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204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月桂捡起地上的香包,那是准备做给王爷的,看来是和王爷置气了,她拍了拍香包上的灰尘,“您和香包置什么气啊,它惹你了?”

  白千帆坐在绣墩上,恨恨的道:“给我剪了它!”

  “哟,这是气大发了呀!”月桂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不觉好笑,“什么事说给奴婢听听,让奴婢评评理,看谁把咱们王妃气成这样?”

  白千帆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当下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个干净,拍着桌子咻咻的道,“我好心给他送点心过去,没叫我一块吃,还说着虚情假意的话,这人太可恨了!”

  楚王的话里揪不出毛病,月桂当然只能顺着说,“王爷这是心疼您,怕晒着您,这么大热的天,下回让奴婢们去送吧。”

  白千帆恨声道,“他是说反话,当我听不出来么?”

  “王爷凭什么说反话呢?他可是最疼王妃的,一准是疼得厉害了,所以语气上不免有点急燥,不说别的,单说昨儿个王爷本来应该入夜才进城的,可他归心似箭,城门还没关就回来了,不就为了急着见王妃嘛。”

  白千帆听了,半响没做声,默默从月桂手里拿过香袋重新挂在窗户下,小声嘀咕:“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那种态度呀。”

  小王妃就这点好,气性不长还听劝,这会子心里大概已经没什么了,月桂松了一口气,笑道:“对自己亲近的人才使性子呢,王爷平日里四平八稳的,你看他和谁这样说话,不是只有您嘛。”

  白千帆终是笑了,“合着这还是我的光荣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发酒疯

  

  白千帆听了月桂的劝解,没把那事放在心上,吃过晚饭,和小兔仔们玩耍了一会,绮红端了切好的水果过来,“王妃,快洗洗手来吃瓜,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白千帆欢呼一声,到铜盆前让月桂伺侯洗了手,随意一抹就跑到桌子边,“哇,哪来的瓜?”

  “听说是百姓们送给太子殿下的,太子不爱吃瓜果,叫人送到这来了。”

  白千帆拿起一瓣:“送给太子的?为什么?”

  “这个奴婢可不知道,要不您问绿荷,贾桐什么事都跟她说,或许她知道。”

  绿荷端了茶进来,在门外就听到她们说话,接茬道:“王妃不知道么,太子天天在外头了解民生,帮着解决百姓疾苦,百姓们可爱戴他了,都夸他是仁君呢。”

  白千帆有些讶异,“是吗?这么热的天,太子天天到外边去?”

  “所以百姓们才称赞他,说他与民同苦乐。”

  “百姓们还夸王爷吗?”

  “这个……倒没听到。”

  白千帆有些不高兴了,太子是很好,可楚王也不错啊,打仗的时侯从不挠民,帮着扑火,重建家园,停战休养生息,百姓们才有安稳日子过,这都是他的功劳,百姓们怎么不称赞他呢?

  瓜很甜,可她吃出了惆怅的意味。

  一个小丫环急冲冲跑进来:“王妃,您快去看看吧,王爷喝醉了酒,举着剑要杀韩将军呢。”

  白千帆啊了一声,扔下瓜,撒腿就跑,还没到前院,就听到墨容澉的声音震天吼:“出来,你这个小人,躲什么,同本王再比过,本王要一剑刺穿了你!”

  她打了个冷颤,跑得更快了,发个酒疯就叫嚣着要杀人,这还了得?

  前院里的守卫们乱成一团,如临大敌跟在楚王爷屁股后头,可他一回身,他们又吓得全然不敢动,害怕那柄剑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刺穿了。只有贾桐离他最近,试图拿走他手里的剑,几次三番都没有成功。

  正鸡飞狗跳之时,白千帆赶到了,大喝一声,“这是怎么了?”

  贾桐看到她,总算松了一口,解铃还需系铃人,小王妃来了,看王爷还怎么疯?

  果然,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楚王爷瞬间安静了,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她。

  白千帆走到他跟前,手伸出来:“把剑给我。”

  楚王站着没动,看她的目光有几分陌生,就跟不认得她似的。

  白千帆又说了一遍,“把剑给我。”

  楚王仍跟木雕似的一动不动,白千帆只好自己去拿,她一动,楚王跟着动了,手一抬,剑朝上举起来,表示不肯给她。

  白千帆凛着脸,“我今儿个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惹我,快些把剑给我。”

  纤瘦的一抹人影立在他面前,伶仃似的一朵小花,扬着脸,白晰的脖子被拉扯出优美的弧度,那么细小,他根本无须用力就能折断,可她气势如虹,眼里凛然的目光竟叫他害怕。

  他是醉了,这不能骗人,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自打从贾桐嘴里知道实情开始,心火就开始烧起来了,一拔一拔的往上冒,他努力的压抑着,和太子谈笑风声,把酒言欢,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可是心魔却在烈酒的灌溉下更放肆了,他必须让自己醉,醉了就可以不想这些了,可偏偏酒喝到一半,韩通要来撞山头,也行,那就见点血吧,就象在战场上,血光四溅,他反而更冷静。

  “快点,别磨蹭!”她板着脸,小嘴里发出尖厉的声音,象在教训自己的孩子似的。

  他还是没有动,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明明已经是他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和杜长风藕断丝连?除了年纪大点,他哪点不如杜长风?再说年纪大不是更疼人么,杜长风能象他这样疼她么?

  白千帆失了耐心,踮着脚去拿剑,却够不着,众目睽睽下,她不免气极败坏,“快给我,信不信我打你!”

  墨容澉听到这句倒笑了,“你打我?”

  “以为我不敢么?”

  贾桐朝一众守卫使眼色,大伙不动声色往外退,虽然很想看看王妃是不是真的敢打王爷,但权衡之下还是算了,真要看了,保不齐楚王酒醒后杀他们灭口。

  墨容澉连连冷笑,“你打一个试试?”

  白千帆一点不跟他客气,话音刚落,就照着他屁股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墨容澉:“……”手缓缓的垂了下来。

  白千帆趁机夺过剑,问他,“为什么要杀韩将军?”

  墨容澉不答,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刚才她真的打了自己。

  白千帆四处张望,“韩将军呢,他躲哪了?”

  “……”

  “你是不是伤着他了?”

  “……”

  “韩将军!韩将军!你没事吧,快出来吧……咦,其他人怎么也不见了?”

  躲在暗处的韩通暗暗叫苦,王妃您这会子把我找出来不是害我么?目睹王爷挨了打,我还有活路么?行行好,别叫了,赶紧把王爷带走吧……

  白千帆正要打发人去找韩通,冷不丁手臂被拽住了,“别找了,你找不到的。”

  “为什么?”白千帆大惊失色,“你已经把他杀了?”

  墨容澉哼了一声,“我是乱杀无辜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提着剑嚷着要杀他?”

  不过是想借酒意闹一场,把她闹过来,一天没见怪想念的,可他放不下脸面到后院去,所以让她自己过来。

  她伤了他的心,下午他也让她伤了心,算是扯平了吧,其实他知道没有,因为他们爱得本来就不平等,她对他的爱,不及他对她的一成。所以,她生气很容易就过去了,但他过不去,除非杀了杜长风,否则那根刺永远都在。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千帆狐疑的打量他,“你倒底醉没醉?”

  他笑得有些凄凉,“醉了,也没醉。”提脚走在前面,“走吧。”

  白千帆站了一下,提着剑跟上去了。

  等脚步声听不到了,韩通才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望着远去的人影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袍子上的草屑子,苦笑着摇头,“这事闹得,差点为一句话丢了小命。”

  

第四百五十三章也不枉杜将军连夜把人送过来

  

  墨容澉和白千帆一前一后回了后面的内宅。

  不用人吩咐,绮红早已备好了醒酒的酽茶奉上来,墨容澉坐在酸枝木的大椅上,捧着杯,默默的喝了半盏茶。

  本来就没有大醉,闹了一通,发了汗,酒早就醒了一大半,到这会儿,他其实已经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有失体统,太过荒唐。借酒装疯,本不是他的性格,他向来也不耻这种行为,觉得那是一种懦弱的表现,清醒的时候不敢做的事,借着酒意发泄出来,只是没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了这种人。

  他是真的从高高的神台上跌落下来了,失去了清华高贵的粉饰,跌进俗尘里,变成了市井里捏酸吃醋的汉子。她大约要瞧不起他了,他偷偷的用余光瞟她。

  白千帆坐在另一张大椅里,垂着眼睛,用指腹摩挲着圆圆的指甲盖。仿佛在专心专意的检查哪个指甲盖上还有毛刺。

  丫鬟们也都静静的站着,没有人敢破坏这安静的气氛。

  墨容澉有些茫然无措,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晓得要怎么样收场。正愣神,门口却进来两个人。是太子和皇甫珠儿,一前一后迈进了门槛。

  见到这安静诡异的气氛,两人大约是愣了一下,互看了一眼。太子打着哈哈笑,“听说楚王喝了酒,在前院闹了一场,我是不信的,咱们楚王的酒量,我心里有数,哪至于就醉成那样。如今看来果然是传言,这不好好的坐着么?”

  楚王掩嘴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皇珠珠儿在白千帆身边坐下来,打量她一眼,“王妃怎么不高兴?可是因为三哥哥喝了酒的缘故?”

  白千帆抬头看了墨容澉一眼,墨容澉老脸一红,避开了她的目光。这一幕刚好落在皇甫珠儿的眼里,她笑着道,“三哥哥也不容易,建国初始。太多琐碎的事情让他心烦,喝点了了酒不算什么,咱们女人家帮不上忙,在后院里好生呆着,别给他们添乱就好。”

  白千帆笑道,“姐姐说的是,爷儿们喝酒显得有气性,喝醉了耍酒疯,也没什么的。”

  太子笑看着她,“王妃果然是识大体之人,不比寻常女子。”

  白千帆说,“王爷是我夫君,我要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还怎么做夫妻?”

  “那是自然,”太子笑着说,“你们夫妻二人恩爱,大家有目共睹,王妃怎么会为这点事就恼了三弟?”他边说边看了墨容澉一眼,墨容澉却是摸了摸鼻子,没有吭声。平时挺冷峻的人,现在却小动作不断,这说明什么,说明心里有事不自在。

  他看皇甫珠儿一眼,皇甫珠儿会意,“对了,月香的事说让三哥哥回来再定夺,三哥哥是怎么定夺的?可不能轻饶了那个田进坤,也不枉杜将军连夜把人送过来。”

  墨容澉依旧是沉默,端着那杯茶,眼神犯虚。

  白千帆有点尴尬,只好代他回答,“让田进坤去军队里了。”

  皇甫珠儿很意外,“这也算惩罚?”

  “是我的意思,”白千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王爷说,或杀或流放,我觉得太凶残了。不如让他去军队磨练磨练,在家里锦衣玉食的少爷,到了军队里,粗茶淡饭,还要操练,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惩罚了。”

  皇甫珠儿轻声笑了笑,“王妃太仁慈了。”

  若是犯到她手里,断手断脚挖眼珠,任意选一样就算了。在她看来,要追究的并不是冒犯了月香,而是冒犯了月香的身份。那些粗胚的草民挨得稍近些都让她觉得有股子难闻的气味,更别说触碰。贵与贱是自古以来的就有的,隔着天堑,云泥之别,任何越逾阶级的冒犯都必须严惩不贷。

  白千帆的反应有些慢,这时才后知后觉想到‘杜将军’三个字,倒底还是有些心虚,偷偷看了墨容澉一眼,正好他也看着她,这回目光躲闪的是她自己了。

  白千帆的不安被墨容澉尽收眼底,心里苦哇哇的,竟是比刚才喝下去的酽茶还要苦涩。

  太子的皇甫珠儿坐了一会儿,说笑了几句便走了。

  他们走后,墨容澉和白千帆依旧是沉默的坐着。绮红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同绿荷使了个眼色,上前去请两位主子洗漱歇息。

  两人同时起了身,对视了一眼,表情略有些尴尬,墨容澉复又坐下了,说:“王妃先去吧。”

  他总算开了口,语气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白千帆微微松了一口气,说,“王爷喝了酒,去洗了早点睡吧。”

  墨容澉顺从的又站起来,随着绮红往后头去了。这厢白千帆也随月桂服伺着去洗澡。他们的角房挨在一起,中间隔着一道七彩琉璃大屏风,透着灯光,隐约能照见模糊的影子。

  墨容澉洗澡不习惯有人服伺,自己坐在沐桶里泡着,白千帆那边有月桂和绿荷,灯光雾气里影子晃动着,他却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她。她不象平日里那么吵闹,安静的坐着,又或许是趴着,懒懒的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