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165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宁九叹了一口气,“算了,属下还是先送王爷回府。”

  墨容澉却自顾自的上了马,一扭马头,策鞭飞驰而去,宁九贾桐赶紧打马跟上,一路狂奔,却不是去庄子的方向。

  风很大,奋力追赶,仍和墨容澉隔了一段距离,贾桐大声喊:“小九儿,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宁九压根不理,紧紧盯着前面那个急驰的身影,生怕错开一下,墨容澉便会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他应该是这个世上最懂墨容澉的人,从小跟在王爷身边,打战也好,政变也好,楚王永远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唯独白千帆是他的软肋,一但牵扯到她,临危不乱的楚王便象换了一个人。

  山路崎岖,蜿蜒而上,别处几乎已经绝迹的绿色,在山林间倒还有一些,密密的枝叶掩住了前面那个人的身影。虽然阻隔了视线,却并不会跟丢,四周很安静,能听到马蹄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宁九缓缓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以前作为监工来过这里,说起来有些无奈,他这个楚王爷身边一等一的侍卫,竟然还要管修缮坟墓的事。

  刚把马在树上拴好,贾桐赶到了,他头发有些凌乱,袍子上挂着细小的枯枝,看上去有些狼狈。

  见宁九站在那儿,很是吃惊,“跟丢了?”继而脸色一变,“王爷跑到这儿来,不会是想做傻事吧?”

  宁九没好气,“你才想着做傻事。”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站在这里干等,得去找呀。”

  “不用找,王爷就在前面。”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贾桐说着就往前走,却被宁九拦住,“不要去。”

  “为什么?”

  宁九白了他一眼,“王爷心情不好,让他自个待一会儿。”

  贾桐耐着性子站了一会儿,心里很是不解,他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我不过去,我就偷偷瞧一眼。”

  见宁九没反对,他往前走了几步,拔开树枝,伸着脖子往前看。

  前面是一片开阔地,中间赫然立着一座坟墓。墓地很大,看起来很是气派,黑岩的墓埤高高耸立着,泥金描字,隔得远,看不清上边的字。墨容澉像个木桩子似的立在坟前,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更奇怪了,扭头问宁九,“那是谁的墓,王爷怎么来这呢?”

  “王爷的事,你少问。”

  贾桐碰了个钉子也不介意,叹了一口气说,“这么看,王爷心里还是有王妃的,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非得让她走呢?让皇甫姑娘去庄子上不更好吗?”

  同这么个缺心眼的人说话,实在是费劲,宁九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傻瓜。

  贾桐不喜欢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有些生气,“你别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吗?王爷心里明明也喜欢王妃,要不是觉得对皇甫姑娘有愧疚,也不会把王妃送走,可他干嘛委屈自个啊。”

  墨容澉静静的看着墓前的供果和烧过的纸钱,他猜对了,白千帆走之前一定会来这里同奶娘告别。猜到了,心情却更沉重了。她来这里道了别,就说明她不会再回来,或者是短期内不会再回来。

  他蹲下来,用火折子把没有燃尽的纸钱重新点燃,橙色的火苗窜起来,很快将纸钱吞噬,化成黑色的灰烬,被风吹得散落四周。

  他顾不得地上脏乱,一屁股坐了下来,用手抚了抚额,未出声,先笑了一下,“您一定觉得我很傻,就这么让她走了。是我对不住她,让她伤心了。她是个简单的人,大约不喜欢我身边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索性一走了之。她倒是走痛快了,可把我撇下了。在她眼里,我或许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又或者薄情寡义,但是她不知道,我为了她……”

  他用手遮着脸,半天没说话,良久,捏了捏眉心,“我听她说起过您,您是有大智慧的人,一定能理解我,我心里的苦没处说,只能同你唠唠,您别嫌我烦……您放心,她走了,我还在,逢年过节,我来祭拜您,给您烧纸钱,至于她……”他望着远处,轻笑了一声,“她最好别让我抓到,不然……”

  他顿在那里,不然怎么样,其实心里并没有答案,他当然会抓到她,不管她逃到天涯还是海角,他都会把她抓回来,堂堂的楚王妃跑路,她是要把他这个楚王爷的面子丢到天边去吗?

  如果抓到她……他用力握了一下拳头,狠狠咬着后牙槽,他绝不轻饶了她!

  

第三百六十九章他应该想要见我了

  

  回去的路上,墨容澉的脸色显得平静了许多,策着马慢悠悠在山路上走着,他想起那回带着白千帆来这里,

  那时侯天气正好,他们坐在草地上吃点心,喝茶,轻薄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乌黑的眸子里便映着点点金光,露着一口糯白细牙冲他傻笑,明明那样傻气,看在他眼里,却惊为天人!

  后来他们并肩躺在阳光下休息,她睡着了,他才敢把她搂到臂弯里来,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他想的是,今后这个小丫头就是他的了,他天天儿要抱着她一起睡觉,可后来才知道,他想得太简单了,小丫头在哥哥妹妹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拧过来,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的小日子,可没想到,刚消停一会,皇甫珠儿回来了……

  正出神,宁九上前来请示,“王爷,属下去一趟庄子吧。”

  他哼了一声,“走都走了,去做什么?”

  宁九一脸浩然正气,“王妃是王爷的正妻,就这么跑出去,成何体统,请王爷下令,属下一定替王爷把人抓回来。”

  墨容澉默了一下,“人就不必抓了,去查看一下也好,看看她有没有夹带私逃,速去速回,心里有数就成,毕竟正事要紧。”

  贾桐在边上听得一头雾水,抓王妃都不叫正事,什么才叫正事?

  宁九应了是,调转马头朝庄子的方向驰去,贾桐小心翼翼看了墨容澉一眼,“王爷,您真的,不打算把王妃找回来么?”

  “找她回来做什么?”

  贾桐替白千帆委屈:“王妃她,她伤了心,一时想岔了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王爷您……”

  话没说完,墨容澉犀利的眼神射过来,他立刻闭紧了嘴巴。

  回了府,皇甫珠儿大约得了信,直接到二道门上迎他,一脸焦急的神色,“三哥哥,您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

  “我没事,”他把缰绳扔给小厮,大步往里走,“你这几日过得可好?”

  “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担心三哥哥您。”皇甫珠儿说着红了眼眶:“我真担心您在宫里出不来了。”

  墨容澉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想?”

  “皇上若是要对您下手,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皇甫珠儿为了跟上他,走得有些急,说话都带了喘:“您不回来,大总管让人带话也传不进去,天天儿去宫门口等您,皇上若不是动了心思,怎么会传不进话去?”

  墨容澉进了屋子,绮红见他风尘朴朴的样子,赶紧打了热水给他洗脸,那厢绿荷把茶端了上来。

  墨容澉擦了一把脸,目光一扫,两个丫环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明儿个年三十,虽然皇后大丧,年不成年,好歹你我也算团聚了,正儿八经吃顿饭吧。”

  “三哥哥说的是,”皇甫珠儿觉得奇怪,虽然白千帆跑了的事情,郝平贯并没有声张,连绮红绿荷都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的,眼见墨容澉这么平静,实在是纳闷,就算墨容澉对白千帆的感情不深厚,好歹也是堂堂的嫡王妃,难道就让她这么跑了?男人的脸面不要了?

  “知道三哥哥出了宫,我已经让大总管安排下去了,明儿个正经摆席吃顿饭,只是……王妃……”

  墨容澉正低头喝茶,听到这里抬眼看她,“她不在,不用预她的份。”

  “三哥哥,”她试探的问,“真就让她这么跑了?”

  “你一直讨厌她,她走了不是更好。”

  “万一传出去,三哥哥的脸面……”她哼了一声,“三哥哥,我说句不当说的话,她或许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要让三哥哥丢脸呢。人心隔肚皮,三哥哥以为她是白家的弃子,可万一不是呢,白如禀那只老狗不是什么吃素的,一个女儿放在皇上身边,一个放在您身边,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都是他女婿,有个风吹草动,他是最先知道的,若是暗地里下阴钩子,皇上我是管不着,可珠儿担心三哥哥。”

  “如今她走了,你可以放心了。”

  “可她到了外边,万一乱说话,对三哥哥也不好。”

  “你的意思是?”

  “三哥哥应该把她抓回来,让她从此开不了口。”皇甫珠儿说完,紧紧盯着墨容澉的眼睛。

  可惜,墨容澉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只是把茶盅缓缓放下来,“不说她了,珠儿,明儿个是个大日子,既是团圆,便叫他一起来吧。”

  皇甫珠儿瞬间脸色煞白:“三哥哥……”

  墨容澉扯着嘴角笑得无奈:“他让你来,自己却躲在后头,是不想见我么?”顿了一下,又道:“还是出来见一见吧,如今这样的局面,他应该想要见我了。”

  皇甫珠儿仍是惊魂未定的看着他,半响才道:“三哥哥,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我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

  皇甫珠儿涨红了脸,“三哥哥,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实在是,是……”

  “我明白,时间过去这么久,大家都变了,我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他也不是当初那个他,紧慎一些是对的,七月初七的那个晚上,你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白千帆,你们想要她的命,对吗?”

  皇甫珠儿怔怔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三哥哥,他是怕三哥哥下不了手,所以想帮您一把,没想到……”

  “没想到我并不想杀她?”

  “是,我看得出来,三哥哥心里是有一点喜欢她的,若是我没有回来,或许三哥哥和她也会幸福的。”

  墨容澉深深看她一眼,“珠儿,如果没有发生从前的事,你和我,我们会怎么样?”

  “我会嫁给三哥哥,我们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墨容澉把目光望向窗外,他一直以为自己当初是爱着皇甫珠儿的,所以这些年才不肯娶亲,后来遇上了白千帆才知道,那不叫爱,充其量不过是一种顺其自然的喜欢,因为熟悉,因为打小在一起的情份,因为知道她今后会是自己的妻子,所以待她有所不同,他便以为那点不同便是爱了。

  如果没有发生从前的事,没有遇到白千帆,他会娶皇甫珠儿,会和她生一两个孩子,两个人相敬如宾过一辈子。那样,他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他坐在这里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油煎似的牵肠挂肚!

  

第三百七十章什么时侯也有了热心肠?

  

  年三十是个晴朗的日子,因为皇后大丧,府里先前挂着的红灯笼全摘了下来,大家穿的也是都是素色的衣裳,尽管没了过年的气氛,到了这天,大家的脸上还是透着几分喜气。

  墨容澉从早上起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郝平贯知道因为小王妃的事,王爷心里难过,不敢去打搅,只是……他在门口踌躇了半响,还是叩响了门。

  墨容澉的声音平静而淡漠,“进来。”

  郝平贯推了门进去,“王爷,今儿个年三十,太妃那边您看……”

  楚王爷和瑞太妃的关系虽然一直不太好,但礼面上的事,他从来都不短缺。不过上次小王妃在宫里受了罪回来,王爷的脸拉得老长,好些天都没消气,闭口不提瑞太妃,只怕母子俩个的关系比从前更恶劣些了。

  墨容澉正在整理文书,厚厚的一叠营报整齐的摞着,边封上的火漆印排成了一条红色的宽边。他把那叠营报往抽屉里收,说,“跟往常一样吧。”

  郝平贯问,“跟往常一样,是王爷亲自送过去么?”

  “不了,打发人走一趟吧。”

  “是,奴才知道了,”郝平贯转身要走,又想起来,“王爷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太妃?”

  墨容澉冷冷目光一扫,郝平贯不由得打了个颤,立刻躬了身子往后退,“奴才明白。”

  东越的习俗,年三十这天,中午是不开餐的,大人们饿着,小孩子可以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到了正申时便开始摆饭,平日里不常用的大红圆桌架起来,一盘盘菜往上摆成一圈,中间是一大碗肘子肉,加上冷盘小碟,五颜六色,琳琅满目摆满了桌子,光是用眼睛看都觉得饱了。

  往年墨容澉都是去宫里陪着瑞太妃一起吃年夜饭,既然今年不去,郝平贯便掐着点去请示。

  墨容澉坐在窗下,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盯着书,可半天也没有翻动书页,郝平贯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说话,只好又问了一次,“王爷,已经正申时了,奴才着人摆饭吧?”

  墨容澉抬头望了一下天,“时辰还早,再等等。”

  郝平贯应了是,弓着身子退出来,看到皇甫珠儿站在廊上,似平有些心绪不宁,不时朝门口张望,好像在等谁似的。他有些奇怪,王爷坐在屋里,看似四平八稳,但是心不在焉。皇甫姑娘也不似平常那般端庄娴静,难道真有什么人要来?

  他慢慢往前走着,听到廊上绿荷同绮红说,“瞧她那心慌的样,是怕王妃回来吧,怕也没用,今儿个是年三十,爷肯定要接王妃回来吃团圆饭的,那可是府里头的正主子,不是随意打发到庄子上去的小妾。瞧着吧,这次接回来,一准就不会再走了。”

  郝平贯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大约是因为今天过年,诸事不忌,他想都没想就说,“我看姑娘是瞎操心呢,王妃已经走了,怎么还会回来?”

  “走了?”两个丫鬟皆是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