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349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瑞太后吓了一跳,也有些慌张,看着荣嬷嬷六神无主,“都已经解哀家的足了,还要怎么样?难不成真要为那个女人杀了哀家?”

  荣嬷嬷安慰她,“老佛爷,你别自个吓自个,断没有这样的事,皇上英明神武,就算是咱们弄错了,也不能因为这个杀老佛爷,皇后娘娘如今不是好好的么。”

  瑞太后长叹一口气,“哀家真是为了皇上好,邻国的奸细放在他身边,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老佛爷,”荣嬷嬷有心劝她,“奴婢虽然也觉得皇后不象个称职的皇后,但要说她杀皇上,奴婢心里却不能尽信,您瞧见了,皇上和皇后多恩爱,皇后和小殿下也是母慈子孝,那可不是装出来的。女人嘛,不管娘家是谁,嫁了人,心就挂在夫君身上了,有这么好的夫君和儿子,皇后怎么会做出那样的傻事?”

  瑞太后怔怔的,“是么,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

  荣嬷嬷笑得无奈,“奴婢一早劝过您了,不要走当年的老路,可老佛爷心里着急,生怕皇上有个什么闪失,也不听奴婢的。”

  瑞太后缓步走到门边去,“不是禁军到了么,怎么没听着什么动静?”

  黄有道躬身答,“奴才再到廊上去瞧瞧。”说完,急急的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了,语气很诧异,“老佛爷,禁军不是朝咱们宫里来的,去景秀宫了。”

  瑞太后吃了一惊,“难不成这事真跟良妃有关?”

  荣嬷嬷道:“那日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千面人在良妃手里,或许跟这个有关。”

  “难道真有什么千面人?”

  “老佛爷,咱们不要管那些了,皇上禁您的足,也是怕您受人蒙蔽,越陷越深,咱们如今出不去,乐得轻静,是非黑白总归有一个交待的。”

  瑞太后点点头,“大概真是老了,这两日哀家精神越发不济了,哀家得去躺会了。”

  ——

  景秀宫宫外站满了禁军,银色铠甲在冬日肃肃的寒风里越发显得冰冷,秋纹从窗户缝里往外看,扭头哭丧着脸对修元霜说,“主子,又来了一队人,这是要把咱们困死在宫里啊。”

  修元霜喝斥她,“慌什么,本宫清者自清,没有证据,皇上也不能拿本宫怎么样!”

  秋纹被她喝得头低低的,过了半响才嘟噜着,“可是也不给吃的喝的,这么下去,主子怎么受得了啊。”

  修元霜冷清着脸,“本宫就算饿死,也绝不会认罪。”

  秋纹过去把斗篷给她披上,“断了咱们的银炭,连个手炉子都没有,皇上这次是动了肝火,奴婢死了不要紧,奴婢是可怜主子,对皇上忠心耿耿,可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下场。”

  修元霜呆了半响,幽幽叹气,“一切皆是命数,本宫没什么好说的。”

  景秀宫周围的泥土被禁军们用锄头和铁锹翻了个底朝天,假山,鱼池子,还有修元霜种的那些花花草草也全被刨开了,露出底下黄褐色的泥。

  宁九皱着眉头一处一处的看看,没道理,就算修元霜把千面人杀了,也该埋尸才对,怎么哪哪都寻不见?难道人没死,被送出宫去了?可他仔细查阅过宫门上的记录,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何况他始终认为,象修元霜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不会让千面人脱离自己的视线,毕竟抓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心的,所以,人应该就在景秀宫。

  景秀宫的奴才一个一个验过身份,被关在后厢房里,只有秋纹留在修元霜身边,当然,这是有用意的,秋纹是修元霜的心腹,应该会知道一些事情,可他派了听力最好的侍卫躲在暗处,并没有听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修元霜似乎知道隔墙有耳,开口闭口都是清者自清。

  

第七百七十四章你的心不纯净

  

  宁九正低头琢磨着,余光里,一道明黄的身影往这边来了,他忙迎上去,“皇上。”

  “有眉目了么?”

  宁九摇了摇头,“良妃不肯招,也没找到有关千面人的蛛丝马迹。”

  皇帝皱起了眉头,“贾桐那边查出来了,近身侍卫里出了问题,和玉薇宫有牵扯,朕已经派人把玉薇宫围住了,外头白长简和晋王也查到了一些眉目,正在控制当中,现在就差最关键的证据了,有了千面人,就可以还皇后一个清白。”

  “是,臣一定尽快查出千面人所在,还娘娘一个清白。”

  皇帝在台阶下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子,突然提步走了上去,门口把守的侍卫立刻分散在两边,让他进去。

  秋纹远远看到皇帝的身影,吓得直打哆嗦,“主子,皇上来了。”

  修元霜坐着没动,恍若未闻,秋纹咬着唇,自己跪了下来。

  皇帝走进来,见修元霜披着斗篷,四平八稳的坐着,既不迎驾,也不吭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是个聪明人,早些交待了,大概朕还能念点旧情,让修家的面子好看一些。”

  修元霜冷笑,“皇上待臣妾有过旧情么?臣妾十六岁嫁与皇上,到如今二十有余了,依旧是处子之身,不知旧情从何而来?”

  “若是要了你再冷落你,朕就是错上加错,当初娶你是个错误,后来朕极力弥补,愿意认你做义妹,十里红妆送你出门,可你一意孤行,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这般局面,老实说,朕这辈子阅人无数,从没见过象你这样爱钻牛角尖的,修家将你教得很好,庄端典雅,知书达理,可你不该生了歹心,在王府的时侯,朕信任你,将内府交与你打理,你却差点要了千帆的命,就冲这,朕也不应该再相信你。到了宫里,朕以为你改过了,依旧将后宫交与你,将太子送到景秀宫让你教导,你若是安份,一世荣华自然是有的,修家的门楣也能抬得更高,可你都做了什么,想用千面人的事情让皇后深陷身囹圄,朕真是佩服你,若是个男儿,倒是个做官的好料子,至少比你爹更有胆识。”

  这大约是皇帝对修元霜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她缓缓抬起头来,“皇上,如果没有白千帆,皇上是不是能看见臣妾?”

  皇帝默了一下,“没有千帆,朕依旧不会喜欢你,因为你的心不纯净。”

  “白千帆就纯净了么?”修元霜尖着嗓子叫起来,“她偷偷进宫,假扮宫女,为何皇上不问问她想干什么?”

  “她想偷偷带走太子,离开禁宫。”

  修元霜张了张嘴,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太意外,白千帆进宫只为带着墨容麟远走高飞么?她不要皇后的份位,不要荣华富贵么?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当皇后更好的事情?

  皇帝看着目瞪口呆的她冷笑,“你心心念念的皇后之份,在千帆眼里并不值当什么,她要的和你所追求的永远是两码事,你本质上不是个坏人,可有人触及到你的利益时,你会不择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她不同,她这一生受过太多苦难,可再难再苦,她从没想过要害谁。这就是你和她的区别!”

  修元霜肩膀一垮,整个人都矮塌下来,是这样么,可她若不争取,不出人头地,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皇帝看了跪在地上的秋纹一眼,突然大喝了一声,“来人,把这个奴才拖出去杖毙!”

  秋纹吓得趴在地上哭嚎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的呀……”

  “身为奴才,看着主子行差踏错,不加以提点,反而沦为帮凶,罪加一等,拖出去。”

  两名侍卫上前来拖人,修元霜喝道:“住手!”

  她往地上一跪,“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皇后说千面人在臣妾手里,皇上就信,臣妾说没有,皇上却不信,反而要杀臣妾的婢女,侍卫和禁军把景秀宫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道,可曾有发现?压根就没有什么千面人,臣妾不知道皇后为何血口喷人……”

  “住口!”皇帝怒了,“你刚才说不知道皇后为何偷偷进宫假扮宫女,便承认是你将皇后带进西华宫偷梁换柱的,朕亲耳所闻,你还想抵赖不成?”

  修元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她是个紧慎的人,可刚才被皇帝一番话激得冲口而出,并没发现自己已经露了陷,皇后假扮宫女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她知道却没有上报,光凭这个,后头的事情她就说不清楚了。

  侍卫拖起了秋纹,她怕极了,胡乱的挣扎,“主子救我,救我,主子,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修元霜愣愣的坐在地上,一脸的泪水,却无能为力。

  秋纹在地上拖着,手指死使的趴着地砖,嘴里凄惨的叫着,眼睛死死盯着修元霜。

  修元霜却不看她,把头扭到一边去,秋纹的心瞬间冷下来,大场喊着,“我说,我知道……”

  皇帝手一抬,侍卫松了手,秋纹连滚带爬到了皇帝脚边,“皇上,奴才要招……”

  修元霜离她不远,伸手过来要打她,“没用的东西,留你何用?”

  皇帝眼疾手快脚一抬,把她的手踩住,她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小银剪,秋纹看着那把小银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主子,你……”

  皇帝哼了一声,“朕说得没错,只要有人触及你的利益,不管是谁,你都能下手。”

  修元霜此时头发凌乱,形似疯颠,不住的冷笑,“不忠不孝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

  秋纹伤心得不能自己,“主子,奴才不想死,也不想主子死,便是招了,也想求皇上开恩,饶了主子的……”她哭着拜在皇帝脚下,“皇上,奴才招了,您饶了主子吧,念在她操持后宫,尽心教导太子殿下的份上,饶了她吧。”

  皇帝正要说话,修元霜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爬到屋子中央的那张雕花大床上去,她极慌乱,把账幔使劲往下扯,似乎这样便能遮住自己。

  皇帝目光冷凝,缓步走了过去,“把这张大床给朕凿开。”

  

第七百七十五章檀奴

  

  皇帝猜的没错,连宁九都找不到千面人,修元霜一定将她藏在极其隐蔽的地方,但连他也没想到,修元霜竟会把死去的千面人藏在床里,一个养优处尊的宫妃,胆子再大,也不能和一具尸体睡在一起吧。

  修元霜看到侍卫来凿床,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拼命的厮打侍卫,此刻,她披头散发,衣裳凌乱,已经不是状如疯颠,而是个真疯子了。

  秋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的哀求皇帝,“皇上,您饶了主子吧,她藏人的时侯,奴婢就觉得她不太对劲了,您饶了她吧,她已经神志不清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呀……我家主子好可怜啊……您发发善心,饶了她吧……”

  皇帝看了一眼正同侍卫们厮打在一起的修元霜,缓缓转过身去,问秋纹,“你告诉朕,她为何要把人换了?”

  秋纹哭着说,“主子不知道西华宫的千面人是假的,害怕有遭一日皇帝和皇后和好,到时侯,太子殿下便会回到皇后娘娘的身边去,她不想皇后娘娘把太子抢走,所以才换掉皇后,这样,就不会有人同她抢太子了。”

  皇帝很震惊,“太子回到皇后身边理所当然,何来抢一说,难道太子是她的么?”

  “我家主子教导过太子殿下一段时间,很喜欢他,主子说皇上不待见她没关系,她以后靠太子殿下活,谁也不能从她手里抢走太子殿下。”

  皇帝摇了摇头,“你家主子是个疯子。”

  当白千帆知道这一切后,很是吃了一惊,坐在软榻上半响没说话,皇帝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他吻她的鬓角,“你放心,没有可以抢走麟儿,他是咱们的孩子。”

  白千帆叹了一口气,“可悲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她是咎由自取。”皇帝缓声道,“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这种人,死有余辜。”

  白千帆倒底有些不忍心,“可是她已经疯了,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真疯假疯还不一定,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皇帝捏她的脸,“自己儿子都差点让人抢走了,还可怜她。”

  “毕竟她真心待过麟儿,我奶娘说,多记恩,少记仇,心里就不会发霉。”

  “朕正想同你说这个事,朕准备追封你奶娘为一品诰命夫人,等明年开春,给奶娘重修墓地。”

  “真的?”白千帆眼睛都亮了,“太好了,在我心里,奶娘比我亲娘还亲,但是,”她迟疑着说,“她就是一乡下妇人,你封了这么高的品阶,别人不会说闲话么?”

  “谁敢说闲话,朕打他板子。”

  “皇上,”

  “别叫皇上,叫名字。”

  “澉啊”

  “澉就澉,加个啊做什么,跟叫孩子似的。”

  “澉!”

  “哎,你就不能叫得柔和些,跟石头掉在地上似的,硬梆梆。”

  白千帆身子一扭,“不叫了,就叫皇上。”

  皇帝默了一会,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我有个小字,不太喜欢,也没什么人叫,要不给你专用,怎么样?”

  白千帆抬眼看他,“是什么?”

  皇帝没说话脸先红,象费了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檀奴。”

  白千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捂嘴大笑起来,“男人小字叫奴的不少,可为何是檀奴?嫌你不够香么?”

  皇帝伸手挠她,“不准笑,从小到大,谁这么叫朕,朕就打他,连太后也叫不得,独独准你叫,天底下独一份的尊荣,你还笑话朕,该打!”

  白千帆在他怀里笑得直打滚,迭声叫他,“檀奴,檀奴,檀奴……”

  “叫一声就行了,你故意的是不是?”皇帝把她按倒在软榻上,一边挠她,趁机在她胸脯上腰上揩点油。

  两人嘻嘻哈哈的闹了一阵子方才坐起来,皇帝问,“你刚才叫朕,是想说什么?”

  白千帆揉揉发酸的腮帮子,“我想,带麟儿去见见良妃。”

  皇帝皱眉,“见她做什么?不准。”