳身子,重新把脸端着,给自己鼓了一把劲,若无其事走过去,“王爷在教皇甫小姐写字么?”
墨容澉眼里犹有笑意,嗯了一声。
白千帆站在桌旁,装作欣赏那张字,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皇甫小姐不是大学士府的千金吗?怎么连字都不会写,小时侯没学么?您瞧您这一竖,下头跟开了缝的扫帚似的,多难看啊,是没蘸够墨吧,还有这一笔,扭得跟条蛇似的,看着就让人瘆得慌。您这些字,全都歪歪扭扭,没一个认得的,还不如我呢。”
皇甫珠儿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跟她很熟吗?还有,连看都看不懂,她凭什么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月桂以前在怀临阁伺侯过墨容澉写字,多少懂一点,悄悄扯了扯白千帆的袖子,示意她别往下说了。虽然她们是来给皇甫珠儿下马威的,但不懂装懂,还是让人难堪啊……
白千帆没理她,扬着脸问墨容澉,“王爷,您说是吗?”
墨容澉忍住笑,嗯了一声。
皇甫珠儿诧异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字居然连白千帆的都不如,她可是大学士府的千金,从小扎扎实实练过的!
她不服气,把笔往白千帆一递,“你来写几个,让我看看有多好?”
白千帆压根就不接,一句话回绝,“我不爱写字。”
皇甫珠儿:“……”一个不爱写字的把她的字批得一无是处,谁给她的底气?
月桂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写字不是小王妃的长项,再聊下去,该露馅了。
白千帆压根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原来大学士府的千金也不过如此嘛,她心里的底气越发十足。
“王爷以前也教过我,不过我不愿意学,他也不勉强我的,”她顿了一下,终于转了话题:“昨夜下了大雪,不如咱们呆会堆雪人吧?”
皇甫珠儿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天见面彼此还没什么好脸色,今儿个一来,就自来熟的腆着脸同她扯东扯西,这是个什么人啊……
她学白千帆那样回绝:“我不爱堆雪人。”
“打雪仗也行啊!”
“……”
“要不去池塘上滑冰吧,滋溜溜的甭提多好玩了。”
“……”
“咱们用弹弓打屋檐下的冰棱子怎么样?”
“……”
白千帆说了半天,见她一声不吭,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啊?”
皇甫珠儿心想,谁要会这些啊?会这些很了不起么?
“你是不是小时侯太笨,学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呀!”
皇甫珠儿看了墨容澉一眼,他站在书柜边正翻着什么,没太注意她们说话。
她叹了口气,对白千帆说,“你能出去吗?”
“为什么?”白千帆诧异得理直气壮,“这是我的家!”
皇甫珠儿终于知道什么叫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了,白千帆跟她完全说不到一块去,这么个烦人的小丫头真让她讨厌死了。
书柜那头,墨容澉默默的转过身子,把笑意压在喉咙里,半天才咳了一声,替皇甫珠儿解围:“王妃,去告诉绮红,中午加一道酱蹄筋。”
白千帆奇怪的看着他,“这种事叫月香跑一趟就好了,为什么叫我去?”
他微皱了眉,“叫你去,你就去。”
白千帆也皱眉,看了他一眼,还是去了。她一走,月桂月香自然也一起走了。
皇甫珠儿抱怨道:“三哥哥,您能跟王妃说说,要她以后别往我跟前凑吗?我和她说不到一块去。”
“我说过了,王妃没恶意,你可以试着和她相处。”
“我讨厌她。她是白相府的人。”
“她和白如禀不一样。”
皇甫珠儿狐疑的看着他,“三哥哥,您该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墨容澉淡淡一笑,“她是我的王妃。”
皇甫珠儿看着他,这是什么答案?她绝不相信墨容澉会喜欢那样一个身量小没脑子的傻丫头,但她是楚王妃,应有的尊重他还是会给,对,就是这样。
“三哥哥,她的字真的比我写得好吗?”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同意她的话。”
“她连字都不会写,你又何必同她一般见识?”
皇甫珠儿一想,也是,她还不至于自降身份,去同白千帆做比较。
出了门,月桂就告诉白千帆,“王妃,以后不懂的东西您千万别显摆了,让人笑话,皇甫珠儿写的那是狂草,没有一定功力的人根本写不了,您一个连正楷都写不好的人,居然敢去评她的字,奴婢站在边上都觉得不好意思。”
白千帆“啊”了一声,“那王爷为什么同意我的话?”
“王爷那是给您面子,不想让您下不来台呗!”
白千帆琢磨了一下,弯了唇角:“瞧,王爷还是同我亲厚些吧?”
月桂打趣道:“那是,连跑腿这种事,王爷也只叫您。”
第三百四十三章您牙口不好么?
这一日,墨容澉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笑声,银铃一般飘在怀临阁的上空。白千帆在哪里,哪里就会变得热闹,可是前几日,她默默的来,默默的走,象一个影子似的没有存在感,他只能长久的站在窗前,偶尔看到她的身影闪现在绮红的门口。
“冻上了,冻上了!”白千帆站在坪里又蹦又跳。
皇甫珠儿放下手里的书,不耐的皱着眉头,“真吵。”
墨容澉低头写字,默不作声。
“三哥哥,您以前不是最喜静的吗?怎么可以忍受她这般吵闹?”
墨容澉头也不抬,“就当她是个孩子吧。”
皇甫珠儿撇嘴,“白相府不给她饭吃么,虚岁都十五的人了,才这么点个头,还真象个孩子。”
“我上次说过了,她小时侯很可怜,你恨白如禀,但是对她好一点吧。”
皇甫珠儿不以为然,“三哥哥的心肠也忒软了些。”
墨容澉笑笑没说话。
白千帆从帘子下钻进来,手里端了个盘子,笑嘻嘻道:“皇甫小姐,请你吃冻柿子。”
雪白的盘子里搁了三个大红的柿子,圆圆鼓鼓个头大,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皇甫珠儿却看都不看,“不吃,拿走。”
“多好的柿子啊,我特意拿过来给您尝尝,忒甜!”
“不吃。”
“为什么?”白千帆把盘子搁在桌上,凑到她面前来,“您牙口不好么?吃不得冰冻的东西?您年纪也不大呀,怎么牙就坏了?”
她拿起一个柿子吭哧咬了一口:“您瞧,我牙口好着呢,甭管甜酸苦辣,吃什么都没问题。”
皇甫珠儿:“……”
白千帆把盘子端到墨容澉跟前,“王爷吃一个吧。”
墨容澉说:“放着吧。”
白千帆拿了一个放在他桌上,端着盘子回到皇甫珠儿面前,“您瞧,王爷的牙口也没问题,您真吃不了?”
皇甫珠儿深吸了一口气,把冻柿子拿起来轻轻咬了一小口。
“您牙口不好,悠着点来,慢慢吃哈。”
“我牙口没问题。”
“那您先前为什么不吃?”
“……”
“今儿个让绮红姐姐给您煮粥吧,她煮的粥可香了!”
“……”
“我走了,您慢慢吃,”白千帆把空盘子夹在腋下,边说边往门口走,“您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也没到三十呢,千万注意着点,牙口坏了可是大事。”
皇甫珠儿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等白千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狠狠把冻柿子砸了过去。
墨容澉只好放下笔,叫了她一声,“珠儿。”
皇甫珠儿一惊,气头上居然忘了墨容澉在屋里,她垂下眼,再抬起来时,眼里蓄了水光,“三哥哥,我真不喜欢她,您把她送走吧。”
——
月桂月香就在门口,见白千帆出来,都忍不住掩嘴笑。
月桂:“王妃,我看皇甫珠儿挺烦你了。”
月香:“王妃这样就能赶她走么?”
白千帆,“不走,我天天来烦她,烦得她耳朵起茧子,看她走不走?”
月桂月香笑起来,她们的小王妃还真不走寻常路,别家宅门里的主母要赶个女人出府,要么下圈套,要么趁夫主不在,直接叫人绑了送走,可她们家这位,用的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法子。
中午吃饭,三人坐一桌,墨容澉不时给皇甫珠儿碗里夹点菜,白千帆眼巴巴看着,“王爷不给我夹菜么?”
“不是有绮红伺侯你吗?”
“我要你夹。”
墨容澉看她一眼,很有些无奈的样子,夹了一块肉给她。
皇甫珠儿没好气,“三哥哥不要这么惯着她,自个没长手么?”
“你也长了手,怎么老让王爷给你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