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白
“皇上,臣和绮红已经洞房了。”
“啊……”礼亲王跟被雷劈了似的,嘴唇直哆嗦,“大,大,大白天,你,你们,居然洞,洞洞,房……”
皇帝,“咳咳咳,礼亲王也曾年青过,应该能理解。”
礼亲王:“……”理解个屁!
绮红没料到宁九能当场把那事说出来,羞得头都要垂到胸脯上了,露出的一截脖子染了一层粉色,礼亲王见了,更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亏,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和他擦肩而过了呢……
贾桐在一旁乐得直抖肩,“小九儿这事办得好,速战速决,也不枉我替你垫付了赊账的钱,利就不要了,记得把本金还我啊。”
宁九斜他一眼,“我成亲,你不用送礼金么,抵了。”
贾桐:“……”礼金归礼金,凭什么喜饼喜酒吉服香烛都让我包干,我是你爹么……
第六百五十二章立储大典
墨容麟回朝后,虽然时间太仓促,皇帝还是赶在年前颁旨立储,并于太庙举行了立储加封大典,届时,后宫众妃、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加上宫里的侍卫太监宫女,乌泱泱立了一大片,场面极其热闹。又因为皇帝脸上有笑容,小太子长得非常可爱,观礼的众人心情也是十分轻松愉悦,小太子无论做什么都博得众人善意的大笑。
墨容麟有个习惯,不爱穿得太多,寻常人家这么大的小孩被裹得象个粽子似的,他却连棉袄都没有穿,好在绿荷聪明,把他所有的衣裳都做了加厚处理,连中衣都是双层,里头夹着薄薄的丝棉,穿起来不臃肿,却很保暖。
他喜欢斗篷,所以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月桂给他披了件金光闪闪的斗篷,是绿荷熬了几个通宵赶制出来的,墨容麟很喜欢,虽然脸上没有笑,但从他不停的摩挲着光滑的面料可以看出来,他是高兴的。
等吉时到了,月桂示意他走到皇帝跟前去受封,墨容麟走了几步觉得不对,扭身看身后,发现没有拖地的大尾巴,顿时就不干了,他喜欢走路的时侯,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面料在地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很威风的样子,可现在没有。
其实绿荷是好心,怕尾拖太长,小太子不小心踩着会摔跤,所以长度堪堪到他脚踝的位置,没想到小太子为此事闹了脾气,不肯再往前走了,弯腰拿起尾拖使劲的撕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月桂知道他的心思,忙跑过去,好声好气的哄他,但墨容麟倔起来什么都不听,直到皇帝走过来。
他问月桂,“太子怎么了?”
月桂据实回答,“太子殿下想要长拖尾。”
皇帝:“……”
默了一下,他传绿荷过来,“你想办法,给太子殿下弄个长拖尾。”
于是所有人都干站着,看着场地中间,绿荷带着两个小宫女临时给小太子加缝长拖尾。
纵观东越几百年历史,从来没有任何庆典上发生过这样的事,简直就让人啼笑皆非,墨容麟年纪小不懂事,尚可以理解,可皇帝居然顺着他的意胡来,这就让大家有些叹为观止了,同时也意识到,这位太子殿子在皇帝心里有多重要。
修敏立在人群中,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对面后妃的阵列里,良妃修元霜亦是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有了大拖尾的小太子不闹脾气了,小胳膊扯着斗篷用力一扬,有点君临天下的小模样,逗得大家都忍不住笑,他微昂着头,目光轻慢的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墨容澉身上,迈着坚定的小步伐,雄纠纠气昂昂冲他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面中间的小人身上,他披着金灿灿的斗篷,腰背挺得直笔,神情坚定,目不斜视,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王者之风。
墨容澉也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这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东越未来的希望。证实了身份真伪之后,他想都没想就立墨容麟为太子,只是纯粹的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可到了这一刻,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向自己走来,他的小脸上有着不同于寻常孩子的认真,步伐迈得那样坚定,他突然就觉得,就算日后他还能有儿子,也不会有谁比墨容麟更适合当储君了。他是唯一的人选。
受过册封的墨容麟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不太愿意再让人抱着,喜欢自己走路,每每出门,身上总要披一件威风凛凛的斗篷,当然,长长的拖尾是必须的。
于是,宫女太监们总能看到他小小的身影,在禁宫各处行走,长长的尾拖一点一点划过众人的视线,他的身边跟着月桂绮红以及贾桐和一小队侍卫,绿荷很羡慕,也想每天跟着小太子四处里闲逛去,可她不得空,墨容麟隔几天就会拖坏一件斗篷,他的衣裳料子都是最好的质地,却是最容易坏,地上的沙砾草叶包括粗糙的路面都会划破那精美的大拖尾。现在尚衣监避出一间屋子,调拔了人手,专门缝制小太子的衣物,由绿荷掌执。
很快到了农历新年,禁宫里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与去年的悲凄场面相比,只能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宫里休沐,皇帝得了空,每日都陪着墨容麟,儿子去哪里,他都跟着,儿子玩什么,他都陪着。要么一大一小坐在地上,归拢着各种玩具,要么两个人出门去逛,皇帝走路喜欢把手负在后面,墨容麟有样学样,也把手负在后面,月桂她们远远跟着,觉得天底下再没有那么象的父子了,不仅是相貌,还有神情,气度都如出一彻。
起初,父子两个还微微拉开着距离,后来越走越近,墨容澉用余光斜斜瞟儿子一眼,垂在一侧的手试探的去触碰他的胳膊,心里却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墨容麟极其不愿意有人碰他,为此,宫里不知道多少人吃过亏,特别是后宫那些嫔妃,见他长得可爱,总忍不住想摸他的头,或是捏他的脸,常常是月桂还来不及抯挡,事情就发生了,每每这个时侯,墨容麟都是一视同仁,挥起小胳膊狠狠的反击,打在手上还好,穿着厚衣裳,感觉不大,打在脸上,“啪!”那滋味……谁受谁知道。
皇帝几次试探下来,小家伙居然默许了,于是,皇帝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把他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墨容麟的手小小的,肉肉的,绵绵的,走着走着,总让皇帝产生错觉,仿佛他握住的不是墨容麟的手,而是白千帆的手。
他曾经想过各种方法来慰藉自己孤苦的心,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唯有现在,儿子牵在手里,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充实。几天的相处,父子间的感情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到了睡觉的时侯,一般是墨容麟先睡,等皇帝来安寝的时侯,他会习惯性的睁开眼睛看一眼,再接着睡,但现在,他看到皇帝来了,会自己滚过来,贴在父亲的臂弯里。
每每这个时侯,皇帝那颗坚硬的心便会软得一塌糊涂……
第六百五十三章小太子的怪癖
皇帝经过几天的观察,发现一个问题,墨容麟快两岁了还不会说话。虽然说两岁不会说话并不能证明什么,可墨容麟不但不会说话,连简单的叫人和表达都不会,平时几乎是一声不吭,只有闹脾气的时侯,才会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皇帝越看越心慌,把魏仲清叫到宫里来,让他瞧瞧墨容麟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魏仲清自然是安抚他,“皇上,小儿开口晚,三到四岁也是有的,依臣之见,您不必担心。”
皇帝瞟他一眼,“他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是东越的储君,天性聪慧,说话也不会比别人晚,从今日起,你取消休沐,呆在宫里,好生给太子看看,要是看不好,哼,你这个医正也到头了。”
魏仲清欲哭无泪,他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孩子开口晚,他能有什么办法?以为医正是好当的么,不干了最好!
他腹腓着,目光却是看着墨容麟,这个孩子当初是他悬丝诊脉诊出来的,此后每日一诊,一点一点护着他长大直到出生,对墨容麟,他的感情不比贾桐他们少,墨容麟不会说话,他心里还是很重视的。特别听皇帝说小太子平时连声音都极少发出来,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好在他出生黄岐世家,见识广,学得也杂,检查过墨容麟的身体,机能各方面都没问题,所以他不出声,是心里的因素。
心病无药可治,只能慢慢引导,他找月桂合计,准备从墨容麟的喜恶着手。
月桂对他向来是没什么好态度的,不过为了墨容麟,她也只好端正态度与他合作,毕竟都是为了墨容麟好。
月桂目前总结出来墨容麟的喜恶有几个:喜欢在禁宫里四处游荡,喜欢穿斗篷,喜欢吃各种美味的食物,不喜欢别人碰他,不喜欢去璋合殿。
魏仲清决定从吃食开始,绮红送吃的过来,他把盘子接过来不给墨容麟,非常要他开口说个“要”字。
墨容麟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很着急,踮着脚伸手要。
魏仲清不厌其烦的引导他:“殿下,说要,要就给你,”他弯下腰,指着自己的嘴,“看臣的嘴型,要……”
墨容麟伸了几次手要不到,没了耐心,正好魏仲清弯下腰来,他烦燥的挥出小胳膊,“啪!”清脆一声响,魏医正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月桂没憋住,卟哧一声笑出来。
魏医正老脸一红,直起腰装模作样咳了几声。
挨了打还得继续,墨容麟却明显燥起来了,嘴里发出低吼声,象头发怒的小兽,月桂在在边上看着觉得有点害怕,说:“算了,别太逼他,慢慢来吧。”
魏医正是有原则的人,坚决不肯,可是没想到下一刻,小太子墨容麟做出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举动,他抱着魏仲清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他长了满嘴瓷白的小牙,颗颗尖锐,象一排小钉子似的嵌在魏仲清的手背上。
月桂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拉墨容麟,“太子殿下,您不能这样,不能咬人啊,快松嘴,乖,殿下,您松……”她话还没说完,看到墨容麟的唇染了鲜血,不由得心一跳,再抬眼看魏仲清,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大概是尝到了血腥味,墨容麟松了嘴,看到魏仲清手背上的血痕,破天荒的笑了,这一笑,简直石破天惊,小太子回朝后,什么时侯笑过啊,任凭那些小太监扮丑扮猴,花样百出的逗他,他总是淡漠的一张脸,跟他爹一样,不喜不悲,可现在他笑了,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有点诡异。别家的孩子看到血只有被吓哭的份,他倒好,居然笑了……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虽然魏医正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没关系,这一口值千金,魏医正看着桌子上那一堆赏赐,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
不过让小太子说话这事依旧没起色,魏医正觉得那些赏赐迟早还是要还回去的。
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计,对于墨容麟不愿意去璋合殿,魏仲清百思不得其解,想解开这个让人费解的谜团。
于是,在某个晴朗的日子,他和月桂带着墨容麟去了璋合殿,小太子不肯坐辇,于是大家一起走着去,一路过去,小太子挺正常的,披着小斗篷,昂首阔步的跟在月桂身边,上了台阶,月桂把他提拎着进了门槛,可刚走了几步,墨容麟就转身往外走。
魏仲清看了月桂一眼,月桂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一无所知,每次都是这样,一到璋合殿,他就要出去。
魏仲清眼珠子一转,急走几步过去拦住他,把墨容麟的小身子转回来,推着往里走,墨容麟自然不干,僵着身子不肯动。
魏仲清趁机教他,“说‘不’,说‘不’咱们就走,殿下,跟臣说,‘不’……”
他觉得这个音实在很好发,小太子应该能完成,可依旧是有力的小胳膊挥过来,他有经验,侧身一闪,躲开了。
墨容麟难得失手一次,站在那里有些怔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去看魏仲清。
魏仲清当时离墨容麟大概有七八尺远的距离,可他清楚的看到了小太子眼里的乖戾,那是一种表示对结果很不满的愤怒。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居然有点不敢过去,正踌躇着,瑞太后带着大队人马从里面出来,还没到跟前,心肝宝贝儿就叫唤起来。
墨容麟就在这亲昵的叫声中,顺手拿起桌上的小杯子狠狠掷向魏仲清。
魏仲清知道自己不应该躲,可本能使然,他还是躲开了,于是小瓷杯那么巧就砸在了正往外走的瑞太后头上。
一声闷响,时间象是静止了,小瓷杯落地,四分五裂,一条细细红线顺着瑞太后的眉毛缓慢的流淌下来。
太后老佛爷受了伤,所有人如临大敌,手忙脚乱把她安置在椅子上,拿的拿药箱,搓的搓帕子,都紧张的围在她身边。
只有魏仲清和月桂注意到了,小太子墨容麟站在人群外,脸上露出了怪诡又欢愉的笑容。
第六百五十四章南原第一美人
南原皇宫,蓝文宇和女帝默然坐着。
“陛下不能回答臣的问题么?”蓝文宇犀利的目光直视蓝柳清。“为什么不按计划执行?”
蓝柳清有些微怒,“你这是在质问朕么?”
“请陛下给臣一个合理的理由。”
“乱了东越皇室的血统,难道不好吗?”蓝柳清哼声道:“谁料到会被墨容澉识破。”
“陛下就不怕打草惊蛇?”
“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怀疑的。”蓝柳清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探究,“再说,朕已经将真的墨容麟送回去了,蓝将军为何还耿耿于怀,莫非将军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臣只是觉得做人要有诚信,”蓝文宇迎着她的目光,“墨容麟是陛下的亲外孙,难道陛下真想对他下手吗?”
蓝柳清:“……”她的确想杀了墨容麟,亲外孙又如何,亲生女儿尚且养不熟,何况是外姓的孙。原先是想着把孩子送回去的,毕竟那么小,不足为患,可经历了抓周的事,她的想法变了,总觉得墨容麟将来了不得,那么小就知道要爬到她的龙椅上去坐,分明是要夺她的天下啊……
所以,她才想着弄一个假的送过去,结果被识破了,不得已,只好再把真的墨容麟送回去,毕竟一切以大局为重。墨容麟要夺她天下这种事,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计划已经展开,一环扣一环,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也不想退,成败在此一举,她不信听天由命,只相信自己,当年那样艰难,她都能化险为夷,取道东越回到南原,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诱饵抛出去了,墨容澉不会没有反应,她要做的只是等,等着东越的皇帝来自投罗网。
“千帆最近怎么样?”蓝柳清岔开话题。
“她很好,”蓝文宇颇有深意的看着她,“被蓝浓华闹了一次,虽然有些生疑,现在慢慢安定下来了,她好象把一腔母爱都放在那只小豹子身上了,当初大祭司的建议是对的,有了寄托,她的心才会满。”
蓝柳清走到窗边,春风拂面,姹紫嫣红,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春天真好,生机勃勃,充满了希望。
“时机到了,”她转身看着蓝文宇,“给殿下发消息吧,你这边也要抓紧了。”
蓝文宇默了一下,“不管结局如果,我只希望她能幸福。”
“有将军在,”蓝柳清微微笑了一下,“朕相信她会幸福的。”
蓝文宇没有再吭声,躬腰行礼,转身退了出去,蓝柳清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她是真的希望白千帆幸福,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论如何不要走她的老路才好。
她慢慢走进寝殿,看到柏青吟站在窗前,身姿修长,头发散在脑后,只用一根绛色的发带松松束着,象隐世的高人,清儒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