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白
墨容澉把其他人都支出去,让大总管在外头给他们放赏钱,人一下就走空了,屋里就剩下他们夫妻俩。
白千帆因为觉得自己完成了一项壮举,心里高兴,咧着嘴冲他笑。
先前屋里有人,墨容澉一直忍着,这时已经忍到了极限,伤感来的如此凶猛,他一下没克制得住,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辛苦你了。”声音已然带了哽咽,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小白觉得好笑,“你别这样,没的叫人笑话,孩子都没哭,你倒先哭了。”
他不怕她笑话,抓着她的手往上移,盖在他眼睛上。白千帆感觉到汹涌的泪在她手心里流淌,吓了一跳,“王爷,您别这样,我不是好好的嘛,孩子也安然落地了,咱们一家三口,往后的日子过得该有多欢实,您别哭了。”
这是他第二次在白千帆面前流泪,相比第一次的不好意思,这也是他放的很开,只是侧过脸拿袖子揩了眼泪,再转回头,一脸坚决的说,“咱们说好了,就生这一个,再没有第二回了。”
白千帆幽幽瞟了他一眼,“就你那个勤勉劲,我若是又怀上了怎么办?”
他没想到她把球踢回来给自己,一时间哑口无言,半响才闷闷的说了一句,“总归有法子的。”
第五百一十九章伺侯月子
生孩子,楚王爷帮不上忙,但伺侯月子,他是非常积极的,本来嘛,人家差点丢了半条命替你生儿子,不尽心伺侯也说不过去啊。
他抢着丫环们的事情干,替她擦身子,换身下垫的褥子,血污邋遢的,他眉头都不皱一下,闷声不吭把事情做了,白千帆很不好意思,不停的劝他,“王爷,您歇着去吧,让她们来就好,爷儿们哪能做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会遭人笑话的。”
“谁爱笑话,谁笑话去,爷喜欢伺侯媳妇儿,管得着么?”
到了夜里,他洗漱完了就往床上爬,白千帆吓了一跳,“王爷您不能睡这里。”
“为什么?”墨容澉很奇怪,生孩子前他们一直睡在一张床上,怎么生了孩子就要分开?
白千帆吱唔着,“床上不干净,您还是去别的地方睡吧。”
墨容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恶露未尽,她怕睡着了乱动,沾到他身上去。
“我不嫌弃。”他说着就躺下了,怕她难堪,另扯了被子单盖,两个被窝筒紧紧挨着。
“夜里有事就叫我,”他抚了抚她的脸,“还好没清减,不然我要心疼死了。”
白千帆皱了眉头,她也是爱美的姑娘,并不满意现在这张肉嘟嘟的脸,“原来您喜欢大饼脸啊!”
“怎么是大饼脸呢,”他认真的端详着,“应该是馒头脸才对,白白胖胖,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
她气极,伸手要打他,被他抓住送到唇边亲了一下,颇有些得意的样子,“恼什么,爷就爱你这张馒头脸,珠圆玉润的多好看。”
她知道他是故意打趣,瞪了他一眼,突然唉唉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还没发奶呢?”
“有奶妈呢,你发什么奶啊?”墨容澉说,“别家的少奶奶出了奶还得给喝回奶茶,硬生生憋回去,你没有是老天的眷顾。”
白千帆不太高兴,“我的孩子,凭什么喝人家的奶,我想自己喂养。”
墨容澉不好反对得过于强硬,只好说,“你没发奶,喂不了啊。”
“明日叫绮红给我弄点发奶的东西吃吃,我在乌水镇的时侯,听说吃猪脚能发奶,让她给我做。”
“那么油腻的东西怎么吃得下口,”他小心翼翼的劝,“没有就没有吧,横竖有奶妈子,饿不着孩子,一个不行,咱们多请几个。”
她狠狠剐了他一眼,“多请几个做什么?让你看大胸脯子?”
墨容澉:“……”天地良心,他压根没想过,她怎么会往那方面想。
他腆着脸赔笑,手悄没声息的摸进她的被子里,趁她不注意,一下盖在她胸脯上,“凭她是谁,白送到我面前我都不看,我就爱这对。”
她身上疼,不宜过力挣扎,拔拉了几下没把他的手拉下去,便随他去了。
墨容澉已经许久没碰过她了,月份大了,她总是睡不安稳,翻个身都极困难,他不敢睡沉,听到动静就醒来帮着她翻身,瞧着她脸上的不舒坦,哪还有别的心思,唯一的希望是她快些生,生了就一身轻了。
如今总算是生了,她还虚弱着,动不了,提前支点小利总该是可以的吧,但……他默默的把手收回来,把身子侧了侧,怕她看出苗头来笑话他。
白千帆跟他这么久,又岂能不知道,在心里偷笑,脸上却是一副怜悯的表情,“这段时间委屈王爷了,您要是憋得辛苦……”
他忙打断她,不管后头是什么话,估计他都不爱听,“没什么,我能熬住,你身体要体,
我问过魏大夫了,他说好生休养一个月多月就行了。”
白千帆说,“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是被剪了一刀,怕伤口裂开。”
墨容澉愣了一下,说话都结巴了,“剪,剪哪了?”
白千帆瞟了他一眼,“还能是哪,妈妈说口子小了,得剪一刀。”
他脸一沉,咬牙切齿,“哪个妈妈的主意,怎么不问过我?”
“问你做什么,你懂生孩子?”她好笑的说,“你要说不剪,孩子怎么生?”
他哑口无言,把罪责都怪到孩子身上,恼怒道,“刚出生就让你遭这么大的罪,早知道不要也罢!”
她不以为然,“我的孩子,别说剪一刀,豁出命去都要!”
“那得多疼啊,”他心疼又愧疚,低头吻她的脸“我不能再让你遭这样的罪了,赶明儿问问魏大夫,看有没有什么法子避孕。”
“也行,”白千帆说,“咱们不生这么密,隔着两三年再要一个。”
墨容澉:“……”敢情他那话,她压根没听进去,不过她肯缓个两三年也是好的。
“对了,孩子的名子你想好了么?”白千帆喜滋滋伸了个巴掌出来,“我想了五个,你听听,看哪个好?”
他笑着应道,“好,你说,我听听。”
“小宝,柱子,铁蛋,球球,壮壮。”
墨容澉:“……这就是你想的名字?”
“我奶娘说,在她们乡下,怕孩子长不好,都给起贱名,名字越接地气,老天爷越保偌,这些都是小名,大名还得请王爷起呢。”
墨容澉瞟她一眼,“一个世袭的爵爷小名叫小宝,铁蛋,你觉得他长大会不会怨你?”
白千帆尴尬一笑,“我这不是巴愿他平安健康么。”
“再想想吧,他不是乡野村夫的孩子,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爵爷,小字,大名,一个都不能少,是要上宗人府的玉碟的。”
“文绉绉的东西我不理手,还是王爷看着办吧,我就想给他取个好叫的小名,其实球球壮壮都不错的。”
“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总不能他都二三十了,还球球壮壮的叫,不成体统!”
“明天拿几本典籍给我翻翻,我给取个朗朗上口的好名字,叫到八十岁都不为过。”
墨容澉哈哈大笑起来,捏她的脸,“得了吧,月子里不能看书,坏眼睛,取名字的事还是我来吧,绿荷跟我唠叨几回了,说小世子的名子可不能让王妃取,瞧你给小兔仔取的那些,多敷衍了事的。”
第五百二十章迟来的父爱
嘴里说着不待见,真要取名字,楚王爷还是很慎重的,在白千帆睡觉的时侯,到书房里翻典藉,可翻来翻去都不满意,眼睛看得发酸了,他放下厚厚的典藉,捏了捏眉心,去看白千帆醒了没有?
屋子里静悄悄的,月桂坐在桌前给小世子做小公仔,小世子是她的小主子,可她心里把他当自己侄子这么看待,巴心窝的喜欢,总闲不住想为他做点什么。见墨容澉进来,忙站起来行礼,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墨容澉点点头,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撩了账子看,白千帆团在被子里睡得正香。他不由得弯了唇,俯身替她掖了掖被子,静静看了一会子才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转身又进了隔壁小世子的房间,保姆和奶妈正逗着孩子玩,见他进来,慌忙站起来,他摆摆手,低头看孩子。
说来也怪,才过了两天,先前的红皮小老鼠不见了,孩子白净净的一张脸,乌黑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很是机灵的样子,看着就惹人爱。
保姆在一旁殷勤的说,“龙生龙,凤生凤,咱们小世子就是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奴婢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见哪个孩子才一两天功夫,就长开了的,瞧这大眼睛,乌溜溜多惹人爱。”
是挺惹人爱的,墨容澉看着孩子,心里渐渐牵起一股柔软,这是千帆身上掉下来的肉,光凭这点,他都应该待见,长得像谁呢?他认真打量,眉宇间有点象他,再细看,连鼻子嘴巴也象他,他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原来血脉的传承是这样的,一个小一号的他躺在襁褓里,会慢慢长大,长成和他相像的样子,有着和他相似的脾气,这当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保姆会察言观色,前几次王爷看小世子的神情总透着嫌弃,今天好象不一样了,她把孩子抱起来,“王爷,小世子对您笑,您抱一抱他吧。”
墨容澉也没多想,伸手就接过来,第一次抱孩子,万分的小心翼翼,看着是一回事,抱在手里又是一回事,居然很紧张,腔子里的心急促的蹦跶起来,把孩子紧紧捧在心口上,那样轻盈的份量,总叫他总觉得不稳当,好象随时会从他手指间滑下去似的,他僵直着身子,微微往后仰着,以一种别扭的姿式站着。
孩子开了奶,身上有股子奶腥味,他觉得特别好闻,低头嗅着,想亲又不敢下嘴,怕碰坏了他。
先前的不待见早就没了踪影,如今满心都是欢喜,有了一种这是他的儿子的骄傲!
他打小亲情淡漠,可是内心一直在渴望,所以对皇帝对太子,他总是两难,不愿撇下那仅存的一点手足情,如今好了,有了儿子,断不会让小世子走自己的老路,他的儿子不需要继承大统,将来象晋王似的做个闲散王爷,悠闲自得的过一辈子也挺好。
保姆在一旁看得别扭,再这么抱下去,王爷非闪着腰不可,她想接过来,“让王爷受累了,还是交给奴婢吧。”
墨容澉沉浸在天伦之乐中,并不想撒手,他以前对小孩子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光这么看着,心里巴甜马甜的,已然舍不得松手了。
小世子对他很好奇,直愣愣的看着,突然嘴巴动了动,吐出一个泡泡儿,墨容澉立马就笑起来,好象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保姆在一旁看得好笑,楚王爷的反应貌似比一般初当爹的慢一拍,孩子落地两天了,才找着当爹的感觉。
要不回来,保姆只好找借口,“王爷,给奴婢吧,小世子该吃奶了。”
墨容澉这才哦了一声,小心翼翼把孩子还回去,还不忘嘱咐,“小心点,别崴着他的胳膊了。”
保姆:“……”这话该奴婢对您说才对。
“好生照看着,”他眼睛盯着孩子,说,“小世子托给你们,要万分小心,养得好,本王有赏,如若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这么个娇主子托给她们,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敢不尽心呢,保姆和奶妈自然是诺诺应着。
墨容澉恋恋不舍的出了门,这番突如其来的父爱把自己都感动了,他站在廊上,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想到了远在北方的瑞太妃。养儿方知父母恩,瑞太妃生了他,并没有养他,所以母子关系向来不太好,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可毕竟是她生了他,生孩子是女人的一大劫难,不管瑞太妃后来对他怎么样,光是这一点,就让他感慨万分。
他琢磨着是不是打发人把消息透到璋合殿去,不管从前有什么过节,当了阿奶,总得知会一声。
其实不管他派不派人传消息,北方早晚都得知道。楚王妃有孕并没有避人,虽说现在南北局势稳定,和平相处,但毕竟是分开了,北边有他们渗透过去的势力,南边也有北边过来的细作,只是消息传过去会晚一些。
——
瑞太妃有些心神不宁的踱着步子,问荣嬷嬷:“掐着日子算,应该快到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过来?”
荣嬷嬷笑道:“太妃您太心急了,咱们算的日子是下月初,没有这么快呢。”
“万一提前发作了呢?”瑞太妃抚了抚心口,“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宁,怕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荣嬷嬷扶她坐下来,“除了咱们小世子出生,还能有什么事,您把心放在肚子里,一有消息,立马会传过来的。”
瑞太妃叹了一口气:“我和澉儿之间是个死结,轻易解不开,可对孙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要是能让我看上一眼,哪怕现在闭了眼也值当了。”
“都说隔代亲,”荣嬷嬷道:“这话一点也不假,太妃别说丧气话,虽说如今南北分治,但奴婢觉得,总有那么一天咱们和王爷会见面的,您得保重身子,硬硬朗朗的见小世子呢。”
瑞太妃笑了一下,“哀家也盼着那一天,如今皇上对哀家……算了,弄成今天这般田地,算他还念旧情,没让我去陪先帝爷。说起来是我对澉儿不住,他们两兄弟,哀家心里更偏疼皇帝一些,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却在我宫里养过几年,脾气性格更投缘一些,澉儿……”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到了这时侯,还是觉得自己亲生的好,只是哀家明白得太晚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抢奶娘的饭碗
白千帆本来对自己喂养孩子已经无望了,结果到了第三天,突然间就发奶了,胀得她难受,赶紧叫人把孩子抱过来,一屋子丫环都慌了手脚,这是怎么说的,原以为没有,怎么又有了呢,王妃叫抱孩子,她们都看着楚王爷。
墨容澉挥挥手把她们打发出去,扫了扫嗓子,放柔了声音,“千帆,咱们儿子吃奶妈的就够了,要不,咳咳,让我啜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